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回
東籬鎮是海城市管轄範圍內最繁榮的一個城鎮,在謝氏集團鼎盛時期,東籬鎮得到大量資金用於城鎮建設和招商引資,使得這個小鎮經過十幾年的發展,才有了如今街道寬闊,車水馬龍,欣欣向榮的景象。
前人種樹,後人乘涼,但這些後人,似乎都忘記了謝氏集團過去的恩惠,謝氏集團倒閉之後,東籬鎮除了老一輩的人,還有幾個關心謝百川一家人的生死?
謝家也是一個經營了幾十年的大家族,人丁興旺,到這代一共有五子四女,這些曾經的富二代在謝氏集團一夜蹦傾之後,恨極了謝楓,走的走,散的散,最後只剩下謝楓的爺爺和三爺爺兩家及其子孫三代留人下來,共同面對九百多萬的債務。
謝楓回到東籬鎮之後,突然發現他根本不認識回家的路,關於東籬鎮這個地方,死去的那個傢伙壓根就沒留下半點記憶。
謝楓鬱悶地站在十字路口前,不知道該往那裏去。
所幸謝楓記得羅秀姿曾經提及“南山飯店”這個地方,似乎就是謝家如今維持生活收入的唯一產業。
“你好,請問一下南山飯店怎麼走?”
謝楓問一旁報亭的老闆。
小老闆指着前面不遠處那個街口說道:“你說南山飯店?喏,過了紅綠燈往右走五百米就是,唉,也不知道謝家造了什麼孽,這麼大家子的生意都倒閉了,連回老家開個飯店都不得太平,這不,今天中午的時候又被人把店子給砸了。”
小老闆一臉氣憤,“這些狗養的小畜生真是沒良心,當年要不是謝老爺子,哪來我們今天的好日子,恐怕大部分人都在種田呢!小夥子你想吃飯以後就去南山飯店,經濟實惠,謝家做生意歷來都是童叟無欺。”
謝楓忍住內心的憤怒,說了聲謝謝后,快步朝前面的路口走去。
他媽的凌少鋒,謝家都被你*到這步田地,你竟然還不肯放過這一家子的人?夠狠!老子發誓,不把你凌家滅掉,我就不叫謝楓。
謝楓一腔怒火,儘管真正的謝家二少爺已經死去,但既然謝楓附身在他身上,也就等於肩負了他的一絲命運,無論是出於道德還是感謝,謝楓都不會眼睜睜看着謝家繼續被人凌辱。
由於走得匆忙,謝楓一個不小心,和迎面而來的女孩子撞了個滿懷。
謝楓眼疾手快,連忙抱住了對方,不讓女孩跌倒。
“不好意思,我……”
謝楓剛想道歉,卻見這女孩抬頭看到謝楓后,煙圈一紅,撲進了謝楓的懷裏,淚水浸濕了謝楓的外套。
“哥,你終於回來了。”
謝楓這才從記憶中想起眼前這女孩,是他還在上高中的親生妹妹——謝雨析。
“雨析,告訴我,家裏發生了什麼事?你走這麼匆忙要去哪裏?”
謝楓想要替她抹去臉頰上的淚水,但他的手卻被浸濕了。
“哥,那些流氓把三哥、爸爸和二叔給打傷了,他們砸了我們家的店。”
謝雨析流着眼淚說道:“哥,他們還想非禮我。”
謝楓着急地問道:“你有沒有事?爸他們傷得重不重?去醫院檢查了沒有?”
謝雨析搖搖頭,“我不知道,媽讓我去買些葯,我們家已經沒錢去醫院看病了。”
謝楓心頭一陣酸楚,壓下所有憤怒,拉着謝雨析說道:“走,跟我回去,被打傷了不去醫院怎麼行?”
謝楓拉着淚流滿面的謝雨析回到兩層樓的南山飯店,遠遠地就看見謝母和白髮蒼蒼的爺爺在收拾地上凌亂的座椅。
謝百川望着有幾張已經損壞不能用的椅子,忍不住老淚zongheng,默默地拭去眼角的淚水,謝百川把這些損壞的椅子扶起來立到牆邊。
“爺爺,媽!”
謝楓身子禁不住有些微微顫抖,剎那間,他覺得那個謝楓沒有死,他的記憶,他的感情這一刻彷彿和謝楓融為一體,謝楓不是過去的謝楓,卻也是過去的謝楓,或者說,兩個謝楓在一瞬間結合了。
“小楓?”
謝母眼圈一紅,把謝楓摟進懷裏抽泣不止。
謝楓發現,原來一直保養的很好的謝母如今變得衰老了許多,她的臉變黃了,她的手,變得粗糙了。
謝百川老淚再次從佈滿皺紋的眼角涌了出來,“回來就好,回來了就好!”
