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總裁的心上貓
?小落墨被封無淵抱着進公司的時候，它還迷迷瞪瞪地半睡半醒，軟綿綿地趴在男人胸前。早上實在起得太早，貓咪又是晝伏夜出的動物，以至於它困得連公司職員對它的小聲議論都沒聽見。
系統倒是把那些議論聽了個清清楚楚，但是這隻會加劇它的怒氣。
本來沒辦法把這隻貓糊弄到封茗身邊就夠讓它惱火的了，這些人還對着黑貓指指點點，儼然把這隻傻貓當成了封無淵的所有物，這怎麼能行？要是男主等下來公司看到，以為這隻貓真的是封無淵養的，連貓帶人一起討厭，它還怎麼帶着這貓做任務？
“我的天！一向生人勿近的封總抱了一隻小貓，那貓還在他懷裏蹭來蹭去，我沒眼花吧……”
“我懷疑我沒睡醒……為什麼之前沒人告訴我封總喜歡貓？我要是早知道投其所好還用得着被封總拒絕？”
“你們能不能不要做白日夢，想被炒魷魚？不過封總真是絨毛控？以前譚家大小姐送了他一隻小狗，還被當場拒絕了呢，真是匪夷所思。”
“說的好像你就不震驚一樣～反正等下安秘書來了就什麼都知道了……”
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傻子！系統惡狠狠地深吸口氣，然後在貓腦袋裏大吼了出來，“小落墨，你還想不想做任務了？日上三竿了還睡什麼睡？”
被吼醒的小貓渾身毛炸了起來，茫然地喵了一聲，封無淵一邊走出電梯一邊低頭查看小貓的狀態，大手覆在脆弱的貓背上慢慢撫了撫，把炸起來的毛又順了回去。
“做惡夢了？”
他聲音很低，稍微離得遠一些便不可能聽見，然而忙着泡茶的安秘書正好經過他身邊，聞言腳下一踉蹌，忙扶着牆站穩，臉上硬是扯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
“總裁早上好。昨天晚上封二少給您發了封郵件，今天上午他會過來找您。”
封無淵瞥了一眼秘書手上翻了一半的茶杯，只問了一下封茗具體過來的時間，又扔下一句等下記得簽收他的快遞，便抱着貓進了辦公室。
而系統聽到秘書說的話立刻就慌了。
封茗要來公司＝見到封無淵和黑貓＝黑貓是封無淵這混賬養的＝黑貓必須弄死。
系統絕望了。
這還得從封茗和封家的關係說起。封氏集團旗下產業眾多，遍佈全國，而位於京城的產業卻是主打影視，明眼人都知道封老爺子是為了二兒子封茗鋪路。
畢竟封家大少——也是封家未來正統繼承人封無淵早年進部隊歷練，卻在當上大校后自請卸下職務，回來掌管公司產業。儘管如此，也絲毫沒有親自進軍娛樂圈的動向。
而封家二少爺封茗早年拒絕了家族讓他從軍的要求，後面又放棄了公司部門經理的職位，擅自進了娛樂圈，沒幾年就成了一線男星，封家產業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一步步往影視圈深入，要說不是為了封茗鋪路，恐怕沒人會信。而事實上，封氏的存在對封茗的助力確實很大，但封茗和本家的關係卻似乎糟糕得人盡皆知。
而封家中他最厭惡的人，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封無淵。
在系統看來，封家為封茗所做的一切都是施捨和同情，封茗身為男主怎麼會甘心依靠家族？一輩子活在他完美兄長的光環之下，會拒絕封家示好也理所應當。而封家本家對封茗的勸說也自然被系統理解成對封茗的歧視，只是這些，小落墨都是不知道的，系統處處維護男主，自然也不會說出事實。
