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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先生,您的電話。”
秘書畢恭畢敬地遞上了手機,高業成正愉快着看着魚缸里的魚蜂擁而上搶食着飼料,聽到聲音,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
“誰呀?”
“對方說是一個之前認識的人,是成宇的朋友。”
“成宇的朋友?”高業成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輕輕哦了一聲,然後輕蔑地笑了笑:
“朋友?當初我隨便派了兩個手下收拾了他一頓,再承諾給點投資,就什麼都招了。就這德行,也好意思說是朋友?”
秘書捂着手機話筒連連附和,高業成說得差不多了,眼神朝着手機看了看,有些不耐煩地問:
“找我什麼事?”
“他說是之前的事情出了點漏子,需要跟您再稟報一下。”
高業成眉毛皺了起來,他思索了幾秒,拿過了電話。
“喂。”
“是高先生么?”
電話那頭的溫俊有些緊張。
“是我,到底什麼事,說吧。”
“高先生,有件事情我需要給你說明一下,當初…你知道的成宇的身份是假的,他真正的名字不叫成宇,而是…”
“等等,你現在是在告訴我,當年你騙了我?”
高業成先前接過電話時,就已經踱步到了辦公桌前,此時聽到溫俊的話,眼睛眯了眯,冒出了一絲寒光。
他順勢坐下來,右手有節奏地拍着椅背,語氣變得冰涼:
那是他要發作的跡象。
溫俊光聽着那頭的聲音就已經猜到了半分,他吞了吞口水,強作鎮定:
“可是高總,現在有更麻煩的事情發生了,成宇他…有個妹妹,現在他妹妹已經知道了當年發生的事情,正在着手搜集證據。”
高業成先是沉默了一會,之後輕笑了一下:
“就憑一個女生?”
“他妹妹不是普通的身份,而是一個記者。而且我敢保證,她背後,絕對還有一些知道當年事情的人相助,說不定,還牽扯到了十五年前的事情。”
直到聽到這,高業成才真真正正地上了心,他收回搭在扶手上的手,身體坐直了一些。
“他妹妹,叫什麼名字?”
溫俊終於等了了這句話,可是臨到了要回答的時候,還是有些緊張。季開宇和季燃的臉從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來,可是他也明白,他和高業成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這個電話打了出去,什麼都不能回頭了,而且,他還有別的目的。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
“高先生,我最近酒吧遇到了一些問題,資周轉上…”
“溫俊,”高業成打斷了他,溫俊話里的意思讓他有些想發笑,以前為了利益和自身安危,背叛了朋友,現在又要因為利益背叛朋友的妹妹,這個人,還真是有點意思,可惜,格局太小,成不了什麼氣候。
“你是覺得,憑我查不出來是嗎?”
“話不是這麼說的高先生,您看,如果我現在告知你對方的的身份,你就可以趁她現在手上還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時打消掉她的念頭。當初兩年時間您都沒有發現成宇的身份,就說明他保密做得很好,現在去查,少不了一番功夫,您也知道,現在這個世道,睡一覺醒來,可能都會變天了。”
高業成聽着他的話,雖然還是覺得對方小心翼翼爭辯的樣子,還是有些好笑,但是卻也不得不承認,溫俊所說的,都是他所擔心的,只思索了幾秒,他就沒有再猶豫。
他也知道溫俊謹慎的性格,也沒再多說,問了一個價格,掛了電話之後吩咐秘書去辦,沒幾分鐘,溫俊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高先生真是守信。”
“我不喜歡聽廢話,成宇的妹妹,究竟是誰?”
