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生命的意義
深秋的太陽早已收起夏日毒辣的火焰,換了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天空也變得灰濛濛的。
星期六的校園在十點多鐘才醒過來,同學們緊繃的發條只有在禮拜天才得已放鬆。三三兩兩在校園裏緩緩步行,CQ師範學院足球場正前方一塊水泥牆上刷着“厚德、篤學、勵志、創新”四句紅色校訓,兩個不新也不舊地崗樓安靜地坐落在大門兩側,充當門崗的保衛室,入門口兩邊的花壇上雜亂地閑長起花草。偶爾有領導過來視察的時候,整齊的鮮花才會在一夜間神奇地冒出來,誇張地擺着造型。
“嗨,張思雨,你這是準備回北碚嗎?我家也在北碚,要不一起走吧。”正走出女生公寓的張思雨,被叫住了腳步。
回過頭看了眼見是自己班上的足球隊長魏熙,便懶懶淡淡地“嗯”應了一聲,然後不緊不慢的向校外走去。
對於這個一直追求自己的男生,張思雨只把他當做普通朋友來對待。還記得他們第一次在校園相遇,也是在幾個月前的上午。
當時張思雨正獨自在足球場邊上的林蔭道散步,突然後面傳來一個誇張而帶有磁性的男聲。回過頭,看見一個熟悉的男生正騎車追來正是本班的魏熙。
剛剛開學,大大咧咧的張思雨對班裏的人還不怎麼熟悉,也沒有刻意去了解誰。對於魏熙,只記得笑是他的名片,臉上總是洋溢陽光的笑容,是充滿陽剛帥氣大男生,這是班上所有同學對他的評價,這點張思雨也同意,但就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此人關注,更何況還是如此人氣高的校草。
“嘿……嘿……。”有些靦腆,魏熙跟在身後,推着自行車傻傻的乾笑。
“嘻~~嘻~~,魏熙,你這是什麼意思,跟着我又不說話?”心思單純的張思雨又開始調皮搗蛋作弄別人,挑逗般問他:“想做我的護花使者嗎?”
紅着臉,尷尬萬分的魏熙不知道說啥,“咳、咳、”理幾下自己嗓子,穩住激動的心才說:“護花使者那是沒有的事,好幾次看你走這條路回北碚,今天湊巧又見你回去,所以來打個招呼,既然順路……,我們一起走吧。”張思雨的作弄讓魏熙想了很多用於第一次交流的台詞,一下子生生的卡在腦子裏,只好紅着脖子慌亂地應付。
現在才知道自己竟然被魏熙人肉,張思雨也疑惑為什麼會經常性的偶遇魏熙,有時候是餐廳,有時候是圖書館,有時候是在運動場上,本來不覺得奇怪,多虧了女生一向自以為傲的第六感,也就也多瞅了幾眼,就隱隱察覺自己被他關注着。
“這樣啊,好吧。不過等會我是坐公交車回去,恐怕跟你走不了多長一段。”
兩人並排走出師院後門,一排排縫補店、各色小吃店搭建在學校後門的行人路兩邊,歪脖子黃角樹斜斜插在店後面的圍牆上,交錯的枝葉,碧綠肥厚的枝葉被漸濃的秋意渲染,隨風落下幾片可憐的葉片。秋風蕭瑟中爬山虎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精彩,代替它的是那錯亂如麻的枯褐的根莖,編織在牆上,如一幅木刻畫——呆板了無生機。
兩人穿過店鋪,張思雨望着圍牆上枯萎的爬山虎,停住腳步沉默了片刻。
張思雨指着牆壁上木刻畫一般的爬山虎說道:“魏熙,你不知不知道,我一直很欣賞這些爬山虎,很佩服他們的生命力。”
“嗯。總看見你望着它們。”魏熙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說道。
張思雨白了他一眼,心裏有些生氣,哪有經常偷偷跟蹤自己真不知道他心裏怎麼想的,有些不悅的問他:“那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它們嗎?”
魏熙搖了搖頭,對於張思雨的問,心裏一片茫然。
哼,就知道你不懂,“別小看這些普通的植物,它們在這個世界裏是非常的渺小生命,但它們有着堅韌的生命力,它讓我讀懂了生命蘊含的意義,每個生命都是世界的縮影。我們要珍惜它,愛護它。去年的這個時候,學校說這一排縫補店屬於違章建築,準備拆掉,所以這些爬山虎都被剷除了,你看一年以後爬山虎又長滿了牆壁。”
張思雨看着望着爬山虎發獃的魏熙,心裏有些腹誹,如果是鄒二娃肯定又一大推做人的哲理,教育得你半點反駁不得,這或許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吧。不知道鄒二娃這傢伙在火鍋館上班沒有,據說最近在學校做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每棟宿舍都有代銷點,搞得學校商店的承包商怨言滿天。
“哎……,好吧,我們也該走了。”
有人曾說,生活生活,生下來就得活下去。對於鄒二娃來說,生命的意義就是如何活下去。
此時鄒二娃騎着租來的自行車行駛在從北碚到朝天門的峽江路上,自行車的輪圈碾碎一地金黃晨光,哼着美妙的小曲,觀賞着蘇醒的嘉陵江兩岸美景;一塊塊參差的石頭,從腳下的江邊堆砌山的偉岸,嘴上洋溢着悠然與愜意,清爽地涼風穿過樹林,石縫,絲絲撲面而來。
昨晚真是雙喜臨門,李廣順利敲定醫學院女生公寓最後一塊多肉的宿舍樓,楊國軍匯總上個星期的營業額,滿打滿算收益頗豐。最近也辭去在張思雨家火鍋館上班的工作,算算不划算。現在有了更多賺錢的機會等着他,趁着星期六打算到朝天門批發市場去看看,有沒有更多適合學生消費的產品帶回來銷售。回來的時間順路看看張思雨同學,雖然這段時間路瑤跟得很近,但心裏總住着一個影子。
朝天門是西南地區最大的批發市場,小時候在街上趕集的時候也經常聽賣衣服的小販吹噓着自己的產品從朝天門拿的貨,質地好,款式新,謂之跑貨,什麼叫跑貨鄒二娃不懂,鄉親們也不懂,感覺那就是高大上的產品。
ZQ的路真不是屬於自行車的路,與其說騎着自行車,不如說更多的時候是自行車騎着人在走。一路打聽,經過沙坪壩,李子壩,大禮堂,捲起來的褲腳裏面兜滿不少的灰塵,拖着疲倦的身子終於來到朝天門批發市場,人還沒到,叫賣聲已此起彼伏,人群熙熙攘攘。
進出幾個交易廳的梯坎上站滿賣牙膏、牙刷、襪子之類的小販,還有拿着電喇叭大聲吆喝,“跳樓了!跳樓了!”電喇叭訴說生意難做的苦情,似乎下一刻就會上演血淋淋的跳樓。如果你真相信了,那你就真的是傻瓜。
存好自行車,從架子上取過從老家帶來的蛇皮口袋,擠進人群,腦子裏打算先逛一圈了解一下市場再計劃進什麼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