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冷酷Boss是只犬,而且我還把他睡(21)

57 冷酷Boss是只犬,而且我還把他睡(21)

(21)

1895年,無妄之海,奔騰不息的海浪聲中,*師費奧蘭多與布魯蘭的明日之子以白金之鑰為信物,締結了靈魂之結。

黑髮戰士默默注視着兩人的身影,在被發現之前,悄無聲息地閃避開來。

夜晚降臨,戰士沿着陰影移動,穿過白日另外兩人走過的同一條道路。

苦澀與酸痛沉沉壓在他的心頭,弄不明白本該欣喜的自己為何如此,高大的男人離開榮恩,漫無目的地在沙灘上遊走。

“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

海浪聲中,有人走了過來,依舊是那身從頭遮到腳的斗篷,和總是能讓人溫和沉靜下來的嗓音。

“……什麼真相?”男人愕然抬頭,他只能記起上一次與這人見面的大概影像,細節卻模糊的一塌糊塗。

“那個夜晚,是你以體內的靈力,救了陷入詛咒而不自知的安瑟。”法師專註地望着他,問出心中長久以來的疑問。

“……是我。”似乎沒想到對方連這個也會知曉,薩爾沉穩的藍眸少有的泛出几絲驚慌。他避過法師的目光,不安地碾壓着腳下的砂礫。

如果薩爾真的將真相告訴千年之前的自己,那麼歷史絕對會產生無法估量的偏差。可他還是忍不住出現在這裏,尋找那個一直困擾在心的答案。

“靈結伴侶並不等同於靈魂伴侶。”披着斗篷的人朝他逼近,似乎是在說給自己,又似是在點醒面前的男人,“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也許你才是他一直尋覓的半身?”

“我、我……我對主人只是……只是……”黑髮戰士滿臉潮紅,慌亂地四處亂瞟。但很快,他又垂下頭去,喉嚨中發出的聲音十分乾澀,“更何況……我是個半夢靈,配不上主人……赫利俄斯陛下那樣高貴的出身,才……”

說到這裏,男人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帳篷,明亮的火光映出兩個相擁的身影,而他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他的表情太過落寞,那種隱藏在強硬外表下的脆弱,讓安瑟心口泛起酸疼。

他想將戰士擁入懷中,然而那樣帶來的後果,他無力承擔。

和對方這樣說著話,暗地裏關注他,在不影響歷史進程的前提下,微微施一把援手,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最大限度。

“我可以陪你走走。”法師放柔聲音,“無妄海的夜晚,一個人閑逛太寂寞了。”

1897年,*師費奧蘭多,帶領着隸屬於布魯蘭公國的聖薔薇騎士團,征服了大半片西斯塔大陸。

大軍一路南下,推進到埃魯登原野。

法師揮舞法杖,穿過時空的屏障,邁過遙遠的征途,來到了布魯蘭的王都——萬塔之都歐瑞恩。

這是一個初夏的夜晚,微風和暢,王都之中,民眾各個臉上帶笑,談論着前方的戰事。

他一路漠然地前行,這些畫面曾經溫暖過他冰冷的心,但對於千年之後已經卸下所有重擔的他來說,不過是毫無意義的存在。

現在,他只是要了卻一件事,拿到一件東西。

宏偉的王宮之中,布魯蘭的國王劇烈地咳嗽着,鮮紅的血滴濺落面前的羊皮卷,遮蓋了剛剛落下的墨水。

一陣狂風刮過,窗外的樹枝劇烈的抖動,金髮男人費力地起身,關上窗戶,待到轉身回來時,不由地驚愕道:“安瑟……”

“好久不見了。”千年之後的法師褪下兜帽,逕自坐到書桌前,低啞地呼喚着對方的名字,“赫利俄斯。”

赫利俄斯走過來,神情已恢復了往日的平穩冷靜。他拿起侍女剛送過來的熱毛巾,走到法師面前,彎下腰去,十分自然地為他擦拭臉頰上的污跡:

“什麼事情這麼緊急,需要你親自回來”

臉頰上的手指帶來熟悉的感觸,法師自然地仰起頭,任對方動作:“我都在這裏了,難道你感應不到嗎”

