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盞燭火
白天不能睡覺啊。
張機不停的感嘆,如今時間已經凌晨兩點,可他還沒有絲毫困意,而明天還有戰鬥,一切都是白天睡太多惹的禍。
“叩、叩、叩。”
叩門聲響起,聲音輕微,甚至為不可聞。
“誰?”張機警惕問道。
“我。”聲音很輕。
張機起身來到門口通過貓眼觀看。
門外站着冷臉少年,依然是冷漠的模樣,綠毛殭屍不在。
張機疑惑,不知他來幹嘛,伸手打開門。
“有事?”張機用身子擋住門,不想請他進門。
“有事。”少年直視着張機的雙眼。
這一刻,空氣有點凝固,張機有點尷尬,他不想敗下陣來,轉移注意力看冷臉少年的眼睛,這一看他突然發現,冷臉少年的雙眼非常好看。
他不是單眼皮,也不是雙眼皮,而是一種漸變的形狀,向著眼角的方向由單眼皮漸漸的變成雙眼皮。
眼睛的形狀如同月牙,卻又更加狹長一些,感覺,英氣中帶了一些女性的柔美。
女性的柔美?
張機一瞬間轉身開門,他認輸,不能為了一場輸贏丟掉整個人生。
兩人對坐在飯做上,張機擺弄着桌子上的火柴,他不想先開口,甚至都沒有聊天的興趣。
“你受傷了。”冷臉少年開口。
張機點點頭,這不是秘密。
“我不能治好你的傷勢,卻能壓制你的傷勢,讓它即使在激戰中,也不會惡化。”冷臉少年道。
張機玩火柴的動作停住,他已經反思為什麼白天睡得那麼沉了,估計是因為傷勢惡化的原因,所以他不得不重視這人說的話。
“證明。”張機很直接,當多了乙方的人,成為甲方後會更加苛刻。
冷臉少年雙手捧在胸前,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從他身上泛起,光芒凝聚慢慢匯聚在他的手中。
光芒漸濃,匯聚成膏狀,慢慢幻化成一隻白鶴形狀的燭台,隨後,一股暖黃色從仙鶴的額頭上亮起,如同燭光。
張機瞪大雙眼,這一幕在他眼前呈現的異常清晰,美輪美奐的畫面讓他恨不得手中有一台阿萊。
“它可以做到。”
清脆的聲音來源於暖黃色調的燭光之後,張機驚訝的抬頭望過去,卻被燭光擋住望不清畫面。
燭光慢慢下移,一張精緻的小臉出現在張機的面前,眉眼口鼻,無一不精緻的彷彿精心雕刻出來一般。
“你好,我叫忻泠。”
女孩笑的很甜。
“你是……女的?”這變裝,張機一點看不出來。
忻泠點頭,臉上依舊掛着甜甜的笑容,和他冷臉的模樣,完全不同。
張機調整狀態,從驚訝中走出來,問道:“它能穩固我的傷病?”
“它在,你的傷勢就不會加深。”忻泠肯定的說道。
張機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打着左面,眉頭皺着。
“你想要我跟你一起參加探險?為此不惜付出這樣的寶物么?”張機問道。
忻泠輕輕點頭,目光注視着燭火,右手輕輕的撫摸。
“不能給你呢,我相信古修洞府中有能治療你身體的方法,你跟我探險,方法歸你,其他的我們平分,如果沒有這種方法,那,一盞燭火給你。”
仙鶴隨着忻泠的撫摸擺動翅膀,燭火忽大忽小。
張機心中盤算得失,他不是不想去探險,只是之前總覺得忻泠不可靠,如今忻泠卸下偽裝再次邀請,他想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
“我要知道兩件事,第一:你為什麼非要探尋那座古修洞府,第二:你究竟為什麼非要帶着我。不能知道這兩個答案,或者你在這兩個答案中撒謊,我都會立刻拒絕。”張機嚴肅的說道。
他不相信天上掉餡餅,更不相信好運常在,他只信目的,每個人做事,或潛在或清晰的有着自己的目的,知道了這個人的目的,被這個人騙的可能性就會減小。
忻泠皺起眉頭,她哪怕皺起眉都像一個精緻的娃娃,她的手撫摸仙鶴更加頻繁,而仙鶴的翅膀煽動的也越加頻繁,火苗閃爍,彷彿代表着她內心的糾結。
“有一個小女孩,她一出生,看到的世界跟其他人的世界不一樣,在她眼中,世界是有顏色的,有時候,她的眼前是綠色,有時候是紫色,有時候是黃色。”
“她的童年並不快樂,因為顏色困擾着她,為此她的家人為她找了很多醫生,可惜都治不好她的病。”
