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柳暗花明
太后道:“前幾天聖上身子有所好轉,立即派人去陸府查白玉綾的事兒來着……據說當年顧家謀逆案,第一個招供的,是你父親的同鄉?”
蕭令眼神一閃,表情瞬間凌厲許多。
陸晚的心跳也跟着頓了一頓。
她心中有個聲音道:“蕭令啊蕭令,你可千萬別一句話就翻臉……今夜發生這麼多事,我爹爹可是立了頭等大功,就算有什麼疑點,也該等風波平息了再查,是不是?”
正緊張着,蕭令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指,陸晚恍然回神,這用力一握,彷彿是一個鄭重其事的承諾,突然就平復了她內心的焦躁不安。
“太后真愛說笑。”陸晚笑着搖搖頭,“俗話說三人成虎,涉及朝堂大事,還是不要盲目猜測的好,免得讓別有用心的人鑽了空子。顧家事發那年,家父遠在千里之外的吳郡,又如何能手眼通天操縱這麼大的案子?”
說到這裏,故意頓了一頓,道:“您句句話往家父身上引,甚至不惜搬出陳年舊案,我是不是可以懷疑,您今夜逼宮失敗,對我父親懷恨在心,因此反咬一口呢?”
“放肆!”太后聞言,冷笑道:“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
“太后是不是在等援兵?”蕭令突然問道。
他傷口上了葯,已經調息完畢,悠閑地道,“您不用等了。援軍來不了了。”
“你說什麼??”太后與裴延盛都變了臉色。
蕭令淡淡道:“清水河。”
裴太后怒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蕭令道:“太后竟然不知道?清水河底部有通往皇宮的密道,我還以為是你安排的呢。”
陸晚明白了。
折騰了半天,原來太后另有后招。結果密道被蕭令發現,援兵一網打盡。
太后不甘的回頭望了望。卻見遠處有無數將士傾覆而來。
裴延盛眼露絕望,怒吼道:“你們你們竟然也背叛了我!”
蕭令一臉冷峻道:“來人,送太后回宮!!”
景淵二十三年,皇帝駕崩。
同年十月,太子蕭令順利即位,改年號為建平。
第二道聖旨,封賞群臣,大赦天下。
第一道聖旨,便是關於這次謀逆。
太后與裴延盛同謀逼宮,死罪已定,楚王蕭肅因未有謀逆之心,免除罪責,遷往封地荊州。
一場蓄謀已久的逼宮事件,就這麼輕描淡寫地結束了。因為西城門在長安最偏遠的位置,一些百姓甚至沒有明白這個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後在茶館閑坐,在說書先生的口中得知整個事件的真相,眾人才“哦”長嘆一聲,回過神來。
如果沒有陸揚的支持,裴家也沒這麼大膽怒而逼宮。而誰又能知道,看似與太子貌合神離的陸揚,所作所為都是太子早就安排好的呢。
對此,有人驚道:“陸揚這樣毫無根基的人,是怎麼扳倒根基深厚的裴家的啊?他那些學生,都是一些家世清貧的寒門呀!”
“嗬!你別忘了,當時定遠侯老侯爺也在!以他的聲望,還鎮不住那群風吹兩邊倒的官員?”
“咿……就是那個特別怕老婆的定遠侯??他他他……不是早就不問朝中大事了嘛?太子竟然這麼大面子,請得動他出山?”
“我知道我知道!我跟你們說啊,那個樂康公主……”有年輕人咬着耳朵,神神秘秘地把聽來的皇室秘聞如此這般講了一遍,“這些都是為了兒子,才去給公主撐腰呢!”
“原來如此啊!”眾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錯不錯,王瑾小侯爺真男人!”
……
只有陸晚知道,那天晚上,真正決定勝負的關鍵人物,是謝幼亭、公孫儀。是他們兩個,帶領一支精銳侍衛,偷偷潛入燕雀山和清水河,成功毀掉入城的山道和河床地下的密道。
如此一來,楚王僅有的勢力被阻在城外,裴家切斷了最後的希望。
當然,這些陸晚根本來不及關心,因為她現在有更憂心的事情西涼下達戰書,霍長青主動請纓出征了。
帝王心總是能容納更多常人不能容納的東西,經過西城門之變,蕭令對陸揚的看法改觀了很多,對於霍長青隱瞞身份這件事情,也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未再追究。
一切看上去都在慢慢變好。
今年的冬天來得比較早,陸晚捧着手爐坐在屋裏,慢慢梳理着心頭的思緒,又彷彿回到老家被查抄的那一夜。
“想什麼呢?”
有人毫無預兆地出現。
陸晚抬頭,那人一身狐狸毛的披風,發束金冠,玉樹臨風地靠在牆上一動不動。
“……你……”陸晚左看右看,“你怎麼突然來了?”
四十天不見,他又瘦了一些,眼神卻更亮了一些,俊秀臉龐也多了幾分硬朗。
“才忙完,來看看你。”蕭令伸手將她一拉,陸晚猝不及防,重重撲入他懷中。
“啊”低呼聲還未來得及出口,便被人一把掩住了嘴,蕭令“噓”了一聲,比起一根手指頭指指房頂,壓低聲音道:“有侍衛跟着。”
現在他已經登基為帝,不可能在單獨一個人來去自如了。
陸晚霎時間紅了臉,恨恨地一把推開他道:“知道有人跟着還這樣!”
蕭令低低笑了一聲,張開雙臂順勢一攬,已經將她整個人裹在披風裏。他靠在牆上,嘆息道:“讓他們看去吧。習慣就好。”
陸晚整個人被他按在懷裏,清冷的香氣縈繞在鼻息,領口處軟軟的狐狸毛輕輕劃過臉頰,陸晚道:“那也不能晚上闖進……”
話未說完,唇瓣忽然一涼,蕭令的嘴角已經重重壓了下來。
溫柔而熱烈,帶着幾分壓抑着的強勢,如同初冬的大雪,落在紅梅枝頭,綿延細密,一點一點將整個世界鋪蓋,天地之間只剩下雪的純潔和梅的清香。
他伸手摟着她的腰,不疾不徐地在她唇瓣細細碾磨,好像一個得到期盼已久獎賞的孩童,只剩下滿心的喜悅和佔有。
看這孩子氣的神情,這哪裏有半點皇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