“這樣，小落墨～你等下趁封無淵出去就跟我走好不好？”系統的語氣已經接近哀求了。它不能眼睜睜看着它家男主的金手指就這麼徹底成為反派的！
小貓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封無淵手邊看他批文件，暖暖的貓身靠着男人的手背，聞言委屈地喵了一聲，“可是我走了，封無淵會生氣。而且我太小了，跑不出去的。”
它要逃跑肯定只能趁封無淵不在，但是它是一隻貓，不會自己開門也不會按電梯，它現在還是一隻小貓，體力也不一定能夠支撐到它跑出公司。雖然潛意識裏，它能感覺到自己還有其他的力量，但是它不記得該怎麼使用了。
小落墨睜着漂亮的貓瞳看着封無淵，歪頭用貓腦袋蹭了蹭男人的手背，換來對方一個安撫的眼神。
它捨不得走，這個人給它的感覺太熟悉了。
系統嘆了口氣，知道來硬的是不行了，它掙扎了一下，還是打算祭出殺手鐧，把內心的愧疚壓了下去，小聲勸道：“你就算留在封無淵身邊，對他也毫無益處。實話告訴你吧，你是一隻能給人帶來好運的貓沒錯，但是，事物都有兩面性，你以前也給人帶去過極大的災難，甚至還害死過人。你留在這，萬一給封無淵帶去厄運怎麼辦？你想他死么？封茗有男主光環不怕你的厄運，封無淵可沒有。”
小貓聽完瞬間就愣住了，茫然地抬頭看向正認真看文件的人，整個身體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寶藍色的貓瞳里也無意識地泛起了水汽。
“我不要封無淵死。”它期期艾艾地回答，心裏難過委屈得不行。
理智告訴他系統說的不一定是真的，有可能只是為了騙它走，可是萬一呢？它從來沒想過害人，要是因為它封無淵出了事，它一定會哭死。
封無淵文件看到一半，手背上突然傳來濕潤的感覺，他微微皺眉轉頭看過去，就見他的貓正挨着他的手，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寶藍色的貓眼被淚水沖刷過顯得更加清澈，卻也透露出明明白白的惶然，小貓靠着他手背的身子正細細地顫抖。
他眉頭緊鎖，伸手將小貓抱進懷裏，整個人靠向身後的椅背，伸出拇指給小貓擦了擦臉。
“哭什麼？”方才不還好好的？貓咪情緒都這麼多變？
然而小貓只是看着他慢慢搖了搖頭，貓腦袋蹭進男人懷裏拱來拱去，封無淵由着它鬧，卻對小貓突然落淚這事留了心。
雖然說動物的心思和人類不同，但是他的貓明顯非常有靈氣，甚至有可能聽得懂他的話，不會無緣無故就哭得稀里嘩啦。
正打算打電話給在寵物醫院上班的好友問問，安秘書就敲門走了進來。
“總裁，今天早上的公司上半年財務總結會議將在十分鐘后開始，你方便現在過去么？嗯……財務部長表示今年的報表有些問題需要提前跟您討論。”安秘書有些猶豫地加了後面那句話。
本來下級跟上級報告理應由財務部長親自來找封無淵，但是這個財務部長……是封無淵的發小任洛洛——任家的寶貝大小姐，他們這些當員工的，還真的不敢有什麼異議，只能硬着頭皮來轉達了。
封無淵皺了皺眉，片刻后應了一聲，將小貓抱到辦公室旁邊的私人休息室的大床上，打開空調調好溫度，大手覆在貓背上摸了摸，低聲哄道：“乖乖獃著。等會兒安秘書會把你的玩具送來。中午帶你去寵物醫院看看。”
他本就很少安慰人，平時對待下屬雖不嚴厲，說話聲音也總是習慣性有些冷厲不近人情，卻每每在哄貓的時候下意識壓低聲音，彷彿怕嚇壞他的傻貓。
小落墨巴着男人的手指舔了幾口，眼睛眨了幾下又開始水汽朦朧，它很想說點什麼，卻想起貓是不能說話的，便只是輕輕喵了一聲，依戀地用腦袋蹭了蹭男人的手心，過了一會兒蹭夠了才鬆開爪子，慢吞吞地背過身趴着，圓滾滾的身子埋進被子裏，不讓男人看見它的眼睛。
