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機緣有缺
夜，張機數次被噩夢驚醒，一會在天堂成了白痴，一會在地獄被人吃肝吃肺。
折騰一夜，沉沉睡去的時候，已經是黎明時分。
九點半，小敏第一個來到公司，她給張機帶了早飯，可惜張機並沒有像往日一般推門而出。
等到十一點小殷到來的時候，張機終於推開了他辦公室的門，不過朦朧的睡眼帶着濃濃的困意。
“腳本怎麼樣了？”小殷問。
“額，還在創作，還在創作。”張機刷着牙，模糊回答。
“快點啊，今天一定給我出一稿。”
張機點頭，來到張敏桌子邊拿起自己的早餐一頭鑽進辦公室，方案、文案、配圖、音樂，一天搞定很困難的。
坐在電腦前，平心靜氣，打開電腦，打開文件夾，打開方案……方案？？？
張機見鬼一樣的望着自己的電腦，方案就擺在那裏，具體內容還不清楚，可文字清新圖片精美，只看外觀……比自己的好。
“這是誰做的？”張機疑惑，目光恰好掃到旁邊睡成一團的鋼鏰兒。
鋼鏰兒被他吵醒，柔柔的起身，雙爪前伸，背部弓成月牙橋，抻了一個看着就舒服的懶腰。
“你……做的？”張機驚訝。
“喵，天天看你做，早就想做一個了，你看看怎麼樣？”鋼鏰兒跳到電腦旁邊，興奮莫名。
張機收回目光，按下心中詫異，仔細閱讀方案，眉頭時皺時松，看的鋼鏰兒糾結的喵喵叫。
“文案很好，配圖漂亮，節奏有點問題。”閱讀結束，張機點評“最重要的是，創意漂亮。”
“喵~~~”鋼鏰兒高興站立起來，如同芭蕾舞演員謝幕一般屈膝行禮，很是可愛。
“獎勵妙鮮包一帶~~~”
“喵~~~”
最後這一聲貌似有點疑惑，彷彿在疑惑妙鮮包是什麼鬼。
“叩、叩、叩。”門被叩響，小殷的半個頭伸進來，問道“怎麼了？哦哇喊叫的。”
“有個好想法，今天保證交方案，你先出去。”張機搪塞過去，把小殷趕出去，望向鋼鏰“我再改一改節奏，然後咱們一起找一段音樂。”
“喵~~~。”鋼鏰兒回應。
張機修改方案，他對方案很滿意，以精神病的視角出發，表述不同的疾病面對不同的困境。
自閉症彷彿身處牢爐，永遠不能體會正常的世界；精神分裂彷彿活在別人的世界中，身邊總是發生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被害妄想者惶惶不可終日，長期的精神緊繃。
通過體驗式的表述，加上醫生的講解，彷彿為人們打開一扇大門，走入他們的世界。
可以理解，便可以接受。這是張機對方案的感受。
方案很完善，只是有一些節奏不符合視覺表達，張機很快便改完了。
“音樂很麻煩，不能太詭異，又不能太舒緩，兩個方法，找一段切合的，或者找兩段節奏相似但風格迥異的，然後後期合成。”張機對鋼鏰兒道。
在他修改方案的時候，鋼鏰兒在玩他的手機，剛開始還不流暢，不一會便自如使用了。
“你以前就會使用手機？”張機好奇。
“不會，在沒有被蓍草頸煙熏過之前，我也沒有覺醒，覺醒之前的記憶，很難，如果沒有這場機緣，很可能這一生都不會覺醒，渾渾噩噩十二年，然後一命嗚呼。”鋼鏰兒道。
“如果死了，會怎樣？”張機問。
“看我的轉生之法了，我現在也不知道我用什麼方法轉生的，如果是奪舍，便徹底死亡，靈魂歸於百家大陸。”
“百家大陸？”他對這名字充滿好奇。
“那是一個大世界，我可不想以靈魂的方式進入。”鋼鏰兒道“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活一生還是兩生，區別不大。”鋼鏰兒的眼中帶着寂寥。
“掌握自己的命運么？”張機搖搖頭，那是年輕人想的事情吧。
“你現在得了一場大機緣，有機會掌握自己的命運，可惜這前兩場造化，都不怎麼好。”鋼鏰兒岔開話題。
“怎麼講？”
“我是貓，哪怕覺醒前世，也依然是貓，貓的修行方法，你不適合，用你們人類的說法，我屬於妖。”
“理解，我們的身體和理念差異太大。”
鋼鏰兒伸出爪子指着香爐，道：“它屬於鬼，修行方法同樣與你迥異，你固然可以靠着他修行，可那便是香火成神之道，同樣不是一條好路。”
“香火成神？能給我講講么？”張機好奇。
“你貢獻給他香火，為他聚攏信徒，讓他強大，然後他賜予你力量，這便是香火成神。”
張機搖頭，把命運交給別人，就如同給別人打工，這事他做夠了，不會選擇。
