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生生不息的痛

172、生生不息的痛

“好的,我知道了,這邊的工程我會重點關注下的”

菲利普偏頭看着楚辭打電話,因為夕曬的原因,一雙有神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怎麼說?”

楚辭收起電話摘下頭頂的棒球帽透了一口氣“說是找到線索了,現在只要順藤摸瓜就好”

“yes”

菲利普雙手握拳慶祝的揮了揮,這也總算是有個進展。

此刻兩人正站在中央大學裏看着眼前舊倉庫清淤,砂石碎磚一袋袋的被工人扛出不知什麼時候能復工。

“好好的工程又要延期,造孽啊~”

“知足吧,還好沒把你的建築證吊銷”

“也是,多謝大佬啦”

兩人嬉笑着一撞肩頭,笑容比身後的夕陽更加耀眼,總算鬆了一口氣。

善珠男友自聽說楚辭回現場看清淤工作時就開始惴惴不安,上次私藏磚頭的事情到現在也沒個說法,此刻站在兩人身後看着兩人微笑互動猜測他此刻心情定是不錯,這才壯着膽子走上前來。

“請問martin先生,我稍後還可以過來正常參與建設嗎?”

“啊?”

突然的聲音打斷兩人的交談,一同側身看向身後的人。

楚辭倒是把他給忘了,上次就是想嚇唬嚇唬他而已,要說這件事情還是他立了頭功。不過此刻看他微微怯懦的樣子倒是有了兩分捉弄他的心思

善珠男友看着martin突然變的十分嚴肅的表情下意識吞咽口水,不是吧~

“這件事啊”接着聽楚辭拉長了聲音“你以後都不用來工作了”

“什麼?”

沒有控制好情緒一下就喊了出來,不過此刻在他心裏不是在意這些細節的時候。

“我說,你不用,來工作了,不用搬磚了”幾個字停頓一次這樣夠清晰了吧。

“不,不是”

慌亂的揮手表示一切自己都可以解釋,他真的不能失去這份實習機會。這樣的實習機會足以讓他進入國內最優秀的事務所。

“沒有什麼是不是,我還要忙你要不先移步離開?”

口頭上讓善珠男友離開,自己卻先行一步離開了現場。善珠男友看着楚辭的背影又看看站在原地的菲利普。

菲利普無辜的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可什麼都不知道。

高陽市郊區的山上,yuri又一次出現在綜藝的錄製現場,山上的房子大概輪廓已經出來了,絲毫沒有受到三星建築最近的醜聞所影響,只不過現場指揮不再是帥氣的楚辭,換成了和藹可親的胖偉。

長頸鹿在聽到換指導建築師的那一刻是無比幸福的,差點留下了喜悅的淚水,豈料到還是被重點照顧了,臟活累活還是找自己。

對於這份重點照顧,胖偉也是聽吩咐而已,楚辭那句“重點照顧”他可是牢記在心,至於長頸鹿冤枉不冤枉他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天大地大,兄弟最大嘛

“休息,放飯”

yuri摘下防晒帽扇了扇,汗水順着額頭流下大剌剌的用袖子抹掉。

“跟我一起吃飯吧,我助理帶了好多”

胖偉看了一眼滿臉堆笑的yuri,下意識的搓了搓手臂,早前把自己得罪的透透的,現在這是什麼情況。討好?

“算了,導演那裏有”

轉身就要離開,yuri小跑兩步一把抓住胖偉那肥碩的手臂。

“幹什麼,我不是那種人啊”

胖偉誇張的跳到一邊驚艷了yuri,他居然還可以這麼靈活,但此刻不是誇獎他的時候,剛才說的什麼話,什麼叫他不是那種人,哪種人啊~

“喂,你清醒一點好吧”

雖然沒過分解釋什麼,只是大大的眼睛透着犀利自胖偉的頭頂掃射到腳下,滿臉的嫌棄就差說出“老娘才看不上你呢,要不是有事求你……”

“算了,有什麼話直說,沒有楚辭在我單獨和你吃飯彆扭”胖偉倒是坦率。

“額,其實吧,也沒什麼事情”

“哦,那我走了”

看着yuri吞吞吐吐,胖偉轉身就要走,鬧呢?哥們這麼偉岸的身軀,監工一天也累得要死。

“哎,你先別走”

yuri又攔了一把這才磨磨蹭蹭的說“你肯定知道楚毅的吧”

“楚毅?”

“嗯,就是楚辭的哥哥”

手機上的提醒日期越發的臨近,yuri的心裏就越不安,那日楚辭說出讓自己陪他回國后就沒有在說任何的有效信息。自己冥思苦想還不如找個內部人探探底,比自己瞎想有用多了。

“怎麼了”

胖偉盡量讓自己顯得正常一點,掩蓋心中的驚訝。

“你知道他是因為……”後半句沒有表達出來,但兩人都知道是什麼。

胖偉不知道yuri的信息來源是哪裏,也不敢貿然接話。

“你喜歡晴天還是雨天”

“嗯?”