作為連結的伴侶,對方的情緒變化、甚至心中所想,都可以在某種程度上依靠靈魂之結悉數得知。安瑟一直以為自己與赫利俄斯感應薄弱的缺陷,是因為他本身早年碰觸禁咒所致,卻從來沒有想到另外一種可能。

金髮男人身體僵住了,他用手指為法師順着長發,垂下的眼帘里思緒翻湧。

安瑟朝後靠去,曲起長腿,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扯過背後桌面上的羊皮卷。

“安瑟!”赫利俄斯驚呼道,端正的面容閃過一絲惶恐。

“那些東西……沒什麼好看的……”

在法師刻意散開的威能之下,騎士忍不住再次低咳出聲。他捂着嘴唇,跌坐在桌面之上,痛苦地聳動雙肩。

‘1897年3月21日……新的藥物毫無作用。我無法再偽裝自己的屬性。萬幸的是安瑟他不在歐瑞恩。’

‘1897年4月10日……當她在床上沉沉睡去時,時光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我又一次弄哭了艾麗,我知道自己對不起她,我願意用一切去彌補她的心碎。’

‘1897年5月7日……我嘗試去感知安瑟的所在,失敗了。這是最基礎的練習,有些丟人。不過沒有關係,我還會嘗試。’

‘1897年5月17日……前線傳來消息,安瑟受傷了。據說原本會傷得更重,是薩爾替他擋了一擊。感謝諸神。感謝我之前的決定,留他在安瑟身邊是正確的。事實上,我對他一直懷有歉意。但是我不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這是為了布魯蘭,也是為了我自己……’

法師纖白的手指撫上最後一個詞上猶然濕潤的血跡,金色的雙瞳暗了暗。

他默然不語,知曉他已看到一切的男人蹭去嘴角的血跡,苦笑着認命:“我總是在想,這個秘密你總有一天會知道。可是我還是期待它來的晚一點。”

“……停止你的表演。”法師閉上雙眼,聲音干啞,“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金髮男人僵住了,他踉蹌地走上前來,嘶啞着聲音,愴然道:“安瑟,除了那一夜,我沒有騙過你。”

“不重要了……”法師低喃着,緩緩睜開雙眼,凝視着他愛過、信過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出那句話,“我是來和你做個了斷的。”

“安瑟!”赫利俄斯不敢置信,顫聲低道。

他的面前,金色的雙瞳慢慢斂去一切情緒、只余淡漠與堅定,那其中蘊含的理智,冷靜到讓人心驚。

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男人臉色慘白、渾身僵直地跪倒在法師的面前,一向驕傲的男人,用惶恐無助地表情,仰頭祈求道:“安瑟,請你不要斷開我們的結……”

他的話還未說完,法師的法杖發出一抹刺眼的白光。赫利俄斯即刻發出一聲悶哼,渾身癱軟地倒在地板上。

豆大的汗水從他額頭上滲下,男人咬着牙,忍受着難以想像的劇痛,卻強硬地不肯發出一絲呻♂吟。

白光之中,法師可以感受到那個錯誤的連結在男人的靈魂之根一點點的鬆開、脫落,直至最終完全的脫離。

白光散去,金髮男人大汗淋漓,他睜着空茫的雙眼,獃獃地望着天花板。然而萬里之外,靈魂已經開始潰散的另一個人,根本對此做不出任何反應。

“我放你自由了,赫利俄斯。”法師從他脖間扯下白金之鑰,掠過他的身邊,朝窗戶走去,“艾麗是個好姑娘,祝你們幸福。”

1897年,埃魯登原野,齊雲森林。

大戰之後的硝煙還未完全退去,橫七豎八的屍體堆疊在密林之中,血紅色掩蓋了原有的各色翠綠,只留下濃重的血腥。

誰也未曾料到的滅頂之災,毫不留情地籠罩聖薔薇騎士團。金戈交鳴聲明明已經消散,卻似乎還在隱隱作響,回蕩在落葉堆積、樹蔭重重疊的幽林之中。

安瑟塞那斯邁入這座曾經擊潰他所有驕傲、吞噬他生命的森林,窸窣的腳步聲像被黑暗吞沒一般,消失無蹤。

行走其中,他好似還能聽到矮人戰士的咒罵聲、女精靈的呼救聲、牧師的抽泣聲、以及數萬騎士和士兵的哀嚎。

他看到自己跪下來,雙手被拉向高空,他掙扎着試圖從蛛網般的羅網中掙脫,卻徒勞無功。

黑髮戰士在他的身後與無數魔獸搏鬥,無數羽箭朝他疾飛而去,射穿他的身體。

深重的陰影鋪天蓋地的狂涌而來,將法師從頭到腳裹了起來。魔法的光輝不斷亮起,卻始終突不破那層厚重的密罩。

‘——離開這裏!你們沒辦法和它們作戰!’

