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閉氣
又是一刻鐘過去，如果說開始只是一個一個淘汰的話，那現在就是一批一批的接連退場。
覃教習看着這種情形，似乎都有些麻木了，也懶得再多做什麼感慨，回到了自己的座椅，養起神來。
至於他的師兄，那位看起來頗為老成的丁教習，到現在都是細眯着眼，一聲不吭的冷淡模樣，似乎早就魂飛天外了。
終於，場下絕大部分人離開了。
看這些離去的人，要麼就是年齡尚小認為自己以後還有機會者，要麼就是從小嬌生慣養不願意再多吃苦頭者，總之至今為止也沒有一個人願意留在原地等待，在多看下去，只會徒增悲傷罷了。
“兩個時辰了，恩，不錯。這批報名弟子比上一批的質量，要好上不少。”
抬頭看了看太陽的方位，瞧着場下剩餘的近百少年，覃教習微微點了點頭。如果說前面離開的是廢物，那現在留下來的則屬於精英級別了。
特別是其中的十數人，竟然讓人感覺似乎已經睡著了。這種情況，不僅僅覃教習心中讚歎，其身旁一直久未開口的丁教習也是眼中泛光。
能將痛苦當作快樂來享受，這才是真正的優秀弟子，也只有這樣的弟子才會在武道之上有更大地發展前途。
“看來有不少人已經找到竅門了。好，時辰已到，在場剩餘的成員全部算合格。接下來，稍作休息之後，準備開始下一輪。”覃教習臉上一直冷酷的表情，露出了些許微笑。
聽到教習的宣佈聲，場下近百名少年中絕大部分人都是長呼了一口大氣，歡呼一聲之後，撲通撲通躺倒一地。
這實在不是人乾的活，真不知道以前那些入宗的正式弟子，是不是也這樣？
就在大家都興奮議論的時候，卻突兀見到場中竟然還一名少年半蹲站立，動作間沒有絲毫改變。
台上，覃教習眼睛一亮。
天才弟子出現了！
就連那沉默地丁教習也頗為難得的開口蹦出兩字：“很好！”
這人到是有些出人意料，居然是個長相渾圓的小胖子，整個人肥頭肥腦，外帶一個明顯突出腹部的坡肚，而且連閉眼馬步時嘴邊都一直保持着微笑，實在讓人難以理解這身段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見場下少年們都對開始他關注起來，覃教習當即吩咐幾名藍衣弟子上前將之喚醒。
“啊~~怎麼啦，開飯了嗎？”
此聲一出，在場眾少年再次絕倒在地。這傢伙真的睡著了，張口就要吃飯，眾人徹底對之無語。
韓默眼含羨慕看着身前的小胖子，心裏對他還有些印象。
此人與其他少年不同，在登上鳳船之後便不知從哪拿出了許多的食物，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大快朵頤。吃完之後也沒有關注船外的風光，而是偷偷地跑進了大廳呼呼大睡。
看起來是個偷懶耍滑頭的傢伙，卻沒想到現在自己已經快要接近忍受的極限了，他還能兩耳不聞周邊之事繼續堅持，實在是有些真人不露相。
不過，好在只要是在教習宣佈停聲之後才放鬆的少年都算合格，也沒有誰真的去計較哪個堅持的時間更長，現在要的不是最好，而僅僅只是通過考核成為鳳陽宗弟子。至於事後擇優的事，那不過是后話。
“好了，在場留下來的眾位，你們的表現讓我和丁師兄非常滿意。下面稍稍休息少許時間，準備第二項目測試。”覃教習見所有人都已經醒神，微笑着開口。
聽到這話，眾人也不再想着即將到來的考核，放鬆放鬆心情，想想其他的事情，或者與周圍的同齡們說說小話交談幾句，保持自己最佳的狀態。
“嘿，小胖子，你是怎麼煉的？怎麼能堅持這麼久，還能在考核的時候睡覺？”一名只是剛好達到合格標準的少年跑到小胖子身邊，向其取起經來。
他這一問，明顯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片刻間大家紛紛轉頭舉目注視，對這個問題似乎都非常有興趣，韓默同樣也側耳傾聽過來。
