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說教
院門之外，韓默對於自己被拂袖出門的事，表現的很平靜。
經歷了這麼多，他心中也漸漸地明了不少，這種小小的屈辱能承受的就必須得承受。自己現在根本就沒有說話的底氣，先被人殺父殺母殺兄，后被人白眼冷瞧熱諷，甚至掃地出門。一切的根本原因就在於，自己太過弱小，沒有實力哪有什麼說話的資格。
估計現在只怕那丁教習心裏想着更多的是自己的無賴，早不說晚不說，偏偏自己沒被選上才說。
這是為什麼？很明顯，雖然韓默說的句句在理，但是始終脫不了耍無賴的嫌疑。
這一點，韓默心中同樣清楚，可是不耍又不行，不如此作為只怕就連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
“唉”
深深地嘆息一口之後，韓默沒有猶豫，直接就地跪了起來。
誰都想保持尊嚴，誰都想不失臉面，然而他現在卻沒有辦法，畢竟從目前的境況來看，唯一能求武的途徑便是這鳳陽宗。
如此作為確實只能讓人更加瞧不起，不過那只是暫時，現在的他說什麼都是虛的，唯有實力，只有強大的實力才能真正的站起。
選拔考核，已經不關韓默的事情了，也不了解裏面進展的如何。不過好在大哥早已經成為正式弟子，自己若是真死了的話，至少還有大哥，還有遠方不知去向的二哥。
“堅持，一定能挺過去的。”
韓默緊閉着雙眼，再次用上了思維遠離周邊景象的技巧，心中只剩下“堅持”二字。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院門已經開開關關反覆了數十回，大部分的少年被淘汰下來，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然而，他們每個人都只是在經過韓默身邊時，靜靜地看上片刻，隨後搖頭離開，沒有一名少年敢於上前陪伴，因為任誰都知道，這是條必死之路。
第一天如此這般的過去了，第二天又有新的報名少年前來，同樣的望上一眼，但沒有誰上前去搭理，僅僅帶着異樣的眼神靜悄悄地離去。第三天，第四天沒有意外。
第五天來臨了。
“小五，小五……”一道頗為緊張的叫喊聲，將韓默從飢餓的“沉睡”中驚醒過來。
“是誰，誰在叫我？這聲音好熟悉，是…是大哥。”韓默慢慢地抬起有些泛黃的面孔，乾裂的嘴唇中發出些許嘶啞的聲音。
韓風看着自己弟弟乾瘦的模樣，大為痛心地埋怨：“小五，你怎麼這麼傻呀，你身上明明還帶着乾糧呢？怎麼不拿出來吃點？唉！”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弟弟論起執拗勁來絕對是眾兄弟中排名第一位，卻也沒想這小子能拗到這個程度。自己只不過因為跟隨大家一起進入了鳳陽宗內部敘職，一時間無法抽身離開，晚來了幾天而已。可就這僅僅幾天的時間，弟弟就近乎換了個模樣。
“丁崇你這個老王八，你趕緊享受你最後幾年的好日子吧。”韓風面色猙獰地低頭詛咒着。
作為已經入門兩年的老弟子，韓風自然知道當日考核官的名字，不過他卻不敢大聲出口，指不定那個傢伙就在這附近什麼地方看着呢。
當他轉見似乎又要睡着的弟弟時，瞬間便清醒了思維，急忙將自己腰間的水袋摘下，為他灌上少許。
少頃，韓默的臉色終於有所回復，看着哥哥焦急的模樣，輕輕一笑，“大哥，很少能看到你這個樣子，小五真的很開心。”
韓風聽及此言，便知道弟弟暫時應該沒什麼大事了，見他還敢取笑自己，順手就想在他肩膀上來上一拳，可看到弟弟那令人心疼的憔悴樣，這拳頭是怎麼也落不下來。
“小五，走吧，別跪了。大哥帶你先弄些吃的去，身上的乾糧不適合你現在狀態。”韓風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我還得繼續跪着，時間還沒到，還早呢！”韓默依舊如此執拗，堅定地搖了搖頭。
