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他們的故事
天空被黑暗所籠罩，大堰川兩岸的風景已被夜色所吞噬。唯獨人力所建造的建築愈發透亮起來，白色的紅色的燈光點綴着這一條河川兩岸的大街小巷。
“雪之下桑，還有竹下君，接下來就不打擾你們兩個人的約會咯，我們先回去了，再見。”
在回往渡月亭酒店的街口，和雪之下一起出來的四個女生對着兩人揮了揮手道了別，其中一個比較熟悉了雪之下的大膽女生說出了另外三個女生心裏所想卻不敢說出的話。
雖說是這樣，卻也在說完之後逃一樣的跑開了。看着她的樣子，竹下冰見真想建議她去了解一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和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兩句話。
“你不和她們解釋一下嗎？”看着遠去的四人，竹下冰見掩不住好心情的看向身旁的女孩。
雖然自己約她沒有約出來，還在那失落了好一會，沒想到在渡月橋那發著呆時卻遇到了雪之下五人也遊玩到那。
相遇那一幕，雪之下像突然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人群之中的她好像俏生生的立在那，彼此都發現了對方。就像偶像言情劇一樣，川流的人群抵擋不住彼此的視線，連晚風都適時的出來遊盪，給他感覺卻沒有在熒幕上看到的狗血俗套感，反而很是歡喜。
“解釋了她們也不信，反而會以為我在掩飾什麼吧。”
雪之下撇了他一眼，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以前也許她不懂他臉上神情的含義，現在卻好像不一樣了。
看着走在前往竹林小徑方向的雪之下，竹下冰見緊緊的跟上了步伐。
要是別人和我說我也不信啊，要不如果兩個一起出現就是約會的話，我們約會次數就已經數不勝數了。不過，你不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吧？
臨近竹林小徑，腦海中就浮現出等下將要發生的事，安靜了一路的他不由得開口了。
“不管等下的結果是怎麼樣的，都和我們沒有重大的關係，我們並不是在推波助瀾，只是完成他人的委託。”
言語中滿滿的突兀，不熟悉情況的人還以為是無病呻吟的耍帥。
這一次接受戶部的委託時她可不是原先懵懵懂懂的因為外力而接受了的狀態，而是她以自己的考慮后所得到的結論。
因為昨晚的告白，他將一切自己所知的都毫無保留的向她坦白，雖然不是全部的細節都說清楚，但是原本這次戶部告白的之後影響她此時是一清二楚的。儘管比企谷再做出相同的事，對她的影響也不會如那般的重大；儘管他此時仍沒辦法完全得知她的考慮緣由，卻也擔心那樣的結果是否對做出決定的她有影響。
而且，中午時在雪之下問出我們的做法好不好的時候，他也感受到她內心中的動搖，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他們的做法也是因為戶部的委託，在明確的知道後果之後他仍選擇向海老名告白，不管哪一點，都符合了侍奉部的宗旨。
但他害怕她會瞎想，將結果的成因歸咎到自己帶着別的目的的接受委託開始。
“還說不影響我的判斷和決定，就是這樣子的嗎。”
聽着雪之下那像是責備又像拆穿着自己先前告白時穿插着自己想法的竹下冰見，並沒有去反駁她的話，也沒有因她此時的話語而擔憂。
雖然她的話語和神色確實是不善的冰冷樣子，不過她平時的清冷和此時也相差不大，且自己的內心也並未有害怕的情緒產生，反而是聽到她開口時的話語有着可以歸咎到“喜悅”欄里的這一情緒。
“因為，那只是我以前理想中的樣子，那會想的是就算最後不能在你身邊，你也能靠着自己前行下去。不會因為誰而失去了自己，那時的我想着這樣的你，還能有點安慰吧。”
竹下冰見不知道也不懂像他和雪之下此時這樣的關係要怎樣的去相處，既然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最大的秘密也毫無保留的向她坦白，那麼現在就繼續的尊崇自己的本心不再去抑制着。
看着夜色中的雪之下，他道出自己以前的理性想法。接着像是自嘲的笑了笑，說：“不過，終究還是不甘心那樣的結局，慢慢的沒辦法再那樣理性下去，所以才說我是自私的啊。”