‘——主人!’

‘——離開這裏!’

法師嘶啞地狂吼。

……

安瑟不由地停下腳步,用手指按上額頭,不由地蹙起雙眉。流暢的畫面到這裏戛然而止。後面發生的事情,碎裂成一片片模糊不清的光影。

心臟在不安地跳動,彷彿傳遞着什麼不祥的信息。法師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感知到了空氣中力量的波動。

……他還是來晚了……

濕熱的霧氣從森林中蒸騰而起,大地開始震動崩裂,遠處的山脈滑落,水流呼嘯着而來,吞沒着所遇的萬物。

法師追隨着力量流竄的方向森林南邊走去,穿過破碎的林木。水流匯成小溪,繼續向前方低矮的地勢流去。

耳邊傳來瀑布的轟鳴聲,安瑟在深及膝蓋的水中疾奔,直到找到那股熟悉波動的起始之地。

來自四面八方的水流匯聚到一起,穿過殘破的石塊泥土,直落到一處陷落的坑洞之中。

光線從洞穴頂端的裂口流瀉而下,瀑布製造的濕冷霧氣瀰漫在洞穴上空,法師握着法杖,在洞穴的底部,水流環繞的中心,看到了黑髮戰士的身影。

他的面前,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擺放着一口精緻華貴的棺材。渾身鮮血的法師閉着雙眼,平躺在那狹小的空間之中。

另一個他,已經失去了大半的生命之力。

安瑟臉色慘白,支着法杖,強迫自己不要調轉視線。

他的視野中,無數紫色的光點從法師的身體上飛升而起,像暗中的螢火蟲,閃着細小的光點。而另一個人,正深鎖着眉頭,用手腕上的鮮血,在岩石上艱難地畫下繁複的法陣。

水流漫上男人下半身,完成陣法的人深深地注視着面前的軀體,對此毫無所覺,只是輕柔地低語:

“我的主人,您不會死……”

安瑟從沒有聽到男人這樣說話,語音溫柔,卻充滿哀傷與悲痛,好似世界失去了光明,一片荒蕪。

黑髮戰士跪在地上,安靜地注視着棺材裏的人,半晌之後,他從腰上拔出一把匕首,褪掉鞘套,毫無猶豫地劃上自己的胸口。

鋒利的匕刃割裂皮肉,沒入體內,鮮血滾涌而下,染透了裹着上身的布料。男人咬着牙,剋制住渾身顫抖,握着匕首的手堅定、平穩、有力,一寸寸地向下划動。

麥色的肌膚上,狹長的傷口被另一隻手粗魯地翻起,粗長的指節插♂入血肉之中,一點點地朝胸腔內沒入。

嘴唇被咬破,男人發出痛苦的悶哼,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強壯的軀體顫抖如篩,可腰背依舊挺得筆直。

繃著青筋的小臂向外拉起,粗大的手掌從胸腔內抽了出來,五指聚攏的掌心,一顆心臟仍然在兀自跳動。

看清這一幕的同時,安瑟渾身僵硬,重重地跪倒在水流之中。

這一刻,那些明明已經痊癒的傷口和新生的皮膚全都猛烈地叫囂着痛楚,鼓動着碾壓着過他的靈魂,讓他幾欲瘋狂。

他從未料到,那人輕描淡寫、阻止自己靈魂本源傷害繼續惡化的方法,居然會是以自己的心臟為聖物,發動早已失傳的禁咒。

“薩爾……”他痛不欲生地喚叫着那個人的名字,指節發白地握起法杖,顫巍巍地站起來。

他要下去。

他要阻止這一切。

他不接受這樣的守護!

他不允許這樣的歷史發生!

