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殺人先放火
審訊室位於地下最底層,屬於最潮濕的區域,而審訊室門外,灰暗的石質階梯婉轉向上,直達地下區域倒數第二層。
夏爾並不清楚這座塔的地下區域具體有多少層,因為他在被帶進來之前已經被人捶昏了過去,醒來之後就已經身處於審訊室內了,也因此,他同樣不清楚這裏具體有多少守衛,所以剛剛他在襲擊兩位審訊人員時非常小心,生怕他們弄出大響動。
可實際上就算再小心,也仍舊不可避免發出動靜,起碼來說,鞭打自己那個傢伙在進攻之前可是吼了一嗓子的!
“幸虧這石頭牆很厚。”小心翼翼的向上走着,夏爾對此頗為慶幸。
那一嗓子的聲音可不輕,換做正常環境,肯定被人聽到了,而從頭上沒有響動來看,似乎上面並未察覺?
“或者乾脆沒人?”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就被打碎,他耳中隱約聽到了一段話。
因對這些人講的維斯洛特通用語了解不全,再加上這話聲音距離較遠,顯得朦朦朧朧,所以夏爾並不清楚具體說了些什麼,但這已經足以證明頭上有人存在了。
他因此而更加小心,並用眼角餘光緊盯着跟在自己身側的骨頭架子,生怕它弄出點什麼響動。
然而相對他來說,腳下沒穿鞋子,堅硬的骨頭與石質階梯相撞發出響動根本無法避免,那一聲又一聲的清脆碰撞每次響起就像是打在年輕人心臟深處一般,讓他不由自主的愈發膽顫心驚。
幸運的是,直到他爬至階梯最後一段休息地,頭上也沒出現什麼特殊動靜。
此時,他只要稍微一抬頭,就能夠看到階梯與上一層的邊緣區域了,而那隱約的交談聲在這裏顯得清晰了許多,夏爾豎著耳朵仔細停了一會,大部分話聽不懂,不過少數聽懂的也基本能將現在情況猜個差不多。
“審訊……虐殺……不用在意……”
“潮濕……叛國……北境大軍……牽連我們……”
……
“他們以為樓下的響動是審訊者在虐待我?”躲在階梯石壁陰影處的夏爾心中鬆了口氣。
單聽聲音,上面似乎只有兩個人存在,不確定會不會因為面積過大而聽不到其他位置的聲響,所以夏爾準備再靠近一點。
“呆在這等我。”轉頭小聲吩咐了一下牆邊隱藏在黑暗中的骷髏頭,見它嘴巴開闔回應之後,夏爾放心向上爬去。
是的,爬,生怕一不小心弄出響動來的他非常謹慎的四腿着地,緩慢而又輕柔的順着階梯往上爬,模樣活像一頭大貓。
所幸這最後一段路並沒有多長,一兩分鐘后,他就已經到了頂端。
眼睛以下部位隱藏在階梯之下,悄悄探出點腦殼仔細看去,前方是一處陰暗的長廊,兩側一棟棟灰黑木門矗立,長廊盡頭則是通往更上層的石梯。
而在這長廊靠里區域,兩名身着棕色皮甲的護衛正坐在一張圓桌左右輕聲交談,不時瞄一眼某個牢房房門。
一段信息因此而飄過。
【兩位全副武裝的守衛者,似乎在看守某位重要囚犯,你可能打不過他們】
“就兩個人?”仔細掃視了好幾眼,並未發現其他守衛存在,這讓夏爾心情多少有些放鬆,不過緊接着又緊繃了起來。
雖說那提示挺打擊人士氣的,但他倒不覺得己方對上這兩人就一定會輸。
這倒不是說己方戰鬥力要超過那兩人,夏爾仰仗的是後面那副骨頭架子。
正常人見到這種恐怖生物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除了某些膽子特別大的傢伙外,估計想到的只有逃跑。而只要他們露出後背,那麼夏爾贏得希望就很高。
但他並未因此而大意。
萬一要是贏不了呢?
萬一敵人對骷髏並不懼怕,或者習以為常呢?
夏爾對這個世界所知有限,誰知道這地方到底有沒有類似的法術存在?
