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早產
“偷襲?”
傅如深快步上前,卻未加入戰鬥,只是近在咫尺的看着,漠然道:“淮世子竟也有被偷襲的一天。”
“你……你說什麼風涼話!”趙睿擰眉,視線無意掠過,驚問:“雪融,你怎麼也來了?”
傅雪融站在傅如深的手邊,微微掀起了眼前的輕紗。
她道:“我來看你死。”
“……”
趙睿一陣震驚,末了抹着臉上的血跡獰笑:“你到底對我都沒有一絲情意么?”
“別說那些噁心人的話了,別以為所有人都喜歡毫無底線的攀權附勢!”傅雪融冷聲呵斥,“十幾年前我心上人死在你父親造成的動亂里,而今你又來攪亂楚地的水,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趙睿一劍抵開韓野的攻擊,收勢沉下了臉:“原來你們都知道了。”
“人在做,天在看,沒誰能逃得掉。”傅雪融哼笑,“不管仇恨公私,你們一家欠下的債,從今日起,都會一點點還清。”
“大姐。多說無益。”傅如深道,“動手吧。”
趙睿早就發現了。他們雖在巡山,離軍營卻也不遠。可這麼久了,竟然一個他手下的援兵都沒趕到。
說動手,他起初帶來的人和私護精銳已經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趙睿不甘心的喘了喘,向傅雪融走來:“雪融,你當真狠心要我死么?”
“自作多情!”傅雪融拔出隨身的短匕,朝着趙睿揮去!
“大姐!”傅如深驚喝出聲。
然而已經晚了。趙睿在見傅雪融出招的瞬間,當即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一擰,傅雪融便吃痛丟掉了短匕。隨後短匕被他用力往後一踢,他的長劍橫在了傅雪融的頸子上。
“不願一起活,那你陪我一起死啊。”趙睿猙獰的垂眼看她,“怎麼,願意與我一起赴黃泉么?”
“痴心……妄想!”傅雪融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
趙睿冷笑。
“不想死,那你讓他們撤兵。”
“趙睿,你挾持女子算什麼本事?”傅如深冷峻的問。
趙睿抬眼看他,不為所動:“是你們不識趣。”
說著,便一點點挾持着傅雪融後退。
他手下的人見狀,也紛紛聚攏隊形緊跟上他。
“趙睿!”傅如深斂眉。
趙睿彷彿聽不見了一樣,只將傅雪融牢牢困在懷裏,緩慢的後退。
在他身後是一條小路。穿過去就能到達他統帥的兵營。
韓野帶來的北蠻人被砍傷了好幾個。此時他與傅如深相對而戰,與之對視,見傅如深搖頭,心裏簡直急的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拉開陣仗。
將滿營兵士全部殺光是不可能的。蒙汗藥的笑過總會過去。傅如深在沉思間並沒有站在原地,而是隨着趙睿的步子,也在一點點向前靠。
“別過來!你想讓她死嗎!?”趙睿怒喝。
傅如深步子一頓,卻繼續向前。
傅雪融見狀,嘴角抿出一抹微笑。
漆黑的夜,夏風捲來一陣暖意。趙睿的背後卻忽地一陣泛涼。
“徐颯……”傅如深被眼前的畫面震驚在了原地。
黑夜裏,只見一個不大靈活的身子,不知從哪鑽了出來,艱難的從地上撿起傅雪融被踢走的短匕,朝着趙睿跑去!
“世子,身後有埋伏!”手下的人提醒着,趕緊做出了防衛姿態。趙睿聞言丟開傅雪融,拔劍想要應對,卻見方才動作還有些笨拙的人,忽地形如鬼魅,閃躲間抬起短匕,狠狠扎在了趙睿胸前!
她的眼裏,是滔天的恨意,還有終於大仇得報的解脫。
父輩的仇怨又如何,她們小輩,還不是被牽連至今?
就如傅雪融所說,他們一家欠下的債,從今日起,都會一點點還清。
這只是個開始。
趙睿瞪了徐颯兩秒,便倒了下去,身子不斷地抽搐。
他的手下見狀,瞬間氣勢暴漲,提刀便要向徐颯索命。
傅如深擰眉,衝上前去護她:“徐颯,小心!”