“後來,她在長大中發現,綠色代表安全,黃色代表危險,青色代表健康,藍色代表機緣,每一個顏色,都代表着不一樣的事情會發生。”
“終於,在她十三歲的時候,她的家人受不了她,把她送到了孤兒院,而不久后,他被蓮花奶奶收留了。”
“奶奶說,她是天生的術士,可以曉陰陽、知福禍,是千萬年不能一遇的奇才,一定是大能轉世,只是不知為何流落在這個小世界,奶奶還說,不應該讓她被塵世的事情困擾,所以接她上山,讓她安心修鍊。”
“就這樣,她在山上過了兩年。”
這個時候的忻泠,顯得很快樂,眼睛眯縫着,微笑像是種在臉頰上,可緊接着,臉頰顫抖,笑意全無。
“我一直不知道紅色代表着什麼,因為我還沒有遇到過紅色,然後,那天我看到了紅色。”
“漫天遍野的紅,紅的彷彿濃霧,紅的帶着血腥味,手伸過去摸一摸,粘粘的,很嚇人。”
“那天我被嚇壞了,平日裏的顏色都是點綴在天地間,可那天,紅霧遮擋了我眼前的一切,我哭啊,喊啊,沒有用,整個世界彷彿都拋棄了我,姐姐們不來應聲,奶奶也不見過來,我太害怕的,就窩在屋子裏,不敢出門。”
“我哭的太累,睡著了,等我醒來,紅色沒了,我又重新看到了眼前的世界,可世界不一樣了,山上的建築都被封印了,我四處叫喊,沒人回答我。”
“所有的房間都不能打開,所有人都不回答我,他們彷彿消失了,整個山上就剩下我一個人,我瘋狂的尋找、呼喚,可惜沒有結果。”
“後來,我下了山,在山腳下,我明顯感覺到這個位置不再是我熟悉的那個位置,山移動過,我接着向前走,前面是是更多的山和開不開門的房屋,一座座山,一片片閣樓,都像奶奶的家一樣。”
“再後來,我走出了那片世界,可當我再想回去的時候,卻發現進不去了,有一層迷霧擋着那個世界,那迷霧很特別。”
“後來,我就慢慢的尋找能進入哪裏的方法,我說的古修洞府,就是那個地方。”
女孩說完,獃獃的望着手中的仙鶴燭火,整個人進入一種痴痴的狀態。
張機起身為她倒了一杯熱水,他大體能明白這種詭異的感受,就像不久前他拿着蓍草莖懷疑世界一樣,整個人是蒙蒙的,而忻泠的經歷,顯然要更加複雜一點。
“那你為什麼選擇我參加?”張機依舊冷靜。
“因為你身上的味道,跟那層薄霧很像,雖然不一樣,但是我能感覺出來,不,不是我的感覺,是一盞燭火,它能破除虛妄看到本質,是它提醒我,你不一樣,而且你的顏色是藍色,對我來說,代表機緣。”
忻泠應該是第一次跟人訴說這些事情,導致她如今對張機知無不言,人就是這樣,秘密守得久了,一旦說出來,便恨不得事無巨細,一一坦言。
“味道么?”張機疑惑,這個形容可不好斷定什麼,不過自己身上跟普通修士最大的不同,便是神力了,想來她說的,應該是神力吧。
“蓮花奶奶修鍊的,是什麼功法?以力證道,還是神識成道,亦或是香火成神道?”張機問道。
忻泠想了一會,道:“我聽別人叫過奶奶當代無生老母,也聽過白蓮教三個字,奶奶說她的功法跟我不一樣,我是神識成道,想來奶奶應該是香火成神道。”
張機點點頭,如果這樣,那自己判斷的應該無錯,所謂的氣味,不過是神力的一種外方氣場而已。
不過這個結果,又讓他糾結起來,事情太過詭異,貿然參與,未必有好結果。
忻泠見他皺眉,猜出張機的心思,卻不開口說話,只是不停的扭着一跤,沉默不語。
“這件事情,太過複雜,我可以尋找幫助么?”張機問道。
忻泠眨眨眼,顯得有點迷茫。
“我一個朋友,對我身上這種氣味比較……好奇,凡是有這種氣味的地方,他都喜歡,而且他的修為比我高,所以……”張機給出一個你懂的表情。
“能,能別把我的事情告訴他么?”忻泠小心的問道。
“當然,我只是想讓事情更有把握,對於你的情況,還有蓮花奶奶的事情,我不透漏,不過那裏的詭異情況,我要描述給他,畢竟,我想靠他保命的。”張機道。
忻泠點頭,她只是不想暴露自己和奶奶的事情,其他的,倒是不在意。
“那具體時間呢?”張機問道。
“比賽結束后,怎麼樣?”忻泠有些迫不及待。
張機點點頭,這個他到不介意。
“一盞燭火,怎麼用?”張機指了指眼前的仙鶴。
“需要煉化,用神識就可以。”忻泠道。
神識是個好東西,可惜我沒有……張機無奈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