第六十九章 偏執
幾人凝視着非翎的後背,隨即大聲道:“光明殿,大仇所在,此生若命在,歷經千辛必誅之!”
非翎抽劍揚手劃出弧線,只見兩道劍氣向著一側的石壁而去,所過之處掀起風浪,捲起一片塵土,隨後有噌噌之音傳來,尋聲望去,壁上多了兩道肉眼可見的划痕,非翎手腕翻轉將劍插入地面,朗聲道:“好,此生命若在,歷經千辛必誅之!!”
“本是亡命徒,卻肖想過平凡人的生活。”老者搖頭低語。
“你這老頭兒,到底會不會說話,俺們亡命徒咋滴啦,那也是愛惜生命,有理想有抱負的亡命徒,只要心裏有個念想啊,俺們必定能打出一片屬於俺們自己的凈土,你說是吧非翎老大!”
非翎勾起唇角微一點頭,樂兒轉頭看去,隨即又蹙了眉,方才並未注意到非翎的修為,此刻才發現他的修為竟達到了築基後期,但他似乎.....
“非翎....你的眼睛....”
非翎搖頭,笑道:“無礙,你先行療傷。”
見此,她也不再追問,收回心神進入入定開始內視。內臟殘破不堪經脈錯亂,操控靈力遊走幾個周天後稍緩。拿出大量藥丸服下將藥力快速催化,隨後一股股暖流席捲於全身上下,再加上老者的靈力輔助,外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魂靈心法運轉,便有大量靈氣從四面八方向著她而來,老者驚訝,隨即起身退離幾步。
那方的慕黃二人與吳愁的打鬥已到白熱化,那吳愁一人終是不敵兩人的夾擊,便不再拖戰加快御劍速度。老者踏步於非翎跟前,左手一抬抓向其劍炳卻是未動用靈力,非翎目視前方右手握劍,老者劈其手背,非翎本能回攻,兩人互相交錯對決,隨即老者抽劍道:“小娃,借劍一用。”
老者提劍一揮一撩衣袍,踏於劍上向著三人對決之處飛去,眨眼跟前,雙拳推出靈光乍現:“你們兩人先將受傷的弟子安頓好。”
兩人對視,隨即退出戰鬥範圍向著下方而去,集合剩下的兩名長老以及弟子向著華青殿外側而去,葉霜走了幾步轉身道:“待你恢復后,我們便去尋她,木簪她早就雕好了。”
慕東與黃齊天齊齊看向樂兒,目中神色複雜,卻也未上前打擾,此刻的樂兒正處於晉陞中便也無法離開此地。慕黃兩人又看向非翎與那幾名黑衫修士面色不善,片刻後方轉身離去。
而那邊的陳浩正跪在重嘯秋旁側,他攬着重嘯秋,將他的身體靠在樹木之上,輕聲喚道:“師尊....師尊?”
“咳咳....啊....”重嘯天的雙目睜開一條細縫,雨水向著他的雙目襲來,也就在此時眼前景物突變,轉頭看去,正是陳浩將一塊布料擋在他的面前,低頭便見陳浩的外衫早已不見。
陳浩側臉露出一個孩童般的笑容:“師尊,您醒了,徒兒背您離開。”
重嘯秋卻是蹙眉大怒,隨即大掌拍出將陳浩拍出幾尺之遠:“滾,快滾!”
“......”
陳浩捏着衣衫坐在地面之上,髮絲散亂,因雨水胡亂貼在面上,隨即他扔掉衣衫站起身再次跑到重嘯秋身前跪下,抱住重嘯秋的右膝:“我不走,我不走....師尊...我不走!”
“走,你走吧,你已不是曾經那個可憐蟲,今日我便與你斷去這師徒之情,你也不再是我重嘯秋的弟子,走,走,快滾,咳咳咳!”重嘯秋胡亂踢着右腿,而陳浩無論如何也不放開。
“就算是死,我也不走,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師尊的認可....我....我...”陳浩抬起頭來看着重嘯秋的雙目,可他話到一半便被重嘯秋打斷:“哈哈哈,我重嘯秋,是無惡不作的大惡人,你何故如此偏執拜於我門下。
我讓你去奪機緣你便去奪機緣,我讓你去殺人你便去殺人,那是不是,是不是我讓你現在立馬去死,你也不會猶豫,滾!”