看他一眼,徐颯閃躲着進攻,並不逞強的往他身後撤。
北蠻人見這邊大亂,紛紛衝上來攪亂局勢。韓野看得連抽了幾口涼氣,暗罵一聲,抬腳過去不由分說的揮起了刀子,砍趙睿的人,也砍北蠻人。
人群打鬥一片時,有一處卻顯得格外安靜。趙睿嘴角流着鮮血,不住顫抖的想將目光挪向一個人:“雪、雪融……我早……”
傅雪融已經目光冰冷的看了他好一忽兒。聽見他開口,她便蹲下了身子,卻是雙手握住他胸膛的匕首,狠狠一擰!
“唔……”
鮮血從口中噴湧出來,趙睿徹底沒了生息。
“你想說的話,留到陰曹地府吧,別以為能感動我。”
厭惡的擦拭掉手上的血跡,傅雪融小跑過去徐颯身邊:“颯颯,多謝你剛才救了我。”
“客氣什麼。”徐颯笑了笑,轉身看傅雪融。
接着,笑容僵在臉上。她與剛剛趕來的最後五個帶刀精銳面面相覷。
“出事了!”帶刀精銳看見地上趙睿的屍體,紛紛驚恐不已,有人反應過來,卻從懷裏掏出了一枚信號煙。
“糟了!”傅雪融倒抽一口涼氣,“被迷暈的只有這附近的兵士,若是信號煙……”
她的話沒說完,徐颯已經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把北地的長刀,朝着拿信號煙的人砍過去!
“颯颯!”傅雪融失聲驚叫。
徐颯一言未發的衝過去,卻不是衝著人,先將拿信號煙的人嚇了個夠嗆,嚇的他手抖甩掉信號煙,而後她抬腳將信號煙踢起,揮刀便是一砍。
“你是誰?”沒見過她的帶刀精銳都驚怔了,沒想到這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會來給他們添亂。
徐颯抿唇笑:“我是殺了你們世子的人,來抓我啊?”
說罷她將刀子往人群里一丟,轉身就跑向傅如深那邊。
“傅如深!”她跑近了大叫,“救命!”
精銳們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反應過來倒像是冥冥中被牽引了一樣,就跟着她追了過去。
傅如深加上恆遠與韓野聯手,已經把那邊的人清的差不多。回身一看又跑來五個,追着徐颯在殺,險些連心臟都從喉嚨里跳出來,他忙過去幫忙。
徐颯跑到安全無人的地方,見兩撥人再次打成一團,想到方才那一連串舉動,捧腹笑個不停,笑着笑着,她抬眼看了看天,咧了咧嘴。
她一個無家可歸的小人物啊。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肚子突地陣痛起來,使她悶哼着單膝跪在了地上。喘息間眼前的一切都有點發虛,徐颯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撐在地面,豆子大的汗珠開始從額頭往下滾落。
“颯颯?”傅雪融發現她的情況,連忙過來扶住她,“颯颯,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
“我……”徐颯咽了咽口水,喘息着搖頭,斷斷續續的道,“我的肚子,有點痛,啊……”
表情突然扭曲的厲害,連話也說不完整。徐颯整個人都跪坐在了地上,捧着肚子呻吟。
“颯颯,颯颯?”傅雪融急了,回頭大喊:“阿深!颯颯出事了!”
那邊傅如深揮劍的動作一滯,身子發僵的回頭去看。
“大哥!小心!”韓野的聲音又劃破夜空。
他們三人打倒前面的一群人已經耗費了不少體力。趙睿帶來的帶刀精銳也不是紙糊的,三打五本就有些吃力。此時見傅如深轉過身子露出破綻,對方哪會幹看着?揮刀便砍!
傅如深回過神來,堪堪躲閃,背後還是被長刀掀出了一個口子。
“主子!”恆遠殺紅了眼,幫着傅如深擋下那人接下來的攻勢道,“你先去看夫人,這裏交給屬下!”