“什麼？你還要跪，你……唉，小五，看來你一直沒把大哥當兄弟啊！”韓風不知道為何，說著說著臉色瞬間一板，注視着自己的弟弟，認真地輕訴。
見大哥一副嚴肅地神情，韓默心中霍然一驚，轉口便問：“大哥，為何如此說話，難道是小五哪裏有做錯了嗎？”
韓風聽及此問，兀自一笑，反問道：“哪裏做錯了？我只想問問你，我們是不是兄弟？”
“當然是，而且是最好的兄弟。”
“最好的兄弟嗎？那為何你跪在這裏找死，偏偏要白白讓大哥擔心。是不是想天天看到大哥為你憂愁傷神，你才高興？”
“這，這……大哥，不是這樣的，我…”
韓默哪裏會想得這麼深，心中不過是一門心思的想求武，等將來能和兩位兄長共同雪仇而已。不過，當大哥問出這句話來，他還真的有些難以面對。
“你，你什麼？我說你就是個豬腦袋。大哥明白你的心思，你是不想單靠着兩個哥哥去承擔這份責任，自己也想多出點力。但是你就沒想過，既然大哥都已經進入了鳳陽宗了，那你進不進又有什麼關係？恩？再想想。”韓風試途慢慢地開導着自己的弟弟。
“有什麼關係？沒啥關係啊？大哥能學武好為將來去報仇，而我沒有武功只能拖後腿。”韓默有些迷惑的說出了一個基本事實。
聽弟弟這麼來上一句，韓風欲哭無淚，仰天無語，這真的是一個爹媽生出來的兩兄弟嗎？
“難道你就沒想想既然大哥都學武了，你就不能學點啥？你就不會讓你大哥我教你啊！”韓風最後幾個字，硬是對着自己這個笨弟弟的耳朵給灌進去的，看看能不能把他這愚木腦袋給貫通了。
“這……是呀，我怎麼就沒想到？……還是不對……”韓默聞言，心中豁然開朗，不過隨即又發覺了不妥之處，接口道：“大哥，這樣咱們不是在破壞鳳陽宗的門規嗎？若是人人都如此，那學武哪還有這麼艱難。雖然我不是很了解這方面的東西，但也絕對知道這肯定是不允許地，否則後果應該很嚴重。”
“哼，我就是傳出去了，只要不被他們發現，他們又能怎麼樣？而且這鳳陽宗的人既然這般虐待你，大哥也沒把它安心裏去，不過是我們的一個踏板而已。”韓風對着鳳陽宗的外場考院大門不屑地回答。
韓默也不是迂腐之人，先前不過是實在沒有找到出口，現在既然有了更好的路子，那跪等四十九天的憨事自然也不需要再去干。
“好，既然這樣，那小五在這裏多謝大哥了。”
韓風見弟弟恢復了神采，難得地開口調笑起來，“你看看，你看看，剛才我說什麼來着？又不把大哥當兄弟了不是。”
韓默見大哥一副佯裝的模樣，也同樣配合起來，連連告饒。
隨即，兩兄弟不再猶豫，由大哥攙扶着弟弟漸漸地遠去。
令兩兄弟未曾想到的是，在鳳陽宗宗門之內的一處高閣上，正有着兩雙冷酷地眼神靜靜地打量着這一幕。
“哼，這小子當日給本教習到是吹得牛氣衝天，直把自己說得像是天上少有，地下難覓的傳奇人物一般。這七七四十九天工夫才過去幾天？區區四天他就熬不住了，還敢妄言自己天賦極佳，毅力驚人？就憑他這張吹大氣的嘴，就別想踏進鳳陽宗宗門半步。”
其中一雙眼睛的主人，看着遠去的兩道身影，怒氣不消地鄙視着，不用說自然是前些天將韓默大手揮出門外的丁崇丁教習了。
其身邊之人見到這一幕的同時，耳邊聽着丁教習的這番斥駁之語，似乎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悠悠地嘆息：“好了，師兄也別再為那個少年生氣了，不過還是孩子一個，見自己沒選上鬧鬧小家子脾氣罷了。師兄難道還真得放心裏去了？呵呵，好啦，咱們回去吧，聽說那老杜一直珍藏的佳釀就要開壇了，咱們可別遲到了。”
說完，這名與丁教習一起合作考核弟子的搭檔，隨手拉起了自己的師兄匆匆而去。
這種淘汰弟子鬧脾氣的事，兩人自然也沒少見，在他們眼裏這些沒錄取上的少年與之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一隻小蝦米的事而已，過完之後自不會再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