它想保護他。
封無淵揉了揉小貓的背，大手順着貓尾巴摸了一遍，見小傢伙沒反應，眉間就帶了些許憂慮的神色，卻還是起身離開了。
***
系統一直沒有說話，等到確定封無淵已經離開，便催促道：“趁現在快點走，那個秘書在倒茶，一時半會兒發現不了你。等會兒她關了門要走就來不及了！”
小落墨“嗯”了一聲，慢慢爬起來，輕巧地跳下床，無聲地走到門邊。耳邊能聽到茶水室里安秘書倒水的聲音，它眨了眨眼，動作極快地閃了出去。
而倒好茶轉過身的女人只看到一道黑色的殘影，有些疑惑地走出去環視了一圈辦公室，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只當自己眼花了。
小貓衝出辦公室后並沒有聽系統的話跑樓梯，而是跟着幾名職工衝進了一旁的員工電梯，那幾個人都驚訝地看着它，系統也一直在腦海里叫它快走跑錯路了，但它還是安靜地看着電梯門合上，慢慢往樓下去。
小貓現在這樣的體型，讓它去跑樓梯無異於自尋死路，樓梯對小貓來說還是太高了，一不小心就會滾下去摔傷，系統一着急就智商下線，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暗暗慶幸這貓還是挺聰明的。
只是這樣的話，封無淵要找貓，勢必會看到監控錄像里小貓主動逃跑的過程……以他往常對待叛徒的手段，小落墨怕是真的別想回去了。
小黑貓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在拚命邁着小短腿衝出公司接待大廳，又堅持着拐了幾條道跑了一段路后，終於累得趴到地上，起不來了。
小小的貓腦袋埋在爪子上，黑毛微微有些濕潤，顯得凌亂又狼狽，它睜着圓圓的貓瞳，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系統沉默地看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良久，它才嘆了口氣，勸道：“只是個認識兩天的陌生人，何必這樣呢？以後你會遇到對你更好的人。”
雖然它對小落墨這樣依戀封無淵的原因有三分懷疑四分猜測，但是它什麼都不打算說。註定沒緣分的人，何必去執着。
小貓流了一會兒淚，就慢吞吞爬了起來，繼續往前走。
系統以為它傷心得不想說話，正想哄騙幾句，卻聽見一直以來乖得不行的小黑貓突然輕輕開口，“系統，封無淵的結局是什麼？”
“……”系統聞言瞬間驚得寒毛直豎，它能說封無淵本來結局就是不得好死嗎？但是想了想還是不能說，本來這貓離開封無淵就是為了封無淵平安，如果讓它知道封無淵本來結局就很悲慘，那黑貓離不離開對方就沒差別了。
擔心小落墨會再次回到封無淵身邊，系統只好糊弄道，“雖然這是篇男主逆襲文，但是封茗不是壞人，他只是最後給封無淵一點難堪而已，封無淵是他哥哥，他怎麼可能讓哥哥下跪呢？封家的危機他還是幫忙了，封無淵最後也結婚了，過得不錯。”
然而事實是，封無淵眾叛親離，封家被毀，被判死刑。
小貓聞言停下腳步，它的聲音因為剛剛哭過，顯得又軟又糯，歪了歪頭，它輕輕道：“是哦。”
倘若不是呢？系統怕是真的以為它失憶了就什麼都不懂了。
小貓舔了舔身上的絨毛，抬頭望向拐角處突然出現的男人，耳邊聽着系統的驚呼，心想印證它猜測的時刻到了。
那個人，長身玉立，白襯衫，笑得溫文爾雅，正是男主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