“你有四十九根蓍草頸，在我身上用了18根，在他身上用了6根，還有二十五根，也就是說還有二十五根的機緣造化。”
“如果二十五根之內，還不能碰到適合我的造化，那我豈不是只能選擇跟你學習修妖或者修鍊香火成神之道？”
鋼鏰兒點頭。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就是命。”鋼鏰兒蹲下身子，有點頹廢。
“這話在理，但不好聽。”張機搖頭苦笑。
想當初他也是薪資過萬的小白領一枚，卻舉債創業，為的不就是掙脫命運的枷鎖么，前後半年多，他在掙扎，命運卻正眼也沒瞧他，幸運女神估計也在忙着應付追求者，顯然沒有時間理會他。
“其實，我已經很幸運了，不是么？”沉默一陣，張機突然抬頭對鋼鏰兒道“你也是。”
這世上總有方法把人分成兩種：一種好人，一種壞人，一種聰明人，一種愚笨人。張機喜歡把人分成一種明白人，一種糊塗人。
活着，就努力去活得明白，明白為什麼生，明白為什麼活，明白為什麼死，而不是糊裏糊塗的過一生。
如今，這世界更真實的大門為他展開，他怎麼可能不是幸運的呢？
鋼鏰兒明白了他的意思，舔了舔爪子，優雅的點頭。
“我還有二十五根蓍草頸，我還可能遇到更好的機緣，而哪怕遇不到，我也可以嘗試妖修，或者修鍊香火成神道，終究是一條道路，終究是一份機緣，老天也許不會為人留一條路，但魯迅先生不是說過么：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憑什麼我就不能開闢一條路？”
越想越明白，張機的心情便越好，心情越好，又越想的明白。
“你這話有大氣魄，若能成，成神成祖。”鋼鏰兒道。
張機齜牙，感覺自己變得年輕了，只是因為世事經歷不少，讓他沒有得瑟起來，否則他一定來一句：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既然知道自己機緣有缺，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快速找完音樂，張機帶着鋼鏰兒揣上蓍草頸奔着古玩市場而去——這是他能想到的機緣最多的地方。
魔都古玩城不少，張機查了一下，直奔城隍廟后的藏寶樓，今天周四，正好有很多地攤。
來到藏寶樓，張機沒有急着進去，而是找了一個隱蔽地方，根鋼鏰兒商議起來。
“這蓍草頸遇到機緣便自燃，不是我能控制的，若是再弄一個蓋中蓋，對我沒有好處，我覺得還是弄一些修行功法才是重點，修行功法一般都記錄在什麼上面？”張機問道。
“一般都是玉簡，也有紙質的，比較獨特或稀少的，記錄在特殊器物上，鼎、塔甚至人皮，都有可能。”鋼鏰兒道。
張機點頭，想了想道：“玉簡比較靠譜，先從玉簡來。”
有了決定，張機直奔一層而去，那裏賣玉石玉雕比較多，正是他需要的。
藏寶樓面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張機每家店細細觀察，不時撿起一塊玉器細細把玩。
一連走了三五家，卻一點收穫也沒有，他卻並不氣餒，依舊仔細尋找，足足走了兩個時辰，胸口的蓍草頸卻全無反應。
“我蠢啊。”走完整個地下一層，張機跺腳暗罵。
自己能想到，不知多少修行者可以想到，每天來此淘寶的人中，想來有不少修行者，撿漏的概率，想想就知道有多低。
心中的熱血過去，張機不再有太多期盼，開始隨意的觀光起來，一樓半是專請佛像的地方，隨便走了兩步他便開始上樓。
二樓賣木雕，三樓賣手串，四樓地攤集市，張機一層層溜達，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態，倒是不似之前那般急躁。
一個個地攤溜達過去，張機已經沒有太多期盼，目光不由的打量起身邊的買家，猜測着這些人中有沒有如同自己一般窺視到另一個世界的人。
窺視到另一個世界的人他是一個沒看出來，長腿妹妹倒是見到一個，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目光不好意思在人家大長腿上打轉，張機與長腿妹妹擦肩而過，又走了一兩步，身後突然傳來女聲：“道友，請留步。”
這聲音如同貼着耳朵響起，詭異的很，張機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