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入妖冢

第4章 初入妖冢

我看着那個眼睛,它似乎在以一種霸道且凶煞的目光盯着我。

可能是好奇心的驅使,我突然膽大地走了上去,仔細的看着那個眼睛。眼睛是雕刻在一塊石板之上的,那塊石板看起來比較普通,沒多過多的打磨,似乎就是山上隨便撿來的一塊花崗岩。眼睛是刻出來的,雖然只有簡單的幾筆,也沒有過多的顏色修飾,但是如果你盯着它看,可以感覺的一種渾身毛骨悚然的壓迫感,就像它也在死死盯着你看一樣。加上四周圍滿滿的奇怪的銘文和奇形怪狀的紋路,一股詭異的氣氛油然而生。

“這,就是冢眼了。”這時候,奶奶也朝自己走了過來,蹲在我的身邊,目光注視那個眼睛。隨後她伸出手來,在石板上敲了兩下,道:“軒兒,你聽。”

我豎起耳朵來仔細的去傾聽,在奶奶的手敲后,石板上面發出了咚咚的聲響。雖然就兩聲,但是持續的時間比較長,聲音有些拖長,帶着一種悠久且空曠的感覺。我很快就意識過來:石板底下是空的!

我立馬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奶奶聽後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冢眼底下藏着的,就是埋葬在地底下的整個妖冢,想要進入妖冢,只要打開冢眼就可以了。”

我:“我看這塊石板不會多硬,只要直接砸開就可以進入妖冢了吧?”

奶奶搖頭:“你忘記我和你講了嗎,冢眼主要是又妖的法力來加持的,法力越強,冢眼越難打開,就越難進入妖冢之內,這和它所依附的物體的硬度是沒有很大的關係的。”

“那我們改如何打開這個冢眼呢?”

奶奶沒有立馬接話,只是不作聲地從兜里摸出一枚小東西來。我湊過頭一看,原來是塊古時候的銅錢。銅錢這種東西在我眼裏其實算是比價常見的,那時候吧,我們村了後背的那幾山上有很多古時候的亂墳崗,沒人去清理,懶還又怕晦氣。我們小孩子上山去玩的時候,經常能撿到一些碎瓦片和銅幣,但當時無論是大人也好還是小孩也好,都沒把這個當回事,在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農村人眼裏,只有金子和銀子才是值錢的,這些東西和破磚爛瓦一樣,經常被我們小孩子拿去丟水漂,然而現在,古代的一個尿壺都可以賣出天價了,那玩意多騷氣啊,可就是有人出錢買,想想說不定當時丟掉的那些“破東西”里有許多值錢的寶貝呢!

但奶奶手裏拿着的銅幣和我之前見到的都不一樣,是黃銅的那種顏色,外圓內方的。中間有孔,孔邊四字。

“這個是清代的五帝錢。”奶奶開口說話了,頓了片刻后,她繼續道:“不論是民間傳統還是我們盜妖冢這行的認識里,五帝錢都具有檔煞辟邪的作用,常被作為民俗法器。五帝錢為銅製,銅性剛,五行屬金,可鎮邪氣;其是古代最興盛的五個帝王所鑄錢幣,匯聚了天、地、人之氣加上百家流通之財氣,可避凶煞。且五帝錢對應五位帝王的五行,順治屬水、康熙屬木、雍正屬土、乾隆屬金、嘉慶屬火,五帝配五行,具有天地陰陽五行之精華,可化解六神無主之缺陷。”

奶奶說的話都是那麼的晦澀難懂,就像語文課本里的文言文一樣,你會覺得很深奧,不過大致的意思倒可以聽出個所以然來。

說完話,奶奶將那枚五帝錢用兩根手指銜了起來,把其的邊緣嗑在了那個石壁畫的眼睛上。我還沒有猜到接下來會做啥,這時候,奶奶便用五帝錢在那個眼睛上划動起來。緊接着,只見五帝錢在奶奶的手下拖動后,在石板上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痕迹,那些白痕就像被切開的皮膚一樣,竟緩緩地冒出了鮮紅的血來!我頓時間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見,但我很確信自己並沒有看錯,那的確是真真實實的鮮血!剔透得就如同凝固的蜂蜜一樣,似乎還帶着熱度!這。這石板上的冢眼就像有生命一般的存在!

