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第五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湖心亭的這場幽會,很快由一個“無意”路過的丫鬟傳到了更多的丫鬟們耳中。

鄭氏作為蘇府後宅的掌權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她聽完丫鬟的稟告,怒火直衝到了腦門,隨手端起手側的茶杯就砸了出去。

那茶杯沒個準頭,正好砸上了進門請安的二小姐蘇芙瑟的裙擺。

蘇芙瑟忙跪下身去,不問理由就先同鄭氏磕頭。

鄭氏一臉陰鶩之色地斜視蘇芙瑟,問道:“這個時候,你過來做什麼?”

當然是過來挑撥離間,總不會幫着你們母女說和。

蘇芙瑟心底這般想,嘴上卻是虛偽地說道:“女兒近日聽了些不像話的傳聞,特想過來為大姐姐向母親解釋一二。雖然那輕紫月華裙是外祖母送給姐姐的,但我想府上下人所見到與二表哥私會的人,也未必就是姐姐。”

“不是她,難道是你?”鄭氏的刻薄從來不止是對蘇錦音。

蘇芙瑟自然不會承認。她惶恐不安地連連磕頭,匐地答道:“女兒絕不敢做出這般失禮的事情。女兒那條輕紫月華裙,在去年父親生辰的時候就不慎弄壞了。女兒一直甚感遺憾。”

“哼。”鄭氏聽蘇芙瑟提到丈夫,就不再繼續同對方說下去。

她轉而望向那跪地稟告的丫鬟,語氣陰測測地道:“你還看到了什麼,一併給我說出來。”

“奴婢、奴婢其實不止一次見到大小姐和表少爺相會了。他們不僅執手相看,而且還、還……”丫鬟抬頭看了鄭氏一眼,欲言又止。

蘇芙瑟當然知道丫鬟後面要說的是什麼,她先前被鄭多智輕薄的鬱氣也在此刻吐了個乾淨。

且看鄭氏聽了要如何收拾蘇錦音!

“還看到什麼了?”鄭氏見這丫鬟吞吐猶豫,心底只有怒氣。她提腳就是踹了對方心窩位置一下。

丫鬟再不敢隱瞞,一口氣說了個乾淨:“奴婢還見到了大小姐和表少爺有逾越之舉,兩人親密若夫妻。”

“無恥!”鄭氏氣得臉色都變了,她轉身就將房內一花瓶重重砸到了地上。

砸完花瓶,鄭氏猶不解氣,快步走到貼身服侍的丫鬟美景面前,揚手就是一個巴掌。

這個巴掌鄭氏甩得甚是用力,美景臉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巴掌印。

捧着臉,美景就跪了下來。

蘇芙瑟猶有些看不明白,但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只聽鄭氏罵道:“你這個賤婢!竟敢收那孽障東西來隱瞞我!”

原來這賤婢竟是投誠了蘇錦音。蘇芙瑟只覺得心中大快。美景乃是鄭氏身邊的一等丫鬟,她多番示好,都未能讓美景交心。

聽聞美景向著蘇錦音,蘇芙瑟只恨不得鄭氏再踹上美景一腳就好。

鄭氏的脾氣確實是如此,只見她抬腳就往美景身上踹去。

美景一把抱住鄭氏的腳哭道:“夫人,奴婢絕無此心!奴婢當日……”

“當日收到……”美景話才說一半,就似有所悟,她忙轉身瞪視那稟話的丫鬟,質問道,“誠如二小姐方才所言,輕紫月華裙雖然名貴,但這個顏色的衣服,又不是只有大小姐有,你如何就能這般肯定是大小姐在私會表少爺?”

小丫鬟面對同是丫鬟的美景,自然沒有先前面對鄭氏的懼怕。更何況鄭氏如今對美景生了不滿,她這二等丫鬟的機會也就來了。

小丫鬟昂首挺胸、甚有底氣地答道:“奴婢當然是看得很清楚。那輕紫月華裙奴婢有幸曾瞧着大小姐和二小姐穿過。二小姐戴的只不過是銀簪珠釵,而唯有大小姐,妝匣豐厚,每每都以上好的金玉首飾相搭。”

“既是在湖亭之上,你還能看得這般清楚,是金鑲玉的,而不是普通的金飾?”美景急切追問道。

小丫鬟見美景這般焦急,更加信心十足,點頭肯定道:“因為那套頭面奴婢曾見過,正是夫人賞給大小姐的。所以奴婢一眼就看了出來。”

拉上了夫人作證,小丫鬟自認是萬無一失了。

蘇芙瑟也聽得心中連連贊好。這小丫鬟不僅坐實了蘇錦音的錯誤,而且還不忘摘除她這個真正赴約人的嫌疑,可見自己挑人的眼光比蘇錦音好太多了!

瞧瞧蘇錦音收買的蠢貨!

蘇芙瑟難掩蔑視地看向丫鬟美景,卻不想目光竟與對方撞了個正着。

蘇芙瑟的嘲弄臉被人看了個正着。她在一瞬間的尷尬之後,就索性落井下石對美景道:“我素知美景你對母親忠心不二,卻不想待大姐姐也是這般盡心儘力呢。”

這一句話,蘇芙瑟打的是一箭雙鵰的主意。美景背主,鄭氏一定饒不了她。但那勾得美景生了二心的蘇錦音也要沒個好下場才讓人痛快!

蘇府幾個姐妹之中,蘇芙瑟最是妒忌蘇錦音。她從不覺得自己有何處不如這個大姐姐出眾。但偏因為一個自己不能控制的投胎娘腹,她蘇芙瑟就在眾人眼中處處不如蘇錦音。

都說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蘇錦音這次最好投去一個婆母苛刻、丈夫無德的人家!

