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搏叔的警告

第七章 搏叔的警告

他是挺喜歡我的,那時候看我和孔仙關係好,還找人打過孔仙。當時孔仙還小,他打不過王閣帶來的四五個一二十歲的混混,回來的時候傷的挺重,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腦門上還一塊大包。我知道后氣不過,晚上直接拿着棍子去找他,愣是把他打的頭破血流,到市醫院住了三天,眼睛都差點瞎了。

也就是這件事,王閣每次看到我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一個勁的縮脖子。村裡人都背後說,我將來不是混混就是潑婦,肯定沒人敢要。更有說話難聽的,說我以後要是不蹲監獄,那一定是判的槍斃。

孔仙畢竟是站在我這邊的,但是他不像我做事衝動。他每次都會很有修養的走到那些長輩面前,笑着說:“多謝各位長輩為我家木游擔憂,她以後是我孔仙的人,我不會允許有其他人娶她,我也一定會好好教她法律知識,不會讓她去坐牢的。你們就莫要操心了。”

那些大人覺得孔仙從小就這麼懂事,總是哈哈笑着,覺得這孩子很有趣,後面人們就更多的議論孔仙維護我的這段,罵我的聲音逐漸就沒有了。

楊大娘見我還是不吭聲,以為我還記着小時候和王閣打架那回事。就轉而又笑着說:“哎呀,是大娘想的不周到,你們這小時候就不和,現在你肯定也看不上他。那大娘再跟你說另外一個人,咱們這頭上那家,是我侄兒子,叫蓬蓬你記不記得?他那時候是高考狀元,現在在研究院……”

楊大娘還沒說完,孔仙聽不下去了,直接過來裝出一份親昵的樣子,拿手揉我的頭髮,笑着打斷她說:“大娘,木游要是嫁人了,您讓我怎麼辦?陪嫁?”

話音剛落,楊大娘還想說什麼,這時搏叔正好從門外走了進來,應該是剛從地里回來,身上都是些泥土。他冷着臉訓斥楊大娘,說“你真是胡鬧,他們倆的親事要你操心?”

楊大娘被他訓的不高興,但是有我和孔仙兩個外人在,也不好吵起來。就起身笑着說了句:“你們先坐着,大娘給你們削點水果去。”

搏叔把手裏的鐮刀放在門角,沖我們招呼道:“我先去換身衣服,你們稍等。”

我算是鬆了口氣,又故意裝出一副可惜的表情,拿手敲着椅子把兒,對孔仙說:“您這動不動橫插一杠的,還打不打算我嫁人了?”

“你剛剛聽的還挺爽是吧?”孔仙黑着一張臉,咬着牙說。

“哎呀。”我二郎腿一翹,故意氣他道:“剛剛大娘說的時候,我還真是彷彿看到了希望。也免得跟仙兒爺您,從豆腐花一路磨成了豆腐渣,到最後就沒什麼盼頭了。”

孔仙聽我這麼說,臉色更難看了,回道:“你什麼時候是豆腐花了?自己有多渣心裏沒點數嗎?”

我“嘶”了一聲,心說:我是把你怎麼地了,這話說的好像我把你吃干抹凈了不認帳似的。

搏叔換完衣服出來,叫了我們一聲,隨後把我們帶到後面的拖房裏,也就是城裏所謂的次卧。

然而這拖房竟比主卧和客廳還大許多,裏面的擺設相當講究,全套梨花木的傢具,包括屏風和書架的佈設都像是經過精心設計。側面還有一面牆的書畫。儼然是一副書香門第的樣子,哪像這大山裡耕地的農家。

“坐。”搏叔招呼了一聲。

我和孔仙點頭,畢恭畢敬的坐在茶台旁。

孔仙對搏叔十分尊重禮貌,完全看不出在車上讓我留個心眼時的陰森感。他滿面春風的說:“搏叔,這麼久不見,您還是一樣的俊朗啊。”

搏叔也豪爽的哈哈一笑,用手指點着孔仙稱讚道:“素聞孔家的少爺不一般,兒時見你,被你的口才和學識所折服,如今見你,更是出落的一表人才啊!”

我在旁邊不吭聲,乖乖喝着茶,看這倆人互吹互捧。反正孔仙只要在,我就一定會成為透明人,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小時候我還挺嫉妒,後來……也就服了。誰不喜歡聰明伶俐的孩子,偏偏我小時候不僅傻不愣登的,還調皮。你讓我讀書,那是要了親命了,但是若叫我爬樹掏鳥蛋,下河得逮王八,那可是數一數二的一把好手,人送外號“土匪遊子哥”。

說起來,以前我和孔仙也算是黃金搭檔,他主文,我主武。現在想想,孔仙長大了,身子骨結實了,也練了一身武藝,倒顯得我更加一文不值了。沒辦法,誰讓我這人沒什麼上進心呢,我就覺着,吃飽喝足了殺兩局遊戲,晚上拉幾個死黨喝酒擼串兒,那便是天堂。

這邊孔仙和搏叔寒暄了兩句,就談起我們要進山的事情。

搏叔談起進山,面色就沉了下來,他說道:“從見到你們倆,我就知道你們要進山,但是……村子裏已經回不去了,也已經沒有活人,你們回去也沒有意義,最好是早些離開。”

我不想聽他說一堆形容詞,再勸我們回頭是岸什麼的,那他媽都是廢話,我們倆要能被他三言兩語的勸回去,就根本不會來。我直接開口問:“搏叔,山裡究竟出了什麼事?”