“……”
傅如深站在原地頓了頓,眼中漫上痛苦的神色。
這時,駿馬嘶鳴聲在小路上揚起。顧元坤扯了韁繩,看見前面的人,終於鬆了口氣,連忙下馬過去。
“怎麼回事?”他停在徐颯身邊問,“你怎麼了?”
徐颯疼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有緩緩地搖頭,青筋凸起的手緊緊攥着傅雪融的手。
“颯颯突然肚子疼的厲害。”傅雪融抬臉,焦急的道。
顧元坤擰眉縱觀局勢,見傅如深已經在朝他們跑來,那邊韓野和恆遠卻打的吃力,他抿唇抱起了徐颯。
“我帶她去找大夫。”
說完,他抬起腳……對傅雪融道:“你帶路,找大夫。”
傅雪融愣了愣,明白過來意思,點頭:“好。”
“阿深!”她衝著傅如深喊,“我與颯颯先走一趟,你自己小心,這裏交給你了!”
從肩膀斜下的傷口,血自手臂滾落,順着指間流淌。
傅如深深深看了徐颯一眼,見她虛弱的窩在顧元坤的懷裏,卻像察覺到了什麼一樣,抬起臉,轉眼與他對視上,而後緩緩抬手,咧嘴笑着,沖他豎起了大拇指。
捏了捏拳,傅如深轉身,重新對上最後的較量。
這一夜,淮世子巡山遭遇偷襲,傅大人帶人全力拚斗,將北地前來偷襲的蠻賊一舉殲滅,遺憾世子重傷身亡。
這一也,北蠻派出的偷襲隊伍全軍覆滅,幸而有所獲,斬淮世子于山中,暫滅對方威風。
事後聽此傳聞,掀得議論無數。當屬北蠻營地,幾個副將都震驚無比:“入營偷襲?我北地何時拉的下臉做這種事!”
江尋奕也悲痛萬分:“兄長為何不知會我一聲,便將小韓派了出去?怎麼說他也是我帶來的人……”
“你們都住嘴!”主帥繃著臉呵斥,“事已至此,你們準備着下一次快攻就是!”
第一次打楚地,就被人稱不堪一擊的楚地防守軍給趕了回來,這件事拿回北蠻,丟的才是他的臉!
韓兄弟說得對,一時有一時的策略,戰場上只有勝者和敗者,歷史都是勝者書寫的,只要能贏,他做的就沒錯!
雖然損失了韓兄弟,但是楚地那邊的淮世子也命喪韓兄弟手中了……那就夠了啊。淮安王只一子,淮世子死了,或許北地不日便能吞併楚地,揚他威風,讓他這橫空出現的表弟在外公眼中徹底失去價值。
心裏惋惜卻也狂喜,主帥揮手道:“下一次快攻,我親自帶兵去,至於表弟,就留守營地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江尋奕沉默半晌,抿唇行禮:“是。”
沒人看到,他在轉身掀簾而出的時候,暗暗鬆了口氣。
趙睿被殺后,徐颯在江尋奕給她安排的住處躺了兩日。時而昏沉着睜一會兒眼,時而又無力的閉上,時而疼的蜷起身子,五官都皺在一起,就是沒有意識清醒的徵兆。
為她請來一個又一個大夫,看過全都搖頭表示不知其因。掰着嘴給她灌下安胎藥,最後全都流出了大半,也不知她喝下去了多少。
“究竟是怎麼了?”
傅如深自那夜回來,包紮完傷口便一直陪在徐颯的身邊。見她從未清醒的吐出隻言片語,他也愈發的不安。
每日他說的最多的話,都是在問一個昏迷不醒的人:“颯颯,你究竟怎麼了?你為什麼還不醒?”