“冢眼是妖的妖氣所形成的,時間久了自然可以算上一隻妖的雛形,也是有生命的存在。既然是妖,自然怕陽氣,但這種由“氣”形成的小妖,是沒有實質的,它是是飄渺虛無的,所以人沒有辦法殺死它,只能借用這些鎮邪的東西來來對付它,使冢眼強制“睜開”。”

奶奶說的時候,我看到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用五帝錢在石板上劃出了一個字符來,是個繁體字:鎮,即為“鎮”。劃出來的每一道痕迹都有流出血來,血並沒有匯聚在一起,而是各自形成了一條條的血線,血線交織着,形成一個血字。

那個字就刻在了石板中間的那個眼睛的中央。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花的緣故,當奶奶最後一筆收尾的時候,我似乎看到也那個眼睛動了一下,就像,把它塵封已久的眼睛睜開了。

隨後,我就聽到轟隆隆的一陣低沉的響動,我便真的看到那個眼睛動了起來!但不是上面的圖案自己在動,而是石板在動,在晃動,晃動得很是猛烈,就像裏頭封印了什麼可怕的怪物現在要跑出來一樣。緊接着,然後聽到喀嚓喀嚓的一陣聲音,石板的中間裂開了一道縫來,把石板和石板上的眼睛都一分為二,被縫劃分的左右兩個部分仍舊在不斷地晃動着,似乎有什麼力量在牽扯着一樣,使得它們開始不斷地往兩側退開,就像一扇被推開的大門。

兩塊石板被拉開后,我看見其露出來了一個漆黑的成年人腰粗細的豁口來——這應該就是妖冢的入口了。奶奶從那個包裹里拿出了一盞煤油燈,滑亮火柴點燃燈芯,一團撲騰着的火光照亮了我們四周圍的視野。奶奶提着煤油燈湊近了那道豁口,光線迅速照亮了那裏,我們看到豁口底下,是一條不斷往下深入的通道,通道里滿是褐色的泥土,看起來就像羔羊綿延的腸肚一樣,似乎深不見底。

奶奶這時候忽然用肘輕輕捅了捅我,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冷不丁的來了一句:“你先下去。”

我聽了之後頓時慌亂起來,一面慌慌張張地擺動着自己的手,一面支支吾吾口齒不清地講道:“我,我不知道怎麼走啊,在前頭怕是有些不妥吧。”其實我就是害怕,但是怕又被奶奶數落膽小,也不知道哪裏編出來了這麼一套正兒八經的說辭,唐塞了過去。

畢竟是姜的還是老的辣,奶奶馬上就知道我的想法了,眼睛猛地瞪着我,啥都沒說,直接推了我一把。

我沒啥準備,被這一推推了個踉蹌,腦袋差點扎進那個豁口裏。我的臉滿是不情願,但是又沒有辦法,臉難看得像個苦瓜一樣,耷拉着腦袋瓜,嘴裏也不知道自己嘀嘀咕咕着什麼,但哪裏敢抵抗什麼,只好磨磨蹭蹭地摸索着下了豁口。

豁口裏的光線還算可以,也不知道是奶奶手裏提着的那盞煤油燈的緣故,還是自己開了天眼的緣故,從而言之,還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腳底下都是坑坑窪窪的,許多凝固的泥土塊分佈不齊地突起,十分的擱腳,而且經常被絆得好幾個踉蹌,這讓我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起來。整個通道似乎都是天然的,看起來沒有任何打磨過的痕迹,所以我總是提心弔膽的,生怕通道坍塌,把自己給活活埋了。

我在前頭走得慢吞吞的,躡手躡腳的,兩顆眼珠子到處亂轉着打量着四周圍,很是警惕和敏感,有時候甚至會被自己腳步聲的回聲給嚇到。

好在奶奶這時候不沒有說我或者嫌棄我什麼,只是默默地提着煤油燈在後頭跟着,我們兩人都沒有作聲,兩個人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走着,通道里回蕩着我們的腳步聲還有我略微急促的呼吸。沉默了好一陣子后,奶奶突然咳嗽了聲,隨後和我講起了一個故事來:

十五年前,那是我正好還沒出生。就有天,村子裏大部分家養的雞僅在一夜之間都變得無精打採的,打鳴都沒打了,甚至都窩在窩裏沒咋動過,沒能撲騰三天,竟然都死掉了,所有人都覺得納悶和着急,畢竟雞每天生下來的蛋所賣的錢也是一筆不少的費用。當時政府也派衛生站的人下來了,檢查了下說是雞瘟,難治,留下了幾包葯交代了幾句后就走了。但那些葯沒有啥作用,雞吃了之後還是一樣的毫無生氣,照樣一隻只陸續地死去。村裡人着急得不得了,但也沒錢去城裏請大夫,於是乎就找來一個道士,心想着把這雞瘟給”驅走“。

簡單地搭了個法壇后,道士就開始在裏頭做法,不準人看,說是天機不可泄露。期間村裡人還宰了不少頭的雞煮給他吃,誰也不知道他在裏頭做什麼,反正壓根就沒見他出來過。三天後,那個道士滿面油光的啃着雞骨頭就出來了,他告訴村子的人,那些雞並不是得了雞瘟死的,而是受到妖孽的禍害了。道士說那個妖孽就是兩隻黃皮子妖,一隻雄一隻母,是對夫妻,修鍊成了妖后,在夜裏跑到村子裏來吸雞的精氣,才導致雞的那樣子的。人們聽了連忙追問該怎麼辦,道士說貧道已經在村子裏結起了法界,那兩隻黃皮子妖沒法輕易進來的。

