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黑影

作為沈息的高階神仆，于謙對於罪犯，暴徒和欺詐者等擁有極其優秀的感應和識別能力。就如同帕娜卡婭的神仆一定擅長於治療，奈特的神仆肯定是優秀的農夫一樣。于謙本身也是一名非常合格的“罪犯，暴徒和欺詐者”。

作為罪犯，常規的法律道德對於謙來說完全不是什麼需要加以注意的東西。而身為暴徒，于謙的暴力傾向其實非常明顯——從教唆金彼爾襲擊圖森男爵，再到一言不合就把人切成正方體的行為中可以略窺一二。而欺詐者的本性，則體現在於謙的行為模式上。

每一個優秀的欺詐者其實是非常高明的交易對象，他們利用深深紮根在對手內心深處的恐懼或者渴望，蒙蔽對手的理智，然後通過各種手段，逼迫對手按照他們的意願交出自己的所有物。欺詐者甚至可以被稱為是利用受害者心理活動的藝術家。從頭到尾，欺詐了受害者的，只是受害者自己的虛妄而已。

正如同經驗豐富的老農能準確識別出人群中的另一名農夫一樣，于謙也能察覺出老騎手們的身份有些異樣——比起經驗豐富的駕車人，他們的味道更像是暗夜舞者里的賭場牌手，膽大妄為的行動背後，隱藏着明確的目的性。

真正的合格駕車人，當然會以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優先，而不會像這群老不死的一樣四處挑釁，甚至去攻擊保護自己的公國騎士。這不但無法為他們帶來任何好處，反而會在後面的工作中產生完全不必要的麻煩。

賭場裏的牌手吆三喝四，是為了讓大魚更快的扔出自己手中的籌碼。那麼偽裝成騎手的犯罪者攻擊保護車隊的騎士，其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於是于謙出手了，三下五除二，把這些犯罪者砍成了方方正正的肉塊。順帶滿足了一下自己身為暴徒的暴力慾望。

然而那門青銅火炮的出現，讓于謙感受到了一絲威脅。

即使是神仆，也不可能同時保護六十輛重載馬車組成的車隊。只要被擊毀一台馬車，那麼殘骸就會導致車隊脫節。這個時候不論是處於被摧毀的馬車前方的車隊，還是被堵在後面的車隊，都將勢必失去同時行動的能力。配合上四處埋伏着的土匪攻擊，車隊必然會遭受到重大損失——于謙肩膀上還扛着一座雷霆崖呢。車隊遇襲導致種子受損的話，不論是覲見沈息還是再見到胡里奧二世，于謙都會抬不起頭來。

“不可原諒！”于謙滿腦子只有這麼一個想法，雖然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但是于謙仍然決定對土匪們發起進攻。光挨打不還手固然不是他的作風，如果能夠擊潰對方的指揮系統，土匪們必然會亂成一鍋粥，從而保證車隊不再遭到襲擾。

和奧林格祭師稍微商量了一下對策后，于謙作出了部署。公國騎士繼續保護車隊，二十名刺客一同留守在原地。剩下的二十名刺客，會和于謙一起進入森林，掃蕩土匪。

“這些人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奧林格祭師等人在森林中前進的行動極其迅速，他甚至還有餘力在快速前進的過程中和于謙聊天。

刺客這個職業說來也非常有趣，和殺手不同的是，刺客們除了精通室內作戰以外，在沙漠森林等環境複雜的地方，也具有非常強大的作戰能力。藉助這些區域裏的獨特條件，刺客們能發揮出在平原上數倍乃至數十倍的殺傷力。

雖然在叢林中，刺客的殺傷能力和偵查能力都不如專業的德魯伊戰鬥職業巡林者，而在沙漠中他們又不像沙民的胡茲戰士高效。但跨越多重條件下的綜合高效作戰能力，仍然讓刺客們成為了清掃土匪的主要戰鬥力。騎士們倒是看着威武雄壯，正面作戰也完全不比刺客們遜色。但是茂密的灌木叢林，還有從高聳入雲的白杉樹枝上垂到地面的藤蔓都明白無誤的說明，騎士們根本無法入內作戰。

“抓一個舌頭來問問看就知道了。”帶領着刺客們飛速穿越叢林的正是于謙。飄浮在樹梢高度飛快穿梭的于謙，明顯比在樹枝上跳來跳去的刺客們更加輕鬆。“不過應該是分散的幾個勢力聯手，不然的話犯不上用內應，直接強攻就是。”

可惜沈息並不是什麼元素類型的神明，否則于謙借用神明力量直接洗地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大人為何發笑？”用盡全力跟上了于謙的步伐，奧林格祭師在一旁忽然問道，“您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么？”