傅雪融看得欣慰又心酸。
她以為她這弟弟,一輩子都不會懂得兒女之情。永遠會在心裏豎起一層防備,最後誰也奈何不得的孤獨終老。
終於他娶了妻子,他對一個人心動,他們分明過得很幸福來着,又怎麼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她時而也忍不住勸:“阿深,休息一下吧,你也有傷在身,總不能讓颯颯醒來了,反過來還要擔心你。”
傅如深垂眸看着床上的人,卻道:“那就讓她擔心吧。只要能讓她醒來,擔心也好生氣也罷,我怎麼哄她都行。”
傅雪融無言以對。
兩邊的戰事並未停息。傅如深本就只是臨時的監軍,無需帶兵衝鋒,此時受了傷,就沒再去楚營那邊,而是把責任交給了韓野。
江尋奕秘密來時,看見徐颯的模樣,比起傅如深,自責也沒少到哪去:“果然我當時,不該讓她去現場。”
沒能親眼看見,總好過如今出了事。怪他太過推己及人,卻忘了考慮徐颯的性子。
她果然還是他熟悉的那般,在覺得自己該出手的時候,總會毫不猶豫的跳出來,哪怕明知道會受傷。
“小江。”看了徐颯許久,傅如深才將視線轉到江尋奕身上,“你不在營地待着,沒事么?”
江尋奕彎了彎唇:“他們以為韓野死了。韓野是我帶來的,我向他們請示過,來尋韓野的屍體,他們根本不會攔着。”
一個僅憑着一絲血緣融入軍營的人,註定不會受到多少重視。此時還不到他出面的時候,即使失蹤個幾天也不會有人在意。
但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時間了。以後的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會被埋沒在任何一個地方,哪怕被人推入塵埃,他也會慢慢的,重新攀上頂端。
時間悄悄的過去。傍晚時,韓野也回到了這座宅院。三個兄弟能夠聚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江尋奕和韓野拉着傅如深一起吃飯,傅如深便應了下來。那邊傅雪融和心玉照顧着徐颯,對門顧元坤卻一直沒過來詢問過。
直到月上柳梢,徐颯的房門忽地被打開,心玉從裏面飛快的跑出來找傅如深:“大莊主,主子。主子醒了!”
傅如深一震,立刻起身要往徐颯的房裏趕。心玉急急的跟在他身後,卻道:“可是,主子她好像要生了……”
步子一頓,傅如深渾身僵硬的問:“你說什麼?”
心玉忍着要哭的情緒,搖頭道:“是、是主子說的,她說她好像要生了,大莊主您讓恆遠去找穩婆吧!”
恆遠聽罷,根本沒敢等自家主子吩咐。看着自家主子的臉色,他拔腿就跑:“屬下這就去!”
心臟像被一塊大石頭壓着,讓他喘不過氣。傅如深來到徐颯的屋內,見她痛苦成一團,他的身子也泛着陣陣涼意。
徐颯懷胎,才七個月余。
……以她現在的身子,要早產么?
“徐颯。”單膝跪在她的床前,傅如深伸手探着徐颯的額頭,上面冷汗涔涔,他低聲道:“你別怕,恆遠已經去請穩婆了,別怕,千萬別慌,會沒事的。”
徐颯腰腿疼的像是在抽筋,她動了動眼珠,艱難的看着傅如深,扯了扯嘴角。
“我做了一個夢……”
斷斷續續的出聲,被淚水朦朧着雙眼,她看着眼前不真切的人影,咧着嘴笑。
“那是一個,有你的夢。”
傅如深握住她的手,輕聲問:“是好夢么?”
徐颯咬唇,淚水一下子從眼眶沖了出來。
她搖了搖頭。
呼吸一窒,傅如深輕輕摸着她的頭頂道:“颯颯別怕,夢都是相反的。夢可以不好,但是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淚水越涌越多,徐颯看着傅如深,抽了抽鼻子,忽地哽咽出聲。
“我疼。”
“我好疼啊,傅如深……我疼……”
傅如深慌了,攥着她的手問:“你哪裏疼,我幫你揉揉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不住的搖頭。徐颯側躺着蜷縮着身子,半睜的眼裏,目光有些空洞。
附近就有鎮子,穩婆趕到的很快。一看徐颯的羊水已經破了,她立刻將傅如深請出屋子,吆喝着心玉和傅雪融搭手,餘下只有男的,就讓他們去幫忙燒熱水。
江尋奕和韓野原本是喝了酒的,韓野喝的還有點醉了。此時見着傅如深鐵青着臉,他酒都醒了一半,劈柴動作利索的很。
傅如深背後有傷,傷口還在不時地滲血,便被韓野和江尋奕請站在了一旁。江尋奕扇着爐子的火,抬頭問他:“大嫂的情況怎麼樣?”
