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還是個孩子（上）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從台上的教工席開始，向整個禮堂蔓延。
格蘭芬多學院的長桌邊有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紅髮高個子男生，本來想像之前那樣，為加入格蘭芬多的新生喝彩起鬨——拍了兩下手掌才突然發現情況有點不對——於是停止鼓掌，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覷。
……
是原始的本能的求生慾望，讓幾乎凝固成一尊雕像的林小安開始行動。
他哭喪着臉，眼中含着淚，全身打着顫，挪着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向著格蘭芬多的長桌走去。
那表情，那動作，要是配上《送葬曲》，完美。
不能回頭！
不能回頭！！
不能回頭！！！
渾渾噩噩的林小安腦子裏只有這個念頭在刷屏，他不敢，不敢回頭看教工席——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斯內普教授的臉色不好看——
豈止是不好看，斯內普教授現在臉色可以用鐵青或者漆黑來形容！
如果斯內普教授那瞪着林小安背影的，銳利無比的眼神能夠實質化，那麼林小安的後背早就已經插滿了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戈、鎲、棍、槊、棒、矛、鈀、榴槤、鍵盤、容嬤嬤的針……
林小安強忍着背後針扎般的刺痛感，哆哆嗦嗦地在格蘭芬多的長桌邊，找了個離教工席最遠的空位坐下——赫敏-格蘭傑似乎想要過來和他聊天——林小安用雙手捂着臉，含糊不清地說：
“不，無論是誰，都請離我遠點……拜託了……我想靜靜……別問我靜靜是誰……我現在沒有撩妹的心情謝謝……”
……
過了好一會兒，麥格教授才緩過神來，繼續念新生的名字：“接，接下來是……納威-隆巴頓！”
林小安的耳膜嗡嗡作響，猶如飛機發動機在他耳旁轟鳴，他既沒聽見納威-隆巴頓也分到了格蘭芬多，也沒聽見德拉科-馬爾福去了斯萊特林，更沒聽見——
“我們有波特了！我們有波特了！”
黑髮綠眼，額頭上有個閃電形狀的傷疤，廋廋小小，戴着一副破破爛爛的圓形黑框眼鏡，巫師界的救世主——
哈利-波特，被分院帽分到格蘭芬多時，格蘭芬多學院的學生們發出的最為響亮的歡呼和喝彩。
那兩個紅髮雙胞胎男生更是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起來。
……
被公認為當代最偉大的巫師，一九四五年擊敗黑巫師格林德沃，發現龍血的十二種用途，與合作夥伴尼可·勒梅在鍊金術方面卓有成效，愛好室內樂及十柱滾木球戲，喜歡甜食，瘦高個子，銀色長發，蓄着長長的銀須，湛藍色的眼睛隱藏在半月形的眼鏡之後，鼻子很長但是扭歪了，左膝蓋的疤是一副完整的倫敦地鐵地圖的現任霍格沃茲魔法學校校長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教授深深、深深地看了一眼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斯內普教授：“西弗勒斯，小林先生還是個孩子，請不要給他過多壓力。”
西弗勒斯不想說話，並給了阿不思一個嫌棄的眼神。
……
剩下的最後一名新生布雷司-沙比尼被分到了斯萊特林后，麥格教授捲起羊皮紙，拿起分院帽離開了禮堂。
阿不思-鄧布利多站了起來。
他笑容滿面地看着底下的學生們，向他們伸開雙臂，似乎沒有什麼比看到學生們濟濟一堂更能使他高興的了。
“歡迎！”他說：“歡迎大家來到霍格沃茲開始新的學年！在宴會開始前，我想講幾句話，那就是：笨蛋！哭鼻子！殘渣！擰！”
“謝謝大家！”
鄧布利多教授的話音剛落，幾張桌子上擺着的空餐盤裏瞬間冒出了各種各樣的美食：烤牛肉、烤子雞、豬排、羊羔排、臘腸、牛排、煮馬鈴薯、烤馬鈴薯、炸薯片、約克夏布丁、豌豆苗、胡蘿蔔、肉汁、番茄醬……而且不知出於什麼古怪的原因，甚至還有薄荷硬糖。
……
林小安強打起精神，化悲痛為食慾——種花人就算死也不能當餓死鬼！——伸手拿了一盤牛排，切下一大塊，惡狠狠塞進嘴裏，大口咀嚼。
都已經這樣了，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吧。林小安破罐子破摔，已經放棄治療了。
赫敏-格蘭傑擔憂地看着林小安，不知不覺間，她對林小安的稱呼已經改成了比較親密的：“小安，你還好吧？”
不好，很不好。
一切都是虛幻，人生的走馬燈已轉到盡頭……
林小安從后脖頸到後背處滿是虛汗，心裏哇涼哇涼的，連骨頭縫裏也泛出一絲一絲的涼氣，可是桌子上連碗熱湯都沒有！
“很好，我很好，不能再好了。只要能活過今晚，我無所畏懼！”
林小安慘笑着，給赫敏推薦：“赫敏，你試試這個牛排，五分熟，嫩度剛剛好。”
……
主食之後，又上了一輪餐后甜點。
等所有人都停止進食，利多教授又站了起來，禮堂里也復歸肅靜。
“好，現在大家都吃飽了，喝足了，我要再對大家說幾句話。
在學期開始的時候，我要向大家提出幾點注意事項。
一年級新生注意，學校場地上的那片林區禁止任何學生進入，我們有些老班的同學也要好好記住這一點。”
鄧布利多那雙閃亮的眼睛朝紅髮孿生兄弟那邊掃了一下。
“再有，管理員費爾奇先生也要我提醒大家，課間不要在走廊里施魔法。
魁地奇球員的審核工作將在本學期的第二周舉行。有意願加入學院代表隊的同學請與霍琦女士聯繫。
最後，我必須告訴大家，凡不願遭遇意外、痛苦慘死的人，請不要進入四樓靠右邊的走廊。”
少數幾名學生開始哈哈大笑。
“現在，在大家就寢之前，讓我們一起來唱校歌！”鄧布利多大聲說完，教工席上其他教師的笑容似乎都僵住了。
鄧布利多將魔杖輕輕一彈，魔杖中就飄出一條長長的金色綵帶，飛舞在長桌的上空像蛇一樣扭動，盤繞出一行行文字。
“每人選擇自己喜歡的曲調。”鄧布利多說：“預備，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