“呵呵，這個，我父親平時在我犯了錯誤時候，就是用這個懲罰的，懲罰的多了，我也習慣了。有時候累了，就乾脆蹲着打起瞌睡來。”小胖子在這麼多人的關注下，顯得有些靦腆，臉上帶着些許微紅的乾笑。
眾人聽到這個答案，頓時一陣汗顏。這天下之大，果真是什麼樣的人物都有啊。在場少年不得不佩服的豎起大拇指。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對此表示佩服。在聽到小胖子的回答之後，還就真有那麼一位不屑一顧地。
“哼，不過是碰巧好運罷了，等下場結果出來，估計你也站不到這裏了。”突兀地聲音至人群的後端傳來。
眾人隨聲望去，出聲之人乃是一名身着藍衣的正式弟子。其人皮膚亮白，臉上輪廓宛如雕刻一般，讓人不得不讚歎一聲，好一個美男子。只是眉宇間似乎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冷意，彷彿在告戒着旁人，生人誤近。
見是正式弟子說話，眾少年心中雖然都替小胖子大為火光，卻也不敢隨意反駁。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任何一點差池都可能讓他們的努力付之東流。
而韓默的大哥韓風正好就站在其身旁，見場面有些尷尬，頓時隨和地笑了笑，“我這位師弟說話天性清冷，大家不用在意。倒是小胖子，與我兩交好的一位同門在某些特徵上頗為相似，如能相見定能成為好友，你可要努力了。”
小胖子似乎品性不錯，並沒有因為正式弟子的諷刺聲而失落，對韓風的鼓勵則是憨憨地點了點頭。
韓默雖然沒有得到教習的重點關注，但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不顧形象，只是輕輕吐氣舒緩着身體，儘可能的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
就在他默不作聲時，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韓默轉頭一看，見到是自己的大哥正向著自己走來。
韓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小五，你也很不錯的，這次看來非常有希望。大哥過來，就是想和你說說，這第二關與大哥之前考核的內容有所不同，所以也沒法給你更多的幫助。不過，你只要記住一點，盡到自己最大努力便好，一切都有大哥頂着，不要怕。”
“恩，我一定會努力的。”韓默得到哥哥的鼓勵，眼中的神色更加堅定。
看到韓默這個樣子，韓風的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不過是想讓弟弟儘力而為即可，沒有必要真的拚命。
畢竟第二關可是閉氣的考驗，肯定是非常危險的，性子太硬了一個不好可能就會鬧出人命。而恰恰他這最小的弟弟還真就是這種硬性子。偏偏這話又不太方便直接說出口，直接說出來會覺得有些給人泄氣的嫌疑，所以也只能用這種委婉的語氣，卻沒想到讓韓默理解反了。
這種情形下，韓風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期望自己這個弟弟悠着點，別太要強了。
少頃，在韓默謝過了大哥的關心后不久，覃教習再次慢步走出自己的座位，向眾少年們開口宣佈道：“場下眾報名弟子禁聲，下面我將說明第二項考核的注意事項。這項考核將按在你們的人數分成五批，每批二十名左右，由在場的正式弟子每人關注一名。
在本人倒數開始之後，他們會以穴道控制讓你們無法呼吸，同時開始計數，堅持時間最長的自然最優秀。不過這裏需要注意一點，那就是如果你們覺得已經堅持不住，可以儘快舉手示意解開穴道，否則……呵呵，你們自己斟酌吧。”
