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宴請
三人回了范府,去馬廄牽了自己的馬出來,那三匹馬正好吃飽了草料,又多日未曾隨主人出去奔跑過,此時溜出來,可是跑得歡快極了。
昭日因此說笑道:”你瞧這馬也是重感情的,咱們冷落了它們幾日,它們見了咱們,倒是高興得喜形於色!有句話不是說什麼老馬識途嗎?這馬有時倒比人還聰明!“
“它再聰明也只是一隻馬!”昭月嘻笑着駁道。
“哎,奇怪了,你為什麼總是喜歡懟我呢?論年齡我比你長一歲,你該敬着我才是!”
“咱們是同齡人,你要我敬你,等你老了罷!駕……”皮鞭一響,馬兒飛疾出去。嘻笑的聲音在空闊的天地間歡快地回蕩着。
郊外山青水秀,風景旖旎,崔百城是個江南水鄉之地,又是歷史名城,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詩句歌詠着這裏的春秋。
蕭知秋一行不緊不慢地騎着馬,昭日昭月兩人更是一路來就不曾停過鬥嘴,這兩個逗逼倒是越斗越意氣風發了。
蕭知秋邊聽着她們的瘋話,邊賞着這郊外的美景,心中多少的鬱郁不解之氣此時也都隨着煙消雲散了。
罷了罷了,都穿來三年了,回去也是無望,活得快樂歡暢便是對父母最大的報答了!
她深呼出一口氣,眼望着四周的山水,笑道:“這個時辰咱們到山頂的神花樓觀個落日斜陽正好,那裏的景緻才真正是天下間的一絕呢!”
昭日笑道:“姑娘該念句詩應應景才是!”
昭月也在一旁附合:“就是就是,咱們姑娘才貌俱佳,將來那柳世子可是有得後悔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有說錯嗎……”
兩人說著便又是懟上了。
蕭知秋搖頭一笑,估摸着到山頂的時辰也不早了,還要趕着回城,因此揮揮馬鞭,加快了速度,如此到了山頂之上還可再留一些時間遊覽山水。
而昭日昭月兩人見蕭知秋已跑遠了,頓時也顧不上再說什麼,兩人提鞭一揮,便是打馬追了上去。
秋日的天氣,到了下午暖陽陽的,未到深秋,既不太冷,亦不太熱,又是江南地區,這樣的季節正是最好的。
到了山頂上,整個天空已都紅澄澄的大片晚霞連着江邊,那晚霞倒映在江上,孤鳥低飛,比任何的圖畫都要美不勝收,餘暉灑滿了山頂,和熏的微風吹着野草樹木,美得無法言說一二,簡直令人眼不顧睱,看都看不過來。
蕭知秋坐在那三分亭倚欄而望,只見那江海,那孤鳥,那垂柳,也不知是心境還是怎的,竟覺得這樣的美景比往日更勝,心中湧出許多情緒,只覺忽然心潮澎湃,感觸非淺,眼眶漸漸濕潤,差點涌淚而出,只是克制着,也只有自己的心中才明白原因,獨立的她身在異世那種孤獨!
低垂了眉眼,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情緒隱下,再望那一望無邊無際的江海,心道難怪歷代詩人每見這樣勝景,總要題詩詠詞,心中除了讚歎還是讚歎,更無須多說,那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壯麗奇景是何等的美!
“姑娘!瞧這些山上的野果子都熟了,奴婢摘了幾個,姑娘嘗嘗可好吃?”昭日與昭月歡快地跑進了亭子,手上的絹子裏幾個歪果子紅澄澄的,雖不好看,卻是頗有一番趣味。
蕭知秋笑了,伸手拿了個咬一口,看着她們,笑道:“嗯,還不錯,你們嘗過了沒有?”
昭日與昭月笑嘻嘻地都道:“沒嘗過呢,這不是讓姑娘您先嘗嗎?既這樣,那咱們也吃一個試試味道?”說罷兩人將果子連絹子放在石桌上,各揀了一個賣相好的,張嘴一咬,頓時酸得牙齒都快掉了。
“哎呀姑娘你真壞,”昭月“呸”的一口吐了出來,看着蕭知秋,皺眉懊惱道:“怎麼說是甜的呢?這酸的牙都不敢咬了!”
蕭知秋笑得眉眼都彎了,道:“這叫什麼話呢,分明是你們倆要捉弄我,卻反過來說我捉弄你們,好沒道理!”儼然一副早已識破了兩人的意圖,只假裝不知,讓她們反被自己捉弄。
昭日也不禁笑了出來,她的果子亦是酸的,望着蕭知秋的笑顏,她將那口果子咽下,想了想問道:“姑娘,您對柳世子真的沒什麼想法嗎?”剛才摘果子時,她回頭望了望,蕭知秋那一副模樣,不像是真的放得下的樣子。
蕭知秋看着昭日,昭日到底是比昭月大一歲,沉穩一些,自己有些心事總是瞞不過她的眼睛。
但其實退婚這事,說上來無關柳世子,只是自己的原因。曾記得前世有個道人批過自己的八字,說自己的姻緣總是多磨難,一語成讝,連談了兩段感情,從青春到三十而立,皆是散了。想起這些,她也是唏噓,難道這讝語到了這異世也一樣靈驗?
倒不是她恨嫁,只是這樣,令人是再不敢輕易對人動心動情了。
她笑道:“自然是當真能放下,你自幼跟我,難道還不了解我的性情?茶樓里說的話都是我的心裏話。只是我倒是不太在意,你們一個個,倒表現得好像被退婚的是你們,都白替我擔心!就如幾位表哥,倒像是他們錯失了什麼,一陣頓足哀嘆,我倒反而去安慰他們!”
昭日想起范府的幾位表少爺,確實如此,也不禁笑了,見蕭知秋如此說道,也自放了心,三人閑談幾句趣事,見天不早了,便是解馬下山,待到回了城,范府里卻是一陣過節般的熱鬧。
問府里的丫頭們,丫頭們都激動興奮得稀罕,都搶着道:“是京里來的大人物,好像是什麼宋國公府的,大少爺邀請了他們,一整個下午都在督着廚房裏準備晚宴呢!”
“三少爺還說原本是準備明日隆重宴請的,那公子太給臉了,就一個下午,咱們都忙暈了!”
“人長得可是英俊極了,二姑娘都犯花痴了!在房裏紅着一張臉,像失了魂似的!”
“你別亂說!叫二姑娘知道了,可不像表姑娘好說話了!”
那小丫頭被提醒,忙吐着舌頭,卻是依然興奮極了,同着幾個丫頭端着碟子方才繞出迴廊忙去了。
蕭知秋聽了亦笑了,心裏想着京里來的大人物,也不知三表哥是怎麼請得來府的?他這一賞臉,這整個崔百城的人家豈不艷羨,待他走了,范府的地位可是又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