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添堵(下)
宴會結束后,淺可薇邀林茵到屋內的一間空房內聊天。
“這是許家一個不怎麼用的會議廳,平時沒什麼人來,我們可以慢慢聊。”淺可薇說著突然眼神閃了一下,好像又想起什麼事,然後徑直走向沙發的一個柜子。打開那裏柜子,那裏有一些茶點和飲料,淺可薇就把東西拿了出去。
“許歌家的傭人都會在這些柜子裏放食物,今天剛好也有。”淺可薇說著把東西都一一搬到了茶几上,仍然笑容滿面。
她的笑容,雖然看起來和善,其實眼睛裏充滿了挑釁。言語和動作無一不在向林茵彰顯,她更像是許家的人,更像是這裏的女主人。
林茵笑了笑,“原來是這樣啊,難怪許歌現在在家裏也喜歡在柜子裏塞零食,原來是這裏帶去的習慣。”
林茵也很自然地回了一擊。
然而,又笑了笑直言道,“有什麼話淺姐就說吧,等會我還要陪許歌回俱樂部,他最近忙着備戰衝鋒賽,時間一直很趕。”
……
林茵所說的每一句有關於許歌的話,都像在刺激淺可薇的神經。最後她終於掛不住臉上的笑容,紅着眼睛瞪着林茵。
“你憑什麼在這裏高高在上的說許歌!你知道許歌什麼!”
淺可薇的聲音嚇到林茵了,但她還是淡淡回復,“我覺得我是有資格的,畢竟我是他太太。”
“太太?”淺可薇冷笑了一聲,“別開玩笑了,許歌根本不會結婚的,他經歷的那些代表着他根本不會結婚的!”
“但他還是結了。”
淺可薇激動地站了起來,拽住了林茵的手,“你是不是拿什麼逼迫他了?不然他為什麼會結婚?你想要什麼,我給你還不成嗎?”
林茵被淺可薇拽得有點頭疼,她頓了一會兒后,才甩開了淺可薇的手。然後輕輕揉了幾下。
“我不太清楚你們有錢人解決事情的方式。再者說了,如果我真的別有所圖的話,我早向許歌的父親討求了,他能給的應該比你多吧。”
林茵說著點了點頭,“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我還是先走了。”
說完起身,要去拿包,卻在拿包的那一瞬間被淺可薇喚住了。
“等等,你知道許歌的經歷嗎?你知道許歌的媽媽嗎?”
“這個不用您多慮了吧,許歌該說的自然會和我說。”
淺可薇聞言,抬眸定睛看着林茵。
“那你知道許歌媽媽去世之後,他患了焦慮症,晚上都睡不着嗎?”
“……”
“你知道,他睡不着的晚上,有多少個晚上,都是我陪着他,給他唱歌,握着他的手,哄着他入睡的嗎?”
林茵聞言,眼眸子暗了暗。半晌,又抬頭微笑。
“那又能代表什麼呢?”
“代表什麼?代表許歌這個人可以有很多女朋友,甚至可以結婚離婚,有很多太太。但只有一個我。”
“陪伴許歌最艱難時刻的人,是我不是你。”
……
林茵聞言抿了抿唇,冷笑了一下。
“我勸淺姐還是不要過於拘泥於過去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許歌醒了,你也該醒了。”林茵說完,重新拿起包,然後轉頭離去。
這次是真的離去了,頭也不回。
淺可薇望着她離去的背影,雙手忍不住緊緊握着,握到指甲都陷進肉里也沒有察覺。
能有資格呆在許歌身邊的,只有她。只有她。她會讓他們都知道的。
林茵從許家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說過話,許歌一邊開着車一邊忍不住用餘光瞥林茵。她的臉色很蒼白,好像經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可……淺可薇跟你說了什麼?”
林茵看許歌這捉摸不定是要全名叫還是正常稱呼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
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即使許歌知道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好貨色之後,他還是忍不住會叫她可薇。
因為叫了很多年吧。
“你跟她,認識多久了?”林茵問。
“十一,十二年吧……”
十一年,十二年……
那她就是從許歌少年的時候陪伴他到成年的時候,如果沒有自己,她還會陪他到中年,甚至……
“你們倆大概是什麼關係啊?”
“以前是朋友,現在……”
“現在不是了?”
“……她在我們倆的感情上搞了很多事情,這些事,她不處理好並主動道歉的話,我暫時還不太想和她接觸。”
“可是她好像幫你治好了焦慮症?”
“……不算治好,我那個時候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療。但是,確實在美國治療那段時間,確實是她陪着我的。”
“好嫉妒啊。”林茵忍不住感嘆道。
許歌看她這彎起眉眼的樣子,心想應該沒事了。便調侃了一句,“那有什麼,未來的時候你都陪着我不就好了。”
“但不一樣吧。在最艱難的時候,和一般的時候,情況不一樣的吧?”