“不是他們的蹤跡，而是它的蹤跡。”于謙微笑着看向前方的森林，臉上笑的燦爛，心裏卻泛起了驚濤駭浪。

兩名在格蘭特堡附近進行調查的神仆遇害了。

身為高級神仆，于謙對其他的同事們擁有着很高的控制權和感應能力。四散出去進行調查的六百二十七名紫禁宮神仆們，都以光點的形式在於謙的腦海中顯示。而就在剛才，位於格蘭特堡北方大約四十公里的地方，有兩個臨近的光點忽然相繼消失了。

于謙只覺得自己一陣心悸，高級神仆通過自己侍奉的神明為中介，才能和其他低級神仆建立聯繫。有神作為中轉點，自己都得一陣心悸，可想而知和神仆們直接建立了聯繫的沈息得遭多大的罪。

必須做點什麼。于謙這麼想着，心裏迅速開始思索一路上自己的應對有沒有出過差錯。

分散的土匪，內應，農耕之心教派，重載馬車，公國騎士，圖森男爵領地。一系列關鍵詞在於謙腦海中閃過，他猛地睜開了眼睛。“抓到你了。”

森林中總是隱藏着很多東西。從暗紅色的可口玫果，到漿果下面的白骨屍骸。肥沃的土壤和高聳的杉樹能遮蔽視線。而偶爾響起的森林狼的嚎叫則能遮蔽人們想來一探究竟的慾望。

“大人，請您再寬限些日子吧！”一名滿臉絡腮鬍子的土匪頭子似乎被人抽去了渾身上下所有的骨骼，癱軟在地上成了一灘軟泥，除了顱骨還保持着原有的狀態以外，已經看不出人的模樣。他艱難的哀求道“第一次伏擊只是失敗了而已，他們要到格蘭特堡，路上最少還有十五天的路程。我還有機會的！”

“機會？”軟泥旁邊站立着一個黑影。看不出五官輪廓，四肢也以常人無法理解的方式連接在身體上。看上去簡直像是幼兒園裏最頑劣的孩童胡亂拼裝出的人偶。“那種東西對你來說太奢侈了。怯戰不前者，殺！”黑影的聲音含糊不清，聽不出是男是女。但語氣中的怒火和肅殺卻表露無疑。“既然你是個沒骨頭的東西，那你的骨頭我就收下了。”說罷，從黑影上分出幾個大約只有蘋果大小的黑影，猛地飛到了匪首身上。然後那些小黑影從中間裂開，露出了滿是鋸齒的大嘴，開始撕咬起地面上癱軟着的軟泥。

慘叫聲此起彼伏，在一旁看着的其他匪首們則一臉不忍之色。縱嘯森林中的這些綠林好漢們哪個不是腦袋掉了都不皺眉頭的狠角色，只是眼前的虐殺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承受能力。不論是黑影的殘忍，還是手段的詭異。都讓這些平時以刀口舔血為樂的粗野大漢們變成了可愛的小白兔。

“不要躲。”忽然，站立在原地的影子詭異的拉長了許多——下半身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上半身卻盤在了五六米開外，一名低頭嘔吐的彪形大漢身上。“這些表演可都是為了你們而精心準備的。扭頭不看就太失禮了。”

說著，那已經看不出人樣的肉團漸漸從地面上飄起，飛到距離地面大約一米的高度。盤在彪形大漢身上的影子分出兩隻手，把大漢的頭掰向正在被撕咬着的肉團方向，“仔細看，仔細學。然後要用心去記住，違背了我的命令，你們會是什麼下場。”影子的聲音越發尖銳，“恐懼吧，顫抖吧，嘔吐吧，尖叫吧！”撕咬着肉團的影子們突然一起咬住了肉皮，然後猛的向後一扯。肉團像是被撕裂的氣球一樣炸開，內臟血液和其他污物淋了匪首們一身。

“不聽話的孩子，會爆炸哦。”黑影如同總結般嘆息道。“就像……這樣。”

嘔吐聲和驚恐的喊聲再次從四面八方響起，只是這次，黑影似乎也沒有了糾正他們的興趣。只是收回盤在彪形大漢身上的上半身。扭動着準備離開現場。

“去消滅掉那支車隊。不能有一粒糧食進入格蘭特堡。”黑影扔下了一句話，然後融入進了森林中不見蹤影。除了四處嘔吐的人，還有地上那些勉強能辨認出是人體器官的污穢以外，彷彿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

“于謙？我等着你來。”森林中飄出了這麼一句話。

“賊人休走！”漂浮在半空中的于謙帶着奧林格祭師等人從森林中猛地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