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孿生姐妹
爺爺或許是忘記了,我的名字叫“吳路”,常言道“無路可走”,既然沒有路,又往哪裏走呢?
我帶着裁量衣服的工具箱,還有那件紅色旗袍,坐車來到了縣城。由於客戶都會報銷來迴路費,我不用擔心開銷。
吳家五代裁縫的名聲在外,面料,做工和款式絕對要認真仔細,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自從高中畢業,別人去上大學,我學了四年的裁縫,而且只學會做女裝,找我的客戶也都是女人。
按照對方提供的地址,我來到了一個別墅前。按響門鈴,給我開門的是一個老媽子,約莫有六十歲,面無表情,態度冷淡。
“錢小姐等你很久了,進來吧。”她的眼睛發直,沒有看我,像是在和另一個人說話。
我拎着包,小心跟在她身後。這別墅富麗堂皇,傢具很是高檔,單單是天花板上的燈光就照得我頭暈,看來這錢小姐並不缺錢。
偌大的客廳里擺放着幾張沙發,一個長發披肩的女人背對着我,一隻黑貓從她懷裏竄出來,嚇了我一跳。
那隻貓盯着我看了看,然後飛快的跑開了。女人說話了:“吳路,你來了。”
我一愣,這聲音很熟悉,像是在哪裏聽到過。我來不及多想,只得客氣的笑了笑:“讓錢小姐久等了,不好意思。”
女人緩緩轉過頭來,也沖我一笑:“沒關係,過來坐吧。”
看到女人的樣子,我下意識後退了兩步,整個人僵硬在原地,一股涼氣從腳底竄到了頭頂,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女人和慧珍長得一模一樣!我腦子嗡嗡作響,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身後的老媽子冷冷說道:“錢小姐叫你去坐,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麼?”
“錢,錢小姐……”我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盡量保持冷靜,走到女人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老媽子給我倒了一杯茶,女人還是在對我笑。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面容姣好,身材優美,柳葉彎眉,一雙眼睛攝人心魄。
“你好,我叫錢慧麗。”女人表明身份,又說道:“難怪你會緊張,是不是覺得我很像一個人?”
“你和慧珍姐是什麼關係?”我不願太多客套,直接了當的問她。
錢慧麗回答的也很乾脆:“我和她是孿生姐妹,失散多年,現在知道了她的消息,可是她已經……”
說到這裏,錢慧麗嘆了口氣,神情略顯悲傷。我緊張的心情緩解了很多,最起碼這不是死人復生。
“對不起,我不該問。慧珍姐得了絕症,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轉而安慰她。
“我聽說在她去世的前幾天,她就穿着你們家的旗袍,很有精神,是嗎?”錢慧麗問我。
我點了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錢慧麗說:“你把那件旗袍帶來了吧,能不能讓我試一試?我很想知道,我和慧珍穿同一件衣服,誰更好看。”
孿生姐妹穿衣服,兩個人長相和身材都差不多,看上去也不會有太大區別。可我覺得錢慧麗應該會更漂亮,畢竟她保養得很好,感覺比慧珍要年輕幾歲。
要說穿旗袍,我不得不向她說明:“那件旗袍不是誰都能穿的,必須要八字相合才好,否則會對人造成很大的傷害。”
錢慧麗臉色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那我姐姐和旗袍八字相合嗎?”
一絲恐懼在我心地掠過,這個錢慧麗不是單純來叫我做衣服的。她想幹什麼,要把慧珍的死算在我們吳家頭上,要為她姐姐報仇嗎?
那個老媽子站在我身後,沉默不語。我聽不到她的呼吸聲,我懷疑她手裏是不是有一把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扎在我身上。
我下意識看向門口,那隻黑貓蹲在門前,剛好堵住了我的去路。它趴在地上,像是在睡覺,可我不能肯定它真的睡著了。
“慧珍姐和旗袍八字不合,事先我們已經說清楚了,可她不相信,所以……”我很認真的解釋,希望錢慧麗不要誤會。
沒想到錢慧麗一下子又笑了起來:“旗袍怎麼能害人呢,我才不相信。你把旗袍拿出來,我看看它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只好拿出那件紅色旗袍,並且告訴她:“既然你和慧珍姐是孿生姐妹,生辰八字相差不大,你也不能穿。”
錢慧麗的語氣有些任性:“要是我非穿不可呢?”
“恐怕不行,至少這旗袍是我的,錢小姐不會把它搶走吧?”我一隻手很用力的抓着旗袍,心裏警惕起來。
“開玩笑啦,這旗袍的面料和做工確實不錯,但我想要一件新的。你比照着這個旗袍給我重新做一件,我會讓張媽去買料子,工錢不會少你一分。”錢慧麗看着我說。
我長舒一口氣,把紅色旗袍重新收好,拿出皮尺,對她說:“錢小姐,那咱們量量尺寸吧。”
“好啊,跟我來。”錢慧麗面帶笑意的說。
本來我還想說要是男女之間不方便,可以讓張媽幫忙給她量一下。可她直接把我帶到了樓上的房間,房間裏有床,還有淡淡的清香,這應該是她的卧室。
“那,那個,我先給你量身高,肩寬和三圍……”我的心跳不禁加快,和一個美女單獨在卧室里,血壓都會升高。
量尺寸難免會有身體接觸,平時我也早就習慣,不會亂想。只是今天腦子很亂,碰到錢慧麗白嫩的皮膚,我都要做深呼吸,極力控制住自己。
“你說,是我美還是她美?”錢慧麗冷不丁的問我。
我正好在量她的胸圍,乾笑了兩聲說:“你更美一點。”
這是實話,錢慧麗至少很健康,身體充滿了活力,比起病態的慧珍更讓人舒服。
“我的胸圍是多少?”錢慧麗又問我。
“哦,你的是……”我低頭看了看皮尺,頭皮一陣發麻。
錢慧麗的胸圍怎麼會那麼小,和切除乳腺的慧珍幾乎一樣!我只覺得額頭上冷汗直冒,不敢抬頭去看她。
冰涼的手臂勾住了我脖子,那句話在我耳邊響起:“你看我是誰?”
一聲炸雷在我頭頂響起,狂風大作,烏雲滾滾,窗外頓時間大雨傾盆。
我覺得自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