雪之下看着街道的遠方，直到很遠，都沒有被黑暗所吞噬。因為一路上，總有那路燈在給人光亮指引方向。
雪之下微微的側過頭仰着，露出雪白迷人的脖頸。隨着她這有點幅度的動作，溫熱的空氣從她那白色襯衣的領口處跑了出來，她卻沒有感到涼意。
雪之下看向他，她的眼眸非常的明亮，就像看向一盞明燈時的樣子。
“聽到你這帶着陰謀味道的自私自白，反而有點心安了呢。”
“聽到你的這句話，我也很心安吶。”竹下冰見發現自己剛才好像放慢了呼吸，連視線都被她的那雙眼睛所俘虜差點陷了進去。
抗吸引能力越來越差了，是因為告白之後對她再沒有秘密所以放鬆了嗎？可是她還沒答應，我現在的狀態是不是不太對，或者有點提前了啊。
從昨晚的告白到現在，兩人沒有去明確的探討兩人間的關係和該怎樣的相處。以前兩人所建立起來的距離也不在適合，今天一整天的交流，初看之下沒有障礙，其實也沒有以前那麼一種“融洽”的感覺。
兩人其實都在各自的調整着彼此的度，讓這座出了點問題的橋樑恢復過來。
夜晚的空氣本該渾濁一點，此時卻有如清晨早起時那帶着能讓人心情舒暢的清新和活力。
兩人就此打住了交談的趨勢，不知是彼此享受着這一份無言之感還是這不同於白天時的景色，信步的來到了竹林小徑內今晚戶部準備在此告白的地點。
湊巧的是，葉山一伙人還有比企谷和由比濱分別的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到達了此地。至於原先他所知道的以“欺騙”的方法將海老名約到此地這件由由比濱負責的事，他駁回了由比濱的自告奮勇，將這件事拋回給了戶部翔了。
並且，明確的告訴他，這件事只能他自己將她約出來，不能依靠葉山他們。
“小雪～”由比濱從另一方小跑而來，雪之下也向著中間走去。比企谷在後面慢悠悠的走着，雙手插着口袋像跟尋組織一般落在後面。
這是一個T形的路口，他們和葉山幾人分別佔據了相對立的兩邊。只留下中間的竹林小道，那小道延伸的方向有離他們的住宿酒店最近的出入口，從酒店方向的入口出發一路走過來將會從那方向而來。
“今天意外的事情真多吶。”找到組織根據地的比企谷，看着輕靠在由幹了的竹枝條所編成的圍欄邊上的竹下冰見，緩緩的說到。
“有嗎？”竹下冰見非常坦然和比企谷攀談起來。
“倒是你，挺讓人意外的啊。”
“少轉移注意力，我可是觀察了你們一天咯。”比企谷以着像是看破了一切的眼神看着他和走到葉山那邊說著什麼的雪之下。
“你有這麼八卦嗎？”竹下冰見像是新認識他一樣，仔細的打量着他。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是家庭主夫的必備技能之一。”比企穀食指朝天的比着，一副很厲害的樣子。
“你也少裝了。對了，夜晚前，看到你和葉山在河邊散步來着。”竹下冰見繼續着轉移大法，我可不是一個口無遮攔的人。
表白又沒成功，我能說什麼啊，我也想宣示主權啊。
“也是，想從你那裏知道什麼除了你自己說出來，也只有自己去發現了，雖然挺好奇。”比企谷只好壓下那確實是好奇心引起的八卦慾火。
“要不我們情報交換，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告訴你和葉山發生了什麼。我可是難得的這麼一次的喲。”最後他還是想知道點什麼，不只是他們的事，他總感覺今天雪之下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肯定和一直在她身邊的這個人有關。
“你和葉山發生了什麼，你去和海老名說吧，我想她會想知道比企谷X葉山這樣的事的。”
……
看着中間的小道，白色的燈籠照亮着旁邊的翠綠竹林，和他白天所見時相比，晚上的竹林小徑確實更加有氛圍了一點。另一邊突然主動和葉山交流起來的雪之下利落的一個轉身結束了和葉山的神秘對話，和在小道上與戶部交談了一會的由比濱會和，而後向著兩人所在的位置走回。
雪之下的視線和他短促的交匯后，好似從視線的光波中交換了信息，他莫名的看了一眼直到這時候仍像主角一樣被包圍的葉山。
離時間越來越近，空氣中的凝滯感也越來越重，連葉山那邊吵鬧的幾人也不在言語。大家都將視線集中到了中間的這一段難得的筆直坦途的小道上，看着戶部那緊張不安的背影和另一邊小道的彎角處。