刨除外表來說,骸骨復蘇而來的骷髏兵也就是個普通成年人的戰鬥力罷了。
這點是其一,還有一點則是,如果他們能打贏那兩個守衛,可又能及時阻止他們不示警嗎?
雖沒有看到任何示警措施,但夏爾不認為這種牢獄當中會沒有絲毫準備。
只是沒發現而已。
“所以只能智取,不能硬來。”暗暗敲定行動方針,夏爾想了想,轉身復又向樓下走去。
於是沒多久,一股濃煙悄然出現。
煙霧於審訊室內竄出,順着階梯蔓延而上,兩名守衛初時並未發覺,直到其中之一聳了聳鼻子,轉頭一看,這才看到走廊另一面煙霧從下竄出的模樣。
“有情況?”兩人對視一眼
“審訊室除了威爾兩個傢伙外還有其他人嗎?”
“好像就只有一個被緊綁着抬進來的囚犯。”
於是兩人稍微放鬆,繼而滿是疑惑“那這是?”
踏步來到樓梯口,往下一看,除了煙霧外什麼都看不清,“燒的還挺旺?”兩人有點慌亂,正要回頭去樓上叫人,一道沉悶的聲音從樓底隱隱傳來。
“快來幫忙!”
“用不用再叫點人下來?”其中一位大聲提議,聽到內部有人聲傳出,他多少鬆了口氣。
“煙大,火小,四個人足夠了!”
那聲音回答,於是兩人不及細想,匆匆跑了下去。
然後就再也沒上來。
不一會,夏爾用潮濕衣物捂着嘴巴的身影就竄了出來,他不斷咳嗽着,眼睛部位被嗆得滿是眼淚。
“那堆狗屎的爛傢具怎麼那麼容易着?還冒這麼大的煙?”
暗罵不斷,夏爾卻也沒指望有人回答自己,悻悻然的脫離煙霧範圍,身後跟着的骷髏頭咧嘴開闔着,似乎在無聲嘲笑他。
夏爾與這骷髏有種隱隱聯繫,他的一些命令也因此而能得到執行,但這並不意味着夏爾可以全權操縱這幅骨頭架子,相對來說,它更像是一個聽話的士兵,而不是法師的操控物。
夏爾懷疑骸骨復蘇這法術是不是將死人的靈魂融入進骨架裏面了,不然這廝為什會總會表現出種種和活人無異的豐富表情?
他可不覺得這是肌肉本能之類的東西——骷髏頭又沒有肌肉。
……
夏爾對這裏很陌生,但他來到地下二層后的目的倒挺明確。
之前在暗中觀察時他就有留意到那兩名守衛時不時的總瞅某間牢房,所以他本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出來后並未再往上闖,而是準備給自己找個盟友。
或者說,對這個地方一無所知的他,想找個帶路的;不然亂闖之下成功逃脫的幾率很低。
長廊兩側的每一間牢房都被鎖頭緊鎖,但這難不倒夏爾,在下面時他已經將那兩個被自己陰死的傢伙搜了個遍,摸到一些銀制雕刻鹿頭錢幣的同時,鑰匙自然也落在了他手中。
黑鐵鑰匙對準空洞,咔嚓一聲,鎖頭開啟,隨後輕輕一推,這座厚重的木頭門就悠悠被推了開。
一處漆黑的,沒有任何窗戶的,除了從腳邊延伸而入的火把光芒外,沒有任何光線存在的石質牢房隨之映入眼帘。
牢房漆黑,除了最裏面角落一叢骯髒的稻草堆外,什麼傢具都沒有。
一位身着棕色皮甲,褐黃色亂糟糟頭髮的中年男子此時正佝僂在稻草堆上面。他並未昏睡,以至於突如其來的光讓他非常不適應,如今正抬手阻擋着,以免雙眼受刺激。
“誰?”聲音虛弱而又低沉,配合著他那本該魁梧強壯,卻又因長期牢獄而顯得風中殘燭般的體格,整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頭虛弱無比棕熊。
眼中飄過一段提示。
【一位貌似有些地位的中世紀貴族,他腿部受了傷;他似乎很長時間沒有進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