隨着教習的說明聲，藍衣弟子迅速在眾少年中分出二十人來，做好準備。隨即在覃教習落令之聲下，紛紛上前點及少年人的腦門後頸處。
考核正式開始！
看着這第一批二十名少年憋氣的樣子，還未輪上的韓默心中好一陣驚訝，武功果真是神奇，沒想到隨便在人體上戳戳指頭就能讓人無法呼吸。很好，這一關自己一定要忍，能忍則忍。
這次項目不比第一次的蹲立，得出結果不過是分分秒秒的事。
果然，在韓默覺得僅僅能圍着自家院子，跑上兩個來回的工夫，便已經有人堅持不住了，慌慌忙忙地向著自己身邊的藍衣弟子舉手示意。
結果自然可以想像，在覃教習一連串冰冷不合格的聲音中，這些人紛紛被打上了淘汰的標記。
小半刻鐘過去，首批二十人的結果全部出來，令其他剩餘少年不能理解的是，這第一批人竟然全不合格。
“這，這個閉氣時間是怎麼算的？到底需要多久才行？”看着首批同齡們一個個黯然離開的模樣，不只是韓默，尚還留下的少年盡皆是心中揣揣，誰也不知道該怎樣才算合格。關於這點，台上的教習似乎說的相當不明確。
場面的氣氛有些沉悶，少年們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就是下一個被打回的對象，只能留在院子裏暗暗着急。
“好了，下一批。”覃教習似乎已經做好了全部駁回的打算。
就在眾藍衣弟子準備繼續點穴施為的當口，一個少年放聲大叫道：“等一等！”
見到教習與眾人紛紛向著自己看過來，這名少年連忙慌亂地接口道：“我，我就是想問問這閉氣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算做過關，我看上批的人中有幾個閉氣時間好象也不短的樣子。”
說完，這名少年似乎有些害怕被直接取消資格，趕緊地低下頭，不敢再與教習的目光相對。
就在其他少年為這個膽大的傢伙默哀的時刻，台上的覃教習竟然意外的展嘴一笑，隨後開口：“我以為你們都不會問呢？恩，你很不錯。看大家的樣子應該都想知道答案吧？”
說完，覃教習的目光在眾少年的身上打量一轉，果見眾人中，甚至包括在場的正式弟子都是一臉疑惑地看着自己。
覃教習這才點點頭，漸漸地微笑着講述：“既然都想知道，那我告訴你們吧。這一關確切的說在目前的條件下，根本不可能具體計算時間，只有能達到自己的極限才算合格。”
“什麼？極限！這豈不是要讓人閉氣閉休克才行？”眾少年心中一陣無語，紛紛看向自己身邊的藍衣弟子，要是在自己已經暈過去的時候，這傢伙一個耽擱或者是失手，這可怎麼辦？畢竟這可是要拿自己的小命去作賭的事情。
眾人中，以韓風的面目表情最為精彩，暗暗拍拍自己的胸口，“還好小五把我的意思理解錯了，否則還真得抽自己一頓嘴巴不可。”
隨後抹了一把臉上子虛烏有的冷汗，韓風這才回氣凝神，準備隨時衝到弟弟身邊為他做護衛人員。
疑惑解開之後，覃教習也不管少年們願意不願意，直接大手一揮，考核繼續進行。
眾人自然無人敢去反駁這個不盡人道的考核項目，只能用幽怨地眼神默默的輕瞥了一眼身邊的藍衣弟子，心中祈禱：“兄弟，你的眼睛可要亮一點，俺的這條小命可就交給你了。”
隨後的考核進行的非常順暢，眾少年既然心中已經有了底，那任誰也不會藏着掖着，反正我就是鱉着氣站那兒等着，就是不抬手喊停，難受是難受點，總比不合格強。
帶着這一番別樣的心思，這項閉氣考核竟然奇迹般的留下了近六十人，排除第一批全軍覆沒外，其他四批的淘汰人數竟然堪堪與之持平，縱是台上坐着的兩位教習都看的一愣一愣，有些哭笑不得。
“這次的小傢伙們果然夠狠。”這是丁覃兩位教習心中真實的想法。
這次除了實在不敢拿自己小命開玩笑的少數人員外，其他通過的少年在休克轉醒后，紛紛興奮地大呼大叫。
誰也沒去管對於第一批少年來說是否公平，一切只要自己能過就行。就連鳳陽宗也沒有在意是否疏漏過優秀弟子，畢竟現在想學武的少年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