這一條夜晚的竹林小道在這個時間點運氣很好的沒有迎來除他們之外的其他人，他們的耳中只有竹葉摩擦發出的聲音，連蟋蟀之類的鳴叫都沒有，大家也都受氣氛的影響減輕了自身所發出的聲音。此時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那種緊迫的沉重感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沉重，但之後也隨着時間的不斷前行瀰漫著浮躁般的空氣。
小道那一頭一直沒有另外一個人的出現，而時間卻已過去了二十幾分鐘了。
“姬菜她，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我先前是不是要帶她來比較好。”
“不，結果已經很明顯了，戶部他被拒絕了。”比企谷看着由比濱那帶着自責的神色，緩緩的說著。
“你如果真帶她來了，那她到時候就要正面的說出拒絕的話，而後與戶部他們的關係將會破壞掉。現在這樣不是剛好嗎，你看戶部自己也已經察覺到了，而海老名也做出了自己的回應，兩個人又沒有正面的明確表露心意，這樣一來，他們幾人間的關係也能維持下去。”
說完，比企谷那雙奇特的眼睛觀察着站在雪之下旁邊的竹下冰見，有一些疑問想要從他那得到答案。
另一邊，葉山掛掉了電話，而後從那邊的彎角處走了出來走向戶部。看着他們的動作，他們也不再躲着。
“戶部，回去吧。姬菜她不會來了，優美子打來電話說她吃壞肚子了現在在宿舍休息。”葉山走到戶部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卻比先前的滿臉糾結輕鬆了很多。
幾人今晚還是第一次的聚集在這麼近，竹下冰見看着戶部生硬難看的哭喪臉，不知道說些什麼。
之後他們的相處是怎樣的情形暫時不得而知，目送着他們離開的竹下冰見也像放鬆了一樣的鬆了一口氣。
“她是真的吃壞肚子了嗎？”雪之下看着只能看到背影的葉山一伙人慢慢的消失在視野中，和她相隔不足一步的竹下冰見聽到了她輕聲的疑惑。
“現在他們可能為了各自不同的理由都當是吃壞肚子了。”
“是嗎。”
雪之下那不確定的聲音中一如既往的清冷，在這臨近入冬的深秋更是披上了一層寒意。
“小雪，我也先回去了，我得去看看姬菜。”一旁的由比濱悶悶的聲音傳來，這一次的戶部告白之旅，對她來說可能有着不一樣的意義。儘管已猜到了結局，但以這樣的結局收尾，也許也並不是她所想看到的。她更希望能有意外.浪漫.奇迹這樣的事發生，她可能更想看到一個真正的happyend而不是相對的。
“那個，我也先走了。”
在這一次的告白中還沒開始便結束了不知道會扮演什麼角色的比企谷，看了看心情不高的由比濱，又瞧了瞧一看心情就不是很好的雪之下和散發著“現充”氣息的竹下冰見，一如平常的樣子開口道。
我可不是在擔心由比濱的哦，只是不想呆在兩人身邊做那發光發亮的偉大發明。
我可是一個人類，才不是那種人們所發明創造出來的東西吶。
白色燈籠照亮的竹林看去比白天時更加翠綠，倒是有了那麼幾分二次元畫風才會出現的風景。在這之中，一個一身西式制服的帥氣男生和西式制服上衣格子短裙加黑絲長襪低着頭的絕美少女身處其中，兩人的距離不過一步之遙，只需輕輕踏出那一步彼此就將會擁靠在一起。
“我們走吧。”
“要不要先聽聽大道理什麼的？”
“我沒事的。”思考之後的雪之下抬起頭，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而後望向竹林小道盡頭，隔着黑幕還有竹林。那裏有剛離開的由比濱，還有維持現狀的葉山。
“吶，千葉市是在那邊嗎？”
“雖然我沒有路痴屬性，但我也不是很知道自己的方位啊。”
“你這個人，不必要的話可以不用說的。”雪之下收回視線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心中念叨着什麼，他亦緊跟着她，沒有問她為什麼選擇了這條路。不管她要去哪，只要還有理由時，就可以了。
“你不怪我嗎？”
在看不見的被竹林所遮擋的某處，傳出竹下冰見淺淡的聲音，沒多久，另一道清冷迷人的聲線也隨之傳來。
“不能因為自己有想要達成的目的就去破壞掉他人的那份羈絆，即使是那樣的脆弱不堪和虛假，我也並沒有那樣的權利。”
短暫的安靜后，那道聲線的主人再次的出聲了。
“雖然這樣的結果我並不贊同，不過對他們來說可能會更好吧。”
“那你的打算？”
“沒關係，這樣也可以了。”
……
空無一人只余燈籠散發凄冷光線的小道，空氣中慢慢消散的溫度餘音。
最後，傳來一聲模糊的感謝聲。
之後，蟲鳴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