這突然跳脫的問答讓yuri一愣“晴天,怎麼了”

“既然喜歡晴天就好好享受當下,回顧那雨天的陰鬱做什麼”

不等yuri在說什麼胖偉轉身就走了,腳下步伐加速移動,明顯是不想yuri再去追問。

yuri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胖偉的背影,想明白他在表達什麼后剛要追去口袋裏的電話恰好響起。

“善珠,怎麼了,你別哭……嗯,我現在幫你問”

善珠邊哭邊說聽的yuri頭都大了,雲裏霧裏只知道與楚辭有關。

“你在忙嗎?”

“怎麼了”

“那個,我不是干涉你的工作哈”yuri盡量做些鋪墊。

“善珠男友找你了?”

“你猜到了啊,哈哈”

“嗯,真是沉不住氣”

“嗯?難道事情有轉機”

yuri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肯定是這傢伙又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他直接給你打的電話?”

“是他又怎麼樣,不是他又怎樣”

“是他的話,這輩子都別想回來,不是他的話也許還有點轉機”

“吃醋的傢伙,不是他,是善珠打給我的”手指扣着眼前粗壯的樹榦,翹起嘴角滿眼的星光燦爛。

“算他識相,他可以回來,但不再用搬磚了,給他個監工助理的肥差”

“那你還嚇唬他?善珠都嚇哭了”

“嘖嘖嘖,沒擔當啊”

“還不是都怪你”

兩人又聊了兩句,yuri因為用餐后還要繼續錄製就匆忙掛了電話。

臨掛斷之際,yuri聽到楚辭說幫自己預定了5天後飛SH的機票,剛輕鬆的心情又沉重下來。

“你就說說嘛,說說嘛”

yuri把記憶中sunny在節目中撒嬌的所有招數都使了出來,奈何外表胖胖憨厚的胖偉就是不接招,反而有些比自己如蛇蠍。

難道畫虎不成反類犬?yuri回憶剛剛的撒嬌招數搓了搓手臂,好冷。

“胖偉,你就告訴吧,這次你跑不掉了吧”

胖偉無奈的環顧四周,被堵在電梯中還真不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不過楚辭不是說yuri會回家住嗎?怎麼跟自己一樣住了酒店。

“你不是該回家的嗎?”

“這不是有比回家更重要的事情嘛”說著腳步向胖偉移了兩分,胖偉警覺地向後一蹭靠在電梯壁上。努嘴向上揚了揚示意yuri抬頭看看。

“嗯?怎麼了?”

yuri環顧四周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我就是告訴你有監控別亂來”

“切”yuri氣的鼻子都歪了,不敢相信的抬手指着胖偉的鼻尖“你是不是有自戀妄想症”

胖偉看着yuri說完話后就站在自己的對角不說話,扣扣指甲擺弄擺弄包包臉色陰沉的可怕,難道真的被氣極了?

“哼哼”

胖偉清清嗓子不見yuri有反應。

“哼~”

依然不為所動。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多久電梯就到達了,“那麼下次見”

胖偉自認很有風度的向yuri點頭致意離開,直到走出三四米才發現身後的這個尾巴。前方就是自己的房間,這人多嘴雜的可不能再跟了。

自小就聽大人說瓜田李下,就自己這瀟洒的外表,溫柔的內心,要是把yuri吸引了自己都怕~

“那個,你到底要怎麼樣”

胖偉抱着工作包向後移了半步,那雙手死抓着包護住胸口的奇怪模樣讓yuri嗤笑一聲,就算老娘是色狼也看不上你這樣的良家婦女。

“告訴我楚毅的事情,我立馬就走”

“不行”胖偉拒絕的乾脆,連一秒的思考都沒有。

“那我就跟你進去,你要是不讓,我就守在你門口,讓你出名”

死纏爛打誰不會,泰古每次求得帕尼原諒時都用的這招,自己早已接受她的衣缽並運用的爐火純青。

“好啊,那我也不回去了,就在這走廊陪你”

說罷便把包包扔在地上,自己也盤腿坐下一副上了自家炕頭的模樣。看着yuri目瞪口呆的樣子暗自驕傲,開玩笑老子工程款怎麼追回來的你肯定不知道吧。

這比自己還胡攪蠻纏的樣子還真是驚了yuri一會,接着就有半個麵包舉到自己眼前,下面那張欠揍的臉上露出更加欠揍的笑“吃點嗎?”