“……”
“她在你心裏永遠有一個特殊的位子,而我只是你的太太。”
許歌聞言頓時無語,半晌,猛地剎住了車。
“你是我太太叫只是嗎?我只有一個你一個妻子吧?”
“但你之前那兩個女朋友呢?你不也是真心想要跟她們過一輩子,只是因為一個嚮往自由一個覺得你不太適合結婚嗎?”
許歌聞言怔了一下,“你調查我?”
“不算調查。你的信息,上一搜到處都是。我還知道她倆的名字和長相,風格差挺多的。”
“……”
“和我也差很多。你在集郵嗎?”
“你說話越來越難聽了。”
“你父親變着法子暗示我配不上你,你的粉絲天天咒我死,還不能讓我說話難聽了嗎?”
聽到林茵說這些時,許歌突然覺得心口扎了跟針,隱隱作痛。
“你為什麼不說呢?”
“說了有什麼用,他們只會說,你都得到許歌了,你還抱怨什麼。”
“……”
“許歌,我說真的,我們離婚吧,你放過我吧。不是我不愛你,我真的配不上你。”
……
林茵哭着說這些的時候,許歌突然覺得眼角濕潤。
他下意識地去碰了一下,才發現是眼淚。
這都有多少年沒哭了。他還以為他不會哭了呢。
半晌許歌低頭吻住了她。
那吻很長,吻到林茵和許歌都覺得胸口難受。
過了很久,林茵才聽見許歌說,“那我們離婚吧。”
“如果你覺得跟我呆在一起很痛苦的話。”
許歌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他都不記得周圍發生了什麼。他只是耳朵疼,周圍嗡嗡得厲害。
被拋棄的感覺真的很煩。
但他沒有辦法。別人都是打着為他好的名義。還有林茵,打着是放過她的名義。
倒霉催的。
他做錯了什麼。他不就是先認識淺可薇再認識了她嗎?
他能怎麼辦?要他殺回記憶,求求母親再虐待一下自己,然後自己再去找林茵嗎?
離婚就離婚,分手就分手唄。缺了她,他還能死了不成。
許歌和林茵離婚的那一天,在酒吧喝得爛醉。
第二天,還是喝得爛醉。
第三天,第四天……
直到第五天,大維去找他的時候,發現他挨着桌子,吐個不停。
“我的哥,你能不能別喝了。”大維扶住他,然後把他扶到沙發上。再一看客廳這亂七八糟,酒瓶、煙頭、食物堆在地上的模樣,忍不住直搖頭。
這一看就是沒了女主人的慘樣。
大維幫許歌收拾了屋子,然後給他餵了醒酒藥,還幫他撫了撫喉嚨,以免他嗆到。
“大哥,你還參不參加衝鋒賽了?咱沒有女人了,還不能沒有夢想嗎?”
衝鋒……賽?
許歌想起衝鋒賽的時候,覺得腦殼疼得更厲害了。這次不是因為酒精作用,是因為後悔。靠,他怎麼把這茬子忘了。
衝鋒賽是ahl次級聯賽的重要賽事之一,可以看作是秋季賽的預熱賽。因為衝鋒賽有不限地區,不許限人員的特殊規定,所以又叫夢想杯。這是一個不管你來自哪裏,不管你身份性別年齡,只要你能組成五個人的隊伍,就可以海選的比賽。而ahl次級聯賽隊伍在這場大賽事的特殊權在於,他們不用海選,而是直接入圍強,然後再根據強還剩多少席位,從海選中選拔出多少只隊伍。
不用擔心如果職業隊伍太多,會不會影響海選隊的入圍名額。畢竟像ahl次級聯賽這種菜鳥聯賽,能湊齊16隻隊伍就已經不錯了。
像今年,就只有15隻。等於海選隊伍還能多入圍一隻。
許歌和隊友作為嘉賓,去觀看海選的時候,正好在報名處看見了林茵和她的朋友。
那個傢伙叫徐妮妮。
“你就找不到其他人了嘛。”林茵神情有些彆扭。
她可是剛和某位ahl次級聯賽選手離婚哎,還因為他差點哭瞎了眼睛。
現在帶她來參加次級聯賽舉辦的海選,萬一以後碰上了豈不是很尷尬。
“哎呀,怕什麼,反正我們就玩一玩,肯定進不了複賽的嘛。”徐妮妮朝她促狹一笑。
說完,又舉着“招隊友,還差三個”的牌子,在會場晃了晃。
沒過多久,立馬聚集了很多願意加入的(男性)朋友。
許歌看着那黑壓壓的一群人,跟分賽區的經理說道:“那兩個女的,能安排進複賽嗎?我挺想看她們表現的。”
“還有,”許歌說著頓了一下,“我不想看見她們隊裏有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