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視線
待得最後一個姑娘展示完自己的才藝,丫頭們也將范采倩的琴拿了來后,范采情便與范采倩一同上場。
只見范采倩素手撫琴,神態入境,彈的曲子音色停頓得宜,氣韻自然,頗有幾分大師奏出的神韻,而范采情則衣袂飄飄,身段婀娜,輕舞翻飛自然流暢,那舞姿柔美似天上仙女。
眾人不禁看呆了眼,都紛紛向范谷敏幾位公子稱讚,說是不知原來范家的幾位姑娘都是這般多才多藝,直誇得范谷敏簡直受用極了,嘴裏說著謙虛,面上卻是一副恨不得你們再誇幾句的神情。
蕭知秋也是含笑看着范采情的舞姿,真心地替范采情兩姐妹感到高興——雖然范采情看似心比天高,對他人也諸多挑剔,有時也愛與她生氣,可她待她卻還是極好的,而范采倩雖然有時也用些小心計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也無傷大雅,何況她年齡還小,想起自己十三歲時也還不知有多麼令父母操心呢,因此並不會與她計較。
柳易百無聊賴,偶爾抬眼看看兩人的才藝表演,偶爾卻是隔着范采情的衣袂翻飛向蕭知秋望去一眼。
或者是因為她是被自己退婚的那個人吧,他對她,總歸是比對其他人更多了一些好奇之心,亦多了一些關注。
范采情一邊舞着,一邊亦毫不羞怯地大膽張望着宋楷,如此明白的意思,宋楷又豈會看不出來?
然而饒是他臉皮有多厚,此刻被一個姑娘如此大膽地在這樣的場合下表白,也覺有些難以坦然地承她這個情。他雖然看似風流,但也僅僅是表面風流罷了,卻不是那等無恥下流的。
何況他是客人,不會在崔百城呆多久,對這位范姑娘又是一點也不了解,若是自己當真因為她的這番大膽舉動而做出了什麼令人誤會的意思,待他走後,這位范姑娘豈不難為情?因此略感尷尬地一笑,避開范采情的目光,低頭自己斟着酒喝。
眾人自是也看出來了,紛紛擠着眼笑得古怪,只是不好說破。
范谷敏是個人精,豈會不知他們的以神傳意?雖覺得范采情這般也太過明目張胆了,可這機會卻是把握得好呀!不趁着此時傳情於那宋楷,又待何時?這般想着,頓時便覺這些人都是嫉妒他們范家的姑娘都太優秀出眾了,才這般不懷好意的,因此非但不怪范采情,反而與眾人贊着范采情都是如何的好。
眾人自也不會當著三位貴人的面令他難堪,誰知三位貴人會不會看上范家姑娘呢,因此附合著稱讚了幾句,又與宋楷幾人作攀談。
范采倩彈完最後一個音,微微笑着狀似無意地向柳易投去一眼,恰好柳易也頗覺無聊,無意間將目光往范釆倩一掃。
目光對上,范釆倩只覺呼吸都似屏住了,氣息不由自已的絮亂了起來,他終於關注到自己了!她的心撲嗵撲嗵地亂跳,臉色也微微泛紅。抿嘴露出了得體的笑容,她朝柳易微微頷首,然後垂眉站起,向眾人款款福了一禮,方才儀態大方地走回自己的坐位去。
她知道怎樣去引起優秀男子的注意,像范釆情那般大膽的,實在冒險。
將她的神態看在眼裏,柳易並沒有多理會,大概是這樣對他作出傾慕之色的女子向來不少,他只不過是收回了目光。
而蕭知秋見時候也差不多了,趁眾人不注意,便與范采清說了兩句,然後站了起來繞過眾姑娘往亭外走去。
柳易見了,直望着她的背影進了范宅的後門,隨後若有所思,待了片刻,便也出了席,往范宅而去。
一路的風景倒也算優美,柳易望着江水,沿着過來的路走回去。卻在蕭知秋的院門口突然停了步。
抬頭往院門上的匾額看了看,居然是《東籬院》三個字,柳易擰了擰眉,這院名怕是那附雍作雅的范大公子的手筆。然而仍是微微移了移腳步,選了一個能看見是頭院落情況的位置,恰好便見蕭知秋正在那裏無精打採的傻坐着。
時正中午,正是人犯困的時候,蕭知秋掩嘴打了個哈欠,剛想進屋休息一會兒,才站起來,便見那在席上打量她的男子竟站在院門口。
她征了征。
柳易見了,似是也才覺得自己這舉動有些令人誤會了,也不知剛才自己怎麼會鬼使神差的隨着她而出了席來。心念一動,他索性大方地走了進來,淡淡的說道:“我想回房裏休息,只是不知這路該怎麼走,能請姑娘帶個路嗎?”
蕭知秋聽了這話,回過神來,昭日昭月三急去了,左右看了看,只是這時辰院裏的小丫頭們都不知跑哪兒偷懶去了,見也找不到帶路的丫頭,蕭知秋也就沒有多言,朝着他笑道:“當然可以,你隨我來吧。”她的態度倒也大方。
柳易沒說什麼,側身讓她先走,心裏卻只覺有些荒唐,這樣的事情在他還是頭一遭,然而還是隨着她出了東籬院。
兩人並沒有什麼話可說。
蕭知秋不知他的住房,但范府的客房位置卻是知曉的,因此笑着問他道:“您是住在西邊的客房罷?”
柳易聽了,看着蕭知秋,眼裏似是有些情緒,半響才道:“不,我住在拂花院。”
心裏卻是想,她連他住在哪個院子也不知道?想着今兒早上范府的那兩個姑娘還特意在他們所住的院子附近散步,他便不由得多看了兩眼蕭知秋。
她是真不知道?
“拂花院?”蕭知秋不禁停了步。
柳易望着她,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怎麼,這個院子不好?”
蕭知秋連忙笑了,望着他,解釋道:“不是不好,而是太好,這個院子院落講究,佈置也很是典雅,就是沒有人住的時候,大表哥也天天令人打掃的,我可是想住都沒得住呢!”說罷又往前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