“我不知道。”傅如深抿唇,轉身去給他們拿木盆,發現自己的手都在抖。
江尋奕沉默了一會兒,道:“她會沒事的。那麼好的人,老天怎麼捨得讓她出事。”
“……嗯。”
傅如深低應過後,就沒再出聲。
熱水一壺接着一壺的接着燒開,不遠處的屋子裏卻一片寂靜。他按着沉入谷底的心,心裏是贊同江尋奕的話的,可他……為什麼那麼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端出去的清水變成一盆盆血水出來,他的不安便愈發嚴重。終於待到穩婆出來,他衝上去問:“怎麼樣了?”
穩婆身子一抖,戰戰兢兢的道:“您……您進去看看夫人吧,夫人有難產的徵兆,血……若是晚了,可能就見不到最後一面了。”
“呯——”
胸腔里重重一撼,傅如深拔腿便向屋子裏跑。穩婆急急的跟在他身後,待到他進了屋子,卻又對徐颯道:“夫人,人我幫您請來了,您再加把勁兒,至少保住孩子……”
難以置信的擰了眉頭,傅如深雙眼泛着冷意的看穩婆:“你在說什麼?”
“這……”穩婆縮了縮脖子,沒底氣的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眼下夫人大出血,能不能保住孩子都難說!”
雖然她知道在這種場面下說這種話不好,可誰讓這位爺進來的太快了?她也想把大人和孩子都保下來,這樣賞錢還多呢,可是她保不住啊!
徐颯就躺在床上,自然是聽見了這些話的。那邊心玉和傅雪融正慌亂的想辦法替她止血,而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心裏也很着急,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太累了。
“傅如深,”說出這句話,都用了她好大的力氣,可她忍不住笑着抱怨,“我可真是欠了你的……”
讓她一個人瀟瀟洒灑的活着多好?也省的在夢裏,上天說她的願望已經達成了,可以離開的時候,她卻還要苦苦哀求,能不能留她,再陪傅如深一會兒。
她還想對他說,她還生着氣呢,可是看在他有苦衷的份上,她思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是不要那麼任性了,就再原諒他一下。
她想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管為什麼,不通知一下,就趕她走,那她就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可是……
她來不及說這些話,最後剩下的卻是,她可能真的再也回不到她的聽風樓,再也進不了她的徐家老宅了……
答應的一起去祭拜雙親,怕是也會淪為泡影。
好不甘心啊,可是……她已經儘力了。
……
整個院子似乎都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不知過去多久,空氣里才突地爆出嬰兒的啼哭聲。
等在外面的江尋奕和韓野都鬆了口氣,徐颯的對門,房門也終於打開。顧元坤緊抿着唇站在門口,臉上表情依舊漠然,胸腔里的跳動卻一下比一下重。
穩婆捧着突地順利產下的孩子,欣喜不已,叨咕了兩遍“可真是老天照料”,而後對傅如深道:“恭喜您,是個男孩兒。”
“……滾。”
從傅如深口中發出的聲音,乍一下把穩婆都聽愣了,以為是自己聽岔了,可接着傅如深卻厲聲重複了一句:“滾!”
產婆抖了抖,灰溜溜的包起孩子出門了。恆遠去叫的醫女也在這時趕來,見狀便急急的來把脈,又倒出止血藥給徐颯餵了下去。
產婆走出屋門,江尋奕和韓野立刻湊了上來,韓野問:“男的女的?”
勉強擺出小臉兒,穩婆道:“是個男孩兒。”
韓野開心不已,看着襁褓里皺皺巴巴的小傢伙自言自語:“是我大哥的兒子!”
江尋奕卻問:“我大哥方才,是不是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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