“呼~”

看着yuri頭都不回的大步離開,胖偉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敲了敲發麻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回房間。

雖然平日裏嘻嘻哈哈打打鬧鬧,但真正哥們的事情打死也不會說一嘴,這就是兄弟。

yuri被胖偉的一番舉動氣的家都沒回,直接在樓下開了個房間入住。

“真是一隻癩皮狗”yuri翻身嘟囔着,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了。

“告訴自己能怎樣啊”

“會不會少一塊肉啊”

第N+1次翻身抱怨,回應她的依舊是一片寂靜。

“嗡”

床頭的手機響起,yuri嘴裏嘟嘟囔囔的手上不耐煩的拿起手機瞄了一眼,忽的起床端坐好,一副嚴肅姿態。

“自我記事起,就有一扇厚重的門,隔音牆厚厚的把一切都隔絕與室外,不知道那裏是美麗的世外桃源還是佈滿酷刑的深牢大獄”

“中國長子會讓家族更加看重,所以我的哥哥自然常出入那扇神秘的大門,我站在門外看着那扇門關關合合就像看一個旋轉木馬,神秘還會有點嚮往,可能每個男孩都有一個想要探險的夢”

聲音微停,打火機的聲音響起,重重的吸了一口吐出,緩了兩秒才又繼續說道“我小時候會嫉妒楚毅,只有他能進入那扇大門,父親會允許我去任何地方但那扇門永遠是禁忌,我懂事後才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他沒有課餘時間,沒有興趣愛好,他的愛好是研究那些爺爺年紀人的愛好,為的是日後投其所好,他唯一的輕鬆時間也許真的只有上廁所那幾分鐘,因為睡覺都會被人從被子中突然拎起”

“我一直都不懂為什麼他每次進出那扇大門時都會深深的看我一眼,那一眼至今都讓我溫暖,那是這世界最溫柔的眼神,我再也沒有看到過了,那是為我甘願抵擋一切的勇氣”

“家裏的職務早晚都要有人繼承,不是他就是我,他比我大自然看的比我清楚,在我還是個毛頭小子時他就背負一切代替家族出戰了”

咳咳咳,煙熏得嗓子格外沙啞“官場無論在哪裏都是灰暗的,冷血的,就算最親的人背後捅刀子也是常有的事,我記得那時他經常因為思慮不周被父親訓斥,可他那時,那時才20歲,只有20歲,20”說道這裏聲音里哽咽已隱藏不住,那顫抖的聲音讓人心痛。

“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面是他參加代表團到英國考察,我們在英國的街頭草草見面,他把自己的圍巾,自己的圍巾~呼,親手遞給了我,他沒有說自己的近況只是一遍遍的問我好不好,我那時不知道他已經服用安眠藥超過2年了,蒼白的臉也不是因為時差,還鬧着讓他陪我去葡萄牙看球”

“之後,之後我就聽到他的,他的消息~”哭聲更加了大了,不知是不想掩飾還是無法控制……

“你知道嗎?他的,他的古建模型做的比我好太多,他更像是一位大建築師,有胸懷有遠見,我有時不知道自己做建築師到底是為了我自己還是為他”

“他背負了一切,給了我一個自由的世界,一個彩色的,不是只有文件和簽字筆的世界”

“待我最後見到他時,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整個身子輕的就像辦公室里被風輕易吹起的紙張,我焦急的找着他給我的圍巾想讓他暖一點,但該死的就是找不到,你知道嗎?就是找不到”

“我努力的拍打着他,甚至要把他拖起來,但他就是不跟我走,他不要我了,yuri,他不要我了”

“再也沒人陪我看球,沒有人給我圍巾,再也沒有人……”

yuri靜靜的聽着電話那邊的聲音,從未有過的陌生,她第一次知道男人哭是這樣的,不像女人那樣高亢但就這份低沉的隱忍更讓人心疼,哽咽的聲音就像一把刀子把她的心來回的割。

yuri不知自己該為楚辭對她敞開心扉而高興,還是要為今天的愚蠢追問感到懊惱。幾次乾乾的張口不知該說些什麼,什麼安慰的話都顯得那麼輕薄。

“我沒有辦法當面與你說起這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說罷就掛斷了電話,聽着聽筒的忙音yuri久久才把電話放下,手裏緊握的電話早已淚水一片。臉上的淚水也胡亂的流不想擦拭,心裏想着也許自己多流一滴淚,楚辭就會少流一滴。

yuri不知道掛斷電話后的楚辭會有多疼,只感覺自己的肋骨像扎進了肺部一樣,連呼吸都充滿了鑽心的痛,嘴裏隨時能吐出殘留的血沫,每一口只有一兩絲的紅,但卻會生生不息。

首爾的家裏滿地的煙蒂,楚辭在空曠的房間內放聲哭泣,他一直以為男人是不會哭的,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他是可以哭出聲的。

壓抑了這麼久,終於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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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之侑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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