謝楓問道:“爺爺,媽,爸爸和二叔還有小楠他們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
“他們……”謝母支支吾吾,謝百川嘆了聲氣,說道:“楓兒,你爸和你二叔小楠都在樓上,你去看看他們吧。”
謝楓點點頭,朝樓上走去。
門半掩着,謝楓的手有些顫抖,輕輕把門推開。
狹小的房間有些凌亂,擺放着兩張床,謝天河頭上包着滲出血跡的紗布,謝天陽右手手臂被結結實實地固定在一截木板上,顯然是手骨被打斷了,傷得最輕的是三弟謝楠,他坐在一邊,臉上和手上都簡單貼着創口貼。
二嬸和三爺爺在忙着照顧他們。
“二哥!”
謝楠第一個看到門外走進來的是謝楓,不由得一怔。
“我回來了!”
謝楓簡單的一句話,包含了很多。
謝天河點點頭,“回來就好。”
氣氛有些尷尬,謝楓回家,原本應該是挺高興的一件事,但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高興得起來。
“什麼也不用說了,都去醫院,我銀行卡里有一百多萬。”
謝楓簡潔明了的說道。
……
經過醫院詳細的檢查和一番治療過後,謝天河已經沒事了,簡單的縫了幾針,無需住院。二叔謝天陽的傷勢相對來說比較重些,手骨輕微骨折,整個手臂十分腫脹,需要住院治療一段時間。
留下謝母和二嬸照顧謝天陽,謝楓一家人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大家都沒有吃飯。
“雨析呀,去把冰箱裏的排骨和魚湯熱一下,再炒兩個青菜,中午還有很多剩飯,也一起熱一下。”
謝百川吩咐道。
“知道了,爺爺,你們先坐會,我很快就好。”
這段時間以來,謝雨析也從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變成了一個會洗衣做飯的乖女兒。
眾人落座,謝楠取來茶杯,給每個人切了杯熱水。
“小楓,你的錢是從哪裏來的?”謝天河擔憂地問道。
謝楓明白大家的擔憂,說道:“爸,你們放心,這些錢是我在一個朋友車行里打工賺來的,大家也知道我以前喜歡玩改裝車,因為車行老闆覺得我技術好,便給我開出了月薪三十萬的薪水。”
“好,爺爺相信你,我們謝家子孫再怎樣衰敗,也決不做那些違法犯法的事。”
謝百川高興道,這一百多萬來得真是太及時了,至少可以讓謝家度過眼前這次危機。
眾人彼此看了一眼,都看出大家內心的欣喜,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月薪三十萬,只要謝楓再努力三四年,就可以還清家族的債務了。
三爺爺謝百鋼內心不由感嘆萬千,謝楓這孩子,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謝家還有希望,謝家還沒有完全衰敗。
謝百鋼這一輩總共四個兄弟,當年老大謝百川一下了謝氏基業,其他兄弟都跟着富裕起來,老二死得早,已經不在人世了,但他的子孫都進了謝氏集團,衣食無憂。
可誰想謝氏集團一倒閉,人散鳥飛,老二的幾個子孫不願承擔那筆債務也就算了,心寒的是老四那些不成器的畜生,竟然捲走了公司大筆金額,逃到海外去了,老四竟然也不阻止,都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啊!
爺爺,最近家裏發生了什麼事?雨析說的流氓是什麼人?這些人為什麼要砸我們家的飯店,而且還是選擇中午吃飯的時候?”
謝楓一連串問出了他想要迫切知道答案的問題。
提起這些畜生,眾人臉上都露出無比憤怒的神情。
謝天河說道:“這些人都是東籬鎮上不務正業的混混,聚在一起弄了個什麼黑狼的幫派,整天幹些偷雞摸狗,打架搶劫的事。我們剛回來開店的時候,也沒見這些人收什麼保護費,不知道什麼原因,前段時間,這些小流氓混混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到處強收當地生意人的保護費,起初他們收的也不多,我們不想再生是非,也就忍氣吞聲給了,可是……”
說道這裏,謝天河怒氣難平地罵道:“這些狗雜種的,來了一次又一次,收的保護費一次比一次多,不給就砸店,我真不明白東籬鎮的治安什麼時候亂成這個樣子。前幾天雨析放假回來,這些流氓見到雨析,竟然想……”
接下來發生的事,自然是憤怒的謝家和流氓混混打起來了。
謝楓皺起眉頭,東籬鎮雖說不是什麼大城市,只是一個偏遠的城鎮,可是治安也絕不可能亂到這種程度,當今法治社會下,這些混混怎麼可能如此明目張胆地橫行霸道?
這其中必定有鬼!