這話一出口,就看見孔仙握在茶杯上的手抖了一下,動作十分細微,像突然被針扎了一下似的。搏叔並沒有察覺,我卻輕而易舉的從孔仙看着搏叔的眼神中,捕捉到一抹警惕。

說起觀察力,我遠遠趕不上混江湖的老油條。但是,我也許會看錯所有人,唯獨不會看錯孔仙……除非我樂意被他騙的時候。

搏叔聽到我的問話,對着我笑了笑,這種笑我形容不出來,他眼神中有一抹奇怪而又陰森的意味,他說道:“木游啊,搏叔勸你一句,問得太多,對你恐怕沒什麼好處。”

我被他說的白毛一豎,只覺得分外詭異。按理說我也只是提了一個十分簡單的問題。按照普通人的習慣,他要真不願意說,搪塞我兩句,或者編個故事忽悠忽悠我,我也拿他沒辦法。但他偏偏給我一個警告,彷彿我這問題問完就會觸發什麼災難似的。

“搏叔……”我剛想直接問搏叔他這話什麼意思。孔仙卻從桌子下面拉着我的褲腰扯了兩下,似乎叫我不要再說下去。

我意會趕緊閉嘴。孔仙就起身對搏叔說道:“我們今天也是來打擾了,既然我們村裡去不了了,我們就去另外幾個村裡看看,車就勞煩您幫忙看着,等回來我們請您吃頓飯,也算是敘敘舊情。”

搏叔拉着孔仙的胳膊客套的笑了兩聲,然後嚴肅認真的說:“這兩天山裡容易起霧,你們注意點。還有一點記住嘍,千萬不要救人,切記!”

我想不明白,又不好開口去問。就隨着孔仙到車裏拿着該帶的幾個包,匆忙往山的方向走去……

搏叔在門口一直看着我們,直到我們進入林區才回了屋子。

“這老狐狸什麼意思?”我問孔仙:“問他山裡發生了什麼反應那麼大?”

孔仙在前面看着周圍的環境,估摸我們需要行進的時間。聽我問他,又謹慎的回頭看了眼搏叔家的方向,才回答道:“具體的我不太確定。不過,你別看他一直勸我們不要進山,跟他交談的時候我有種感覺,他似乎很想讓我們進山,卻又不想讓我們知道山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老人家還真是矛盾。”我嘆道。

“你還記得路嗎?”孔仙說:“如果我記得不錯,我們需要在這片林區走將近十里路,才能看到那個攀爬的陡坡。”

他說的這個陡坡算是我小時候發現的一條近路,比較兇險。如果要走人們常走的那條出山路,就還要在這山下的林區里走約上二十幾里,然後會遇見另一座山,兩山間形成一段幾乎是一線天的山谷。過了山谷就會看見一段棧道,然後走棧道沿着山往上繞。

我嘿嘿一笑,回道:“你這問題就不該問。走了那麼多年,這都不記得,你就可以提着水果到第一人民醫院去見我了。”

“不過。”他看了看錶,又看了看天色,說:“我們不能抄近路了,那邊不好走,可能天黑了我們還在山腰上掛着。只能走棧道那邊,如果不行就在山谷這頭過夜,今天天氣不錯,不會下雨。”

“行,你說走哪條就走哪條。”我答應了一聲,這路線也就算是定了下來。

我們目前行進中的這片樹林,是一片針葉松樹林,別說現在是秋季,即使到了冬季都依舊翠綠翠綠遮天蔽日。加上旁邊的山體逐漸高聳起來,遮蓋了陽光,顯得光線感極差,隔個五六米紅的藍的都看不清。不過,由於樹林過於密集的原因,地上的植物都是一些陰性的植物,不喜好陽光,以青苔和菌類居多,草也很矮,走起來舒坦,光線好不好沒多大影響。

藉著路上這腿忙嘴閑的空檔,我問孔仙:“你之前說搏叔是從我們村子裏被趕出來的,具體是怎麼個情況?”

“這事說出來,你估計不會信。”孔仙說著就停下腳步,看着我的眼睛神秘的問:“你知道降頭嗎?”

“呵,你說這東西。沒見過豬跑,我也是吃過豬肉的人。你要講真的,我確實是不知道,但是通過萬能的網絡和電視我還是了解一些的。”我得意的回道。

“你了解的那些東西就像街邊的羊肉串,真假各一半。”孔仙說,“我要說的是真正存在的降頭,一種凌駕於人類身體和精神之上的巫術。”

我感覺他看不起我,就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拿後腦勺反問孔仙:“說的這麼高大上,在你心目中,難道我了解的降頭就是扎小人的那種?”

“難道不是嗎?”他反諷一句,跟上來。

我送了一記白眼給他,掏出水瓶喝了口水,念道:“你這人啊,就是喜歡門縫裏看人。在你眼裏究竟我是弱智,還是拍恐怖片的人都是弱智?知不知道什麼叫‘藝術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

“我以為門縫裏看你能把你看瘦一點。”他說著就把我手裏的水瓶接了過去,“沒想到,還是那麼膨脹。”

喝了口水,他臉色一正,嚴肅認真的問我:“我們村子有多少人是遷移過來的,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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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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