腦中最後一根理智之弦轟然而斷,白色的長袍無風而鼓,法師躍下洞穴。

‘——費奧蘭多,不可以!’元素法神的幻影在他身後冷聲警告,‘你已經拿到了白金之鑰,而分叉點就在眼前。忍耐了如此之久的你,難道要功虧一簣、魂飛魄散么?!’

挾着瘋狂怒意的火球如落雨一般,砸向法神的幻影。

“薩爾,我可以救他。”洞穴內,法師一步步踏着虛空,落至黑髮戰士的眼前,灰色的髮絲隨風飄逸,聲音沉痛而悲傷,“請你停止這次獻祭……”

“終於再次見到您了。”黑髮戰士抬起頭來,虛弱地笑着,藍色的雙眸中溢滿希冀的光芒,“沒關係的,我是半夢靈,當這具身體吸收了足夠的力量,我還會醒來。”

“等到那個時候,請您原諒我的這次疏忽,允許我再一次守護您,我的主人。”

“你知道我是誰?”酸澀的淚意熏染着眼眶,法師頭上的兜帽滑落下來,蒼白的薄唇翕動着。

“您是我的主人,*師安瑟塞那斯·梅丹尼·瓦塔利斯·費奧蘭多……”薩爾仰視着他,目光中是說不出的自豪、傾慕與迷戀。

“是您在我迷惘之時引導我,在我恐懼之時鼓勵我,在我軟弱之時支持我……”

虛張的五指漸漸扣合,搏動的心臟發出無聲的哀鳴。

黑髮戰士翹起嘴角,緊緊地盯視着他:“雖然不知道您為何會是現在這種情況,但我知道,您一直在注視着我。”

“我知道自己身份低賤,配不上您,但是我還是想讓您知道……”

“我愛您……”

攥緊的關節咯咯作響,濃稠的鮮血匯入法陣。這一句遺落在時空夾縫中的告白,這一次,含着無悔與堅定,落入法師的心中。

黑髮戰士閉上雙眼,嘴角彎翹:“主人,我是您永遠的劍與盾,無論我身處何方,只要您呼喚我,哪怕身處修羅地獄,我也會歸來。”

“停下來……薩爾……”安瑟金色雙瞳染上無盡的荒涼與恐懼,他跌跌撞撞的奔向黑髮戰士,從身後摟抱住他,將頭顱埋入他的脖頸之中,凄涼地哀求着:“我已經失去過一次你了,這一次,我不允許你離開我的身邊……”

跪得筆直的戰士用盡全力,輕輕地抓住法師的手,舉到唇前,垂下頭去,微笑着獻出忠誠與愛之吻。

紅色的血光暴漲,天地哀慟着崩落,洶湧的水流猛灌而入,淹沒洞穴內的一切。

………………

………………

千年之後,法師碰觸着男人冷硬的嘴角,小心翼翼地喚道:

“薩爾……”

“薩爾……”

“薩爾……”

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起來,那雙法師見過的最美眼眸,慢慢地映入一角晴空與另一人喜極而泣的面容。

“……主人……”

“……您又救了我一次。”

黑髮戰士半眯着眼睛,無奈地嘆道:“我真是……不合格的劍與盾啊。”

“……對於我的伴侶來說,這一點無關緊要。”

法師冷哼了一聲,霸氣十足地用嘴唇,蓋住了男人正欲出口的反駁。

紅色的巨龍仰天發出一聲龍吼,它的腳下,白金之鑰正在慢慢消去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發現,這個故事和上個故事的結局何其相似。_(:з」∠)_在充分說明了我的愛好就辣么一點點的同時,其實也算證明了我一直以來的一個觀點,就算是忠犬,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這個故事寫了一直很想寫的西幻題材(偽),一直很想寫的時間旅行悖論梗,還有莫名其妙想要嘗試的一些設定,自我滿足的同時,希望妹子們也能喜歡。同時,感謝妹子們對我這個啰嗦故事支持,雖然訂閱很慘淡,但是每次看到留言就覺得我還繼續寫下去,你們每一個都是窩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

稍作休息,同時修改一下前文有些部分。

如果你們還沒有放棄已經棄療的窩……下一個無大腦的故事見^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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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癒忠犬的108種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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