這個時候,謝雨析將飯菜都做好了,謝楠幫忙着整理桌子,把飯菜端上來擺好。
“來,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謝百川說道。
……
深夜兩點,謝楓輾轉難眠,起身穿了衣服走上樓頂,凜冽的寒風肆虐地呼嘯,吹得謝楓衣角獵獵作響。
謝楓搓搓手在臉上捂了幾下,儘管他現在的身體很強壯,但依然被這寒風颳得臉面生疼。
謝家的困境讓謝楓感到一絲緊迫的壓力,那些彷彿是針對謝家的小混混極有可能得到某個人的支持,才能這般肆無忌憚地在東籬鎮強收保護費,而且謝楓也從謝楠那裏得知,除了謝家的飯店,其他沒有人被砸過。
是誰?又是凌少鋒?
謝楓這次不太確定,除非謝家和凌家有深仇,否則他一個京城闊少,有什麼理由迫害一個已經衰敗的家族?而且還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想起今天列車上遇到的一切,謝楓突然打了個寒顫。
因為下午發生了太多事情,謝楓幾乎忘記了在黑暗中,還有一個隨時會要了自己性命的殺手。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想辦法引出這個殺手,這樣處在明處太危險了,而且很有可能會傷及家人。
謝楓大腦飛速運轉,默默地做下一個決定。
黑夜裏,謝楓身體施展開來,原地打起了後世星際步兵用於殺敵訓練的組合拳。
謝楓的力量和速度日漸趨向完美的平衡,這是他近半年付出的汗水收穫的成果,如今,謝楓已經可以完整的將一整套組合拳打完,雖然動作比較緩慢,但已經沒有了最初的生硬,這對謝楓來說,是非常大的一個進步。
打完這套組合拳,謝楓覺得整個人精神了很多,像是喝下一杯提神的咖啡。也不再懼怕迎面而來的刺骨寒風,身子暖融融地有說不出的美妙。
……
接下來的兩天,謝楓到醫院看望謝天陽之後,就一個人離開醫院,他並沒有回家,而是漫無目的似的在東籬鎮的街道上四處閑逛。
他時而走進女性內衣店裏轉轉,對着鏡子整理一下自己凌亂的頭髮,而且一進去就是很長時間。時而湊到一群下象棋的老人中間,靜靜地看老人下棋,一看就是一個下午。
有的時候謝楓還會到遊戲機室和一群小孩子玩街機遊戲,去學校看學生上課,去池塘邊沉思。
這天,謝楓經過一條古老的巷子,無意間發現這裏的房子幾乎家家都有前後門,走過去就能到達另外一條巷子。
謝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不遠處某個隱蔽的角落。
驀地,謝楓身形一晃,以極快的速度閃進了一戶開門做生意的人家。
謝楓的瞬間爆發力很強,只是一轉眼的功夫,整個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彷彿就這麼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找不到一絲痕迹。
謝楓終於成功隱藏了起來,他打了個電話回家,說自己這兩天去朋友家串門,不會回去。謝家的人也沒有在意,囑咐他在外面小心安全。
就這樣,謝楓一直隱藏在暗中觀察了兩天,終於確定了殺手的外貌,並時刻監控這名殺手的行蹤。
謝楓之前的一些列古怪行徑,都是為了引出這個跟蹤他的殺手,雖然對方每天都會換一套款式迥異的衣服,換不同的假髮,但她的動作,她的步伐是不可能隨意改變的。謝楓的觀察很仔細,他發現,無論他去到那裏,都能撲捉到一抹熟悉的影子。
“想不到竟然是那天在火車上遇到的美女少*婦,身材不錯嘛?”
謝楓此刻隱藏在一幢四層未完工的漆黑樓房裏,手裏舉着望遠鏡,觀察住在對面賓館二樓的美女殺手。
落地窗的窗帘沒有拉好,女殺手剛洗浴出來,薄薄的浴巾掩藏不住她嬌好的身材,雪白修長的大腿引人無限遐想。
代號為血狐的美女殺手坐在床上,抽了根煙放進嘴裏點燃,深深地吸上一口,將煙霧緩緩吐出。
這次行動很失敗!
血狐給自己做了總結,因為她低估了謝楓的反跟蹤能力,也低估了謝楓的膽量和智商。
血狐有個嗜好,就是殺人之前,她都會用血腥恐怖的方法暗示目標,讓對方活在她製造的陰影里,她不怕目標受到保護,反而更喜歡在人群中將獵物殺死。
但這一次,她明顯失敗了。
憑着多年殺手的經驗和直覺,血狐感覺得到謝楓失蹤的這兩天一直在暗中監視自己,對於這點,她也感到很無奈和棘手。這個謝楓,冷靜得根本不像一個受了巨大挫折的學生,反而更像是一名冷血無比的殺手。
突然間,血狐眼角餘光透過窗帘的縫隙,撲捉到對面樓房裏一閃而過微弱的亮光。
她冷靜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勢,不動聲色地起身把衣服一件一件穿上,然後開門出去。
黑暗的樓房裏,謝楓叼着一根煙,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
“很久沒抽煙了,差點忘記了煙絲的味道。”
謝楓淡淡一笑,目光落在手中的匕首上,是生是死,就看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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