結果,真的和道士說的一樣,從他作法結束起,村裏的雞就停止了不斷死去的趨勢,開始慢慢有生機起來,也開始正常地打鳴和下蛋了。

大概過了十來天的樣子,村子的更夫在半夜打更的時候,突然瞧見一個黃色的身影穿進了一戶人家的院子裏,當時便覺得好奇,就跟進去看了,結果嚇了一跳,竟然是一隻有冬瓜那麼大的黃皮子!更夫當時也顧不上什麼,就想着這是道士嘴裏說的黃皮子妖,掄起打更的竹棒子就砸過去。那隻黃皮子被打的措手不及,叫喚了聲想逃跑,結果那個更夫眼疾手快踩住它的尾巴,又是抬起手來猛地打了那隻黃皮子的腦袋幾下,血都打出來了。就在那隻黃皮子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時候,更夫眼前突然迸出一大團的黃煙,噗的一聲遮住了視野,待黃煙散盡后,那隻黃皮子已經消失了,只留下一攤血跡。

更夫突然覺得心有餘悸,畢竟那隻黃皮子已經成妖了,不過被自己打成那樣估計是活不久了,於是他也沒去想什麼,打完更便回家上床閉上眼睛睡覺,但他並不知道,這眼睛一閉,就再也睜不開了。

翌日,更夫的家人在更夫的床上發現了他的屍體,整張臉都癟了進去,肉也變得乾巴巴且發黑,眼珠子也不見了,只剩下深深凹進去的眼眶,就像一張腐爛已久的屍體!那個樣子,就和小說里描述的一樣,被妖吸光了精氣!

奶奶的故事講到這裏突然停了下。我回過頭看着她。她又繼續道:“當時那個道士結的法界有所疏忽,仍有幾處空檔。那隻被打的黃皮子妖是母的那隻,當時她剛修成妖,法力薄弱,那天想進來吸些家畜的精氣,結果被那個更夫逮着。公的那隻把她救走的時候為時已晚了,當天晚上母黃皮子就一命嗚呼了,也是那天晚上,公黃皮子潛入那個更夫的家中,把那個更夫的精氣吸食得一乾二淨。”

奶奶這時候突然和我的目光對視:“這個妖冢裏頭,埋的就是那隻母黃皮子妖。”

雖然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但是我聽了身子還是不自覺得抖了一下。我皺着眉頭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道:“那我們在黑樹林裏見到的那隻黃皮子妖,是那隻公的嗎?”

奶奶點頭。然後她示意我了一下,讓我繼續走。

大概又走了四五分鐘的時間吧,我們眼前的通道開始變得不斷地寬闊起來,而且總感覺眼前有一股越來越明亮的光源透了過來。我開始意識到,我們可能要馬上走出這個通道了。

果然,又走了一兩分鐘左右,我們就走到了整條通道的盡頭了,這條通道盡頭連接的,是個曠達的石廳,頓時間,視野都寬敞明亮了些起來了。我抬起頭來打量着這個石廳,這應該是個天然溶洞的地方,四面八方的石壁都是凹凸不平的,還有許多地下水滲透出來坑窪,看起來就像無數隻眼睛,齊刷刷的盯着我看,看得我瘮得慌。

忽然,我的眼神停放在了石廳的中央。那個地方,有一層高起的圓階,而圓階上放着的,則是一敦寬大的棺材。

棺材是石制的,帶着一種閃着寒光的潤澤。石棺的兩側沒有太多的圖案,全都是奇奇怪怪的生僻的銘文,有點像象形字,我可以依稀看出太陽、月亮、祭祀圖的樣子。最讓我感到詭異的是,當我靠近那個石棺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了涼意,就似乎有一股寒氣包裹着那個石棺,往四周圍發散開來。

我扭頭看着奶奶,輕聲問道:“是要直接敲開棺材板嗎?”

奶奶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罵了聲愣頭青,也再沒多說什麼,從包裹里取出一柱紫色的香來,在棺材壁上迅速劃了下,就像划火柴一樣,只聽撲騰了聲,那柱香頓時就下燃了起來。接着,奶奶走到離石棺五步遠的一側,把香插在了地面上的石縫裏,然後起身退後幾步,臉色嚴肅地盯着那柱香看了幾眼,弓下身來,道:

“上仙在上,祛邪避妖,逢凶化吉,保佑弟子此次,開棺大吉!”

說罷,奶奶恭謹地拜了三拜。然後,她扭頭看着我道:“軒兒,幫我看我這柱香。這是道上的規矩:只有一柱香的時間來開棺取物,香一旦燃盡,務必閉棺收手!”

我點頭。我看見奶奶搓了搓手,目光像箭一樣盯着那墩石棺,幾乎要偵破裏頭藏着的所有秘密。

奶奶砸吧了下嘴——似乎煙癮又犯了。

“準備開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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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妖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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