沉默地幾秒時間裏,話筒里的雜音分外清晰,就在高業成被那滋啦滋啦細微的電流聲弄得有些煩躁時,終於聽到了那個他想要知道的名字。
“季燃。”
***
最近A市出了件大事,不知道為何,今年幾大企業大規模裁員,這段時間裏,壓抑已久的被裁職工們終於集合了起來,開啟了一波又一波的抗議活動。
這種難得一見的場面,自然吸引了不少記者前往採訪拍照。
季燃當然也去了,不過她去的原因,和大家卻不太一樣。
手中的證據丟了,但是在季燃腦海里的信息倒是沒丟,在她的印象里,這次抗議活動之中,就有她曾經接觸過的高氏企業前員工。
以前接觸的時候,對方很抗拒曝光,對於高業成的一切閉口不談,但是現在狀況不一樣了,季燃想着,試一試,也許真的能挖出什麼東西。
於是她借了丁成的車,這幾天都不斷往返於報社和抗議活動的各個地點。
今天她像往常一樣,在知情人處碰了壁,無精打采地上了車,沿着比較荒的郊外道路,慢慢開着回報社。
路過一處低矮的瓦房,季燃轉了個彎,為了觀察後邊的路況,季燃認真的盯了盯後視鏡,從那塊玻璃里,她發現了身後跟着一輛車。
本來一條路上開着其他車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季燃認真的看了幾眼,卻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最近因為抗議活動,對幾個企業的內部生產都有一些影響,已經很多天都沒有大型的運貨卡車開到這裏。
而且,這輛卡車,似乎也太新了一些。
季燃長了一個心眼,也沒表露出什麼慌張,只是按着自己的速度繼續往前開着,然後隨時注意着後視鏡里那輛卡車的狀況。
一刻鐘后,季燃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在跟着她。只是現在,對方也只是慢悠悠地跟着,沒有其他的動作。
但是長久的經驗告訴季燃,越是平靜,底下可能就有越大的風險。
她握緊了方向盤,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得緊張,看對方現在這個狀態,自己目前還算安全,如果貿然開始加速又或者有其他的動作,說不定還會讓對方覺得警覺。
警覺之下,人都會變得更敏銳。
季燃保持着原本的車速,甚至還放慢了一些,看起來就像新手即將行駛上城市道路前那種正常的緊張。
她不慌不忙,跟着她的人倒是有些浮躁了。
“膽子這麼小,看起來也不是幹什麼大事的樣子,這有什麼好跟的。”他嘴裏嘟囔着,有些無聊得抓過前面擺着的蘋果啃了一口,嚼着嚼着,看着季燃還是慢吞吞的樣子,有些無聊地開始有一句每一句地和朋友聊着天。
***
柏星辰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過,自從回來之後,雖然表面上高業成對他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絲毫看不出什麼隔閡,但是大家都感覺到了實際上他的權力已經被架空了許多,很多往常都應該是他經受的事情,卻都分到了別人的手裏。
如果說這些只是讓其他人議論,柏星辰不怎麼在乎,但是身邊多了很多雙眼睛,卻是柏星辰怎麼都忽略不了的事情。
他可以感覺到,原本唯唯諾諾的手下們,閑雜都多了一點警覺,只要他踏出了這個宅子,就會有人一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
到了最後,柏星辰乾脆也就懶得再出門,只是時不時在宅子裏轉一轉。
他出房間的時候,看到原本守在門口的手下看到他出來,迅速幾步彈得遠了一點,臉上依舊是和往常一樣討好的表情,只是肢體動作卻已經沒有那麼恭敬。
柏星辰朝他點了點頭,順着走廊,準備去到後院吹吹風。
剛走沒兩步,跟在身後的手下看着他去的方向,微微放了點心,也就繼續擺弄着自己的手機。
“哈,你跟那個姓季的跟了這麼久,還沒動作啊?”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他又迅速地接著說:
“快點搞定收工了,人多有啥,你不會把她堵到人少的地方去嗎?”
話還沒說完,他久感覺到身邊的溫度驟然直降,一股莫名其妙的壓力從正前方傳了過來。
他抬頭一看,柏星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過身來,站在他面前,眼裏的冷意足足讓他打了個哆嗦。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柏星辰就抓住了他的衣領,微微用力,那股子力道就將他拽離了地面。
“你剛剛說的姓季的,是誰?”
他在那帶着咬牙味道的話語裏又哆嗦了幾下,感覺到衣領上的力度加大,心一慌,脫口而出了季燃的名字。
“他現在在哪?”
“晨哥,你這是怎麼了?”
“他現在在哪?我問你,他和季燃現在在哪裏?”
那手下被拽得又高了一些,重力影響下,被拽着的衣領也勒得他呼吸逐漸有些困難。他下意識想要呼救,但是看到柏星辰那憤怒得像是要將人生吞活剝的樣子,腳下打着顫,一口氣招出了剛剛聊天時提到的內容。
柏星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猛地鬆手讓人跌到了地上。
那人緩過了氣,眼看着柏星辰拔腿就要走的身影,緊張地喚了他的名字:
“晨哥,高總吩咐過,你不能隨便亂跑的。”
聽見他的話,柏星辰停住了腳步,那手下心裏一喜,覺得自己還是完成了高總下達的任務,正堆着笑容準備恭維柏星辰幾句,卻沒想到,走到他面前的柏星辰毫無預兆地朝着自己揮了一拳,力道之大,當下他就失去了意識。
柏星辰看着歪着頭倒下的人,嘴唇微張,吐出了一句簡短的話:
“他高業成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呢?老子,早就受夠了。”
他彎下腰拽走了對方腰上的車鑰匙,頭也不回,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