“好,我....”
陳浩話未說完,便見重嘯秋抬起的手停留在半空,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去,幾息后他大張着嘴,目中僅存的神采也消失不再,而他的眼角卻是有一滴晶瑩滑落。
隨後,半空中出現一個魂魄,正是重嘯秋,他並未變成怨魂,而樂兒的意域也將這一幕反映到髓海中,她有些驚訝,隨後釋然,怕是因那陳浩的緣故,重嘯秋才未能變成怨魂。
重嘯秋的魂魄看了眼陳浩,隨後向著那空中的輪迴道口而去,樂兒心念一動鎖魂鼎有了感應,隨即重嘯秋的魂魄轉了方向,向著樂兒這方而來,她現在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而與此同時,也是吳愁殞落的一刻老者轉身的一剎,重嘯秋的魂魄便被吸入了鎖魂鼎中,樂兒也在此刻睜開了雙目。
“重嘯.....”老者的話還未說完,便聽得一聲悲吼。
“不...........”
剩下的幾人尋聲望去,正是陳浩所在之地,只見陳浩倒坐在地面,卻早已不見了重嘯秋的屍身,只留下一些衣衫殘料與一塊紫玉從空中掉落。陳浩見紫玉掉落於地,方翻身爬去將紫玉拾起放在心口處,隨即便是一陣失心裂肺的哭嚎聲傳來。
樂兒看着這一幕蹙眉站起身來走到老者跟前站定,此刻的她的魂體已達到了結丹中期,但體內的傷卻還未完全恢復。
陳浩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渾身戾氣十足,雙目猩紅兩頰掛淚,額頭青筋畢露,神色怨毒一一掃過此地眾人,隨即大笑道:“你們.....你們,哈哈哈哈,你們認為,殺死他后自己就是為眾生除害的大好人了?
大善人....大好人...呵...大好人吶!
不是,在我心裏你們就是個惡徒,是罪大惡極的殺人兇手!”
聽到此老者大喝道:“荒謬!”
陳浩惡毒的看了老者一眼,將紫玉小心翼翼的收入衣襟處,隨即拔高了音量,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道:“他,他是我最崇敬,最在乎的人,是唯一一個,是我,陳浩,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唯一一個親人。
是,在你們眼裏,他是有罪,可是,在我眼裏他沒有錯,這個世界不正是如此,修道修道,修什麼道。
誰不是為了一己私慾去殺人,而你們也不是為了別人,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殺了他吧,這算什麼....這算什麼,不過是你們為了自己的殺戮找個好聽的借口罷了。
姓全的,你看看,你看看啊,這秋水澗死的這些人,不都是因為你挑起的事端嗎,若你不與師尊作對,這些人怎麼會死呢?
師尊沒有錯,他沒有,怪只怪,沒有幾人站在他這一方,怪只怪,不夠強大不夠掌握生殺,沒有實力,說什麼都是錯的,做什麼也都是錯的。”
“還有你!”陳浩指向一側的樂兒:“這也是因為你的出現,才會導致此刻的局面,我要你陪葬!”
樂兒抿唇,隨即道:“你還記得,卧龍峽的那個紅衫少年?”
“你....”陳浩神色一怔,隨後向著後方退了一步:“原來是你,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或許,這一切都早有註定.....”
陳浩低下頭喃喃低語,無人看見他目中的陰毒,他的手掌上翻,隨即抬頭髮出一道靈力向著樂兒而去,而後又一翻掌朝着自己的天靈拍去:“那又如何,這個世界本就不公,有人生來便是金玉,而有的人生來便如那草石。
是與非善與惡,去他的善惡是非,去他的天道,我陳浩此生不敬天道,來世依舊不信這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