心中自忖大局已定,蘇芙瑟盯着美景的目光中就流露出怨毒來。她恨屋及烏,只盼着鄭氏再當場對美景拳打腳踢一番。

不料想,美景迎着蘇芙瑟的目光,竟是笑了。

“夫人英明,不過三兩句話就將讓這賤婢露了馬腳。”美景抹乾臉上的淚痕,站起身就從廳中的旁柜上捧出一個盒子。

美景知道這招引蛇出洞已經奏效。她聽說大小姐和表少爺湖亭私會的傳言后,不禁就想起了那早鎖在鄭氏庫房的金鑲玉首飾和輕紫月華裙。

不管是不是巧合,用一招詐術來詐詐這背後敢矇騙夫人的人,總歸是沒有損失的。

至於這一巴掌,美景將那盒子緊緊捧在自己胸口,餘光往蘇芙瑟那邊看去。

這帳,當然是記在設下這個圈套的人身上了。

美景故意遮擋住蘇芙瑟的視線,然後在小丫鬟面前打開盒子道:“這些可全是你房中的,也不知道你要做多少背叛夫人的事情,才能換來這麼多的富貴。”

美景這話,聽得蘇芙瑟心跳飛快。緊接下來鄭氏的話,則直接讓蘇芙瑟倒抽了一口氣。

“拖出去杖斃了。”鄭氏直接下令道。她原就不耐用些這樣迂迴的手段,只不過看在蘇芙瑟尚有作用的份上,鄭氏才同意美景的提議。作惡的庶女要留着,但敢騙自己的下人就不需要留情了。

蘇芙瑟的心已被提到了喉口。她知道自己如今去看小丫鬟那盒首飾是要惹鄭氏不快的,但她不得不看。

因為那被拖出去的小丫鬟目光急切地盯着她。

“二小姐救我!”被壓在了凳上的小丫鬟終於情緒崩潰,喊出了心底的話。

也是同一時間,蘇芙瑟看清楚了美景拿出的東西。竟真是自己送去的!

蘇芙瑟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凝滯。她耳邊是小丫鬟的求救聲,身前是鄭氏的冰冷目光。

棄車保帥,死無對證!

蘇芙瑟痛下決心,三兩步邁出門外。她搶了那根施罰的棍子,對着小丫鬟後腦勺就敲了下去。

溫熱的血液濺上蘇芙瑟的臉,小丫鬟的聲音戛然而止。

蘇芙瑟眼眶蓄滿淚水地返廳跪至鄭氏面前,哭訴道:“女兒絕無歹心。是這賤婢主動來找女兒,所有的事情,都是這賤婢所為!”

蘇芙瑟的話說得極其隱晦,她並不知道鄭氏窺探真相已經到了何種地步。她只知道,如今小丫鬟一死,那就是死無對證。杖斃丫鬟,不算什麼的,美景不也做了。畢竟她有她姨娘,姨娘一定會想個萬全的法子……

“芙瑟。”只聽鄭氏開口喚了蘇芙瑟的名字一句。

蘇芙瑟那顆心緊張得似乎都要停止跳動了。

偏這時候,鄭氏就不往下說了。她先抬手讓美景給自己遞了杯茶。

又打開杯蓋吹了吹熱氣,鄭氏才看向面前的蘇芙瑟,問道:“芙瑟,你這麼聰明,不如猜猜你姐姐的輕紫月華裙在哪裏?”

蘇芙瑟的指甲掐入手心,她不敢置信地想,難道說,蘇錦音的輕紫月華裙早出了差錯,她為什麼沒聽那死了的賤婢說?

鄭氏又道:“你再猜猜,今日過來說這事的人,又有幾個?”

蘇芙瑟目光落在廳中那唯一一灘鄭氏砸杯留下的水痕,心頓時徹底墜入了冰窟之中。

原來鄭氏早就知道,私會二表哥的人不是蘇錦音。原來今日這是一出請君入甕的局!

既然如此,她為何要急匆匆地趕過來同鄭氏提輕紫月華裙的事!她親手斃了那賤婢又還有何意義!

蘇芙瑟回看自己的舉動,只覺得萬分難受。她能想像到鄭氏和下賤的丫鬟美景,是如何內心不屑和恥笑地觀看着她做出這種種蠢舉。

她前一刻,竟還真拿自己跟美景這個賤婢相提並論了!美景親手杖斃丫鬟當然無甚關係,但她蘇芙瑟可是從二品朝官的女兒!她是要名聲的!

蘇芙瑟悔得腸子都青了,她不甘心,卻不得不在飽受這種內心折磨的同時,還付出身體的疼痛。

蘇芙瑟膝行到鄭氏的凳前,她一下一下用力磕地懺悔,即便額頭已經滲出了鮮血也不敢停下。她只求鄭氏能夠解氣。

但鄭氏又豈是那般良善之人。

終於吹涼了那杯茶,鄭氏輕抿了一口,同蘇芙瑟道:“芙瑟,你這麼會冤枉人,不如試試冤枉你姨娘?”

蘇芙瑟猛然抬頭,看向鄭氏。

鄭氏的目光中隱含一絲期待:“你若做得好,今日之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若做不好……”

鄭氏將茶盞重重一放,威脅道:“算計姐姐、賠上自己的清白,這事只要我說出去,你別說還是個庶出,就是個嫡出,也只能去庵子裏做一輩子的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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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如此多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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