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招賢納士
?烈火燃燒了一整個夜晚,破曉時分,餘燼隨着微風飄蕩到雁門關。
城牆上的玉珏伸出手接住一縷飛灰,在手中捻動,留下黑色印記。
“少帥,他們凱旋了。”雁門關上爆發出海嘯般的歡呼聲,所有將士都在高聲大喊,奔走相告,激動得難以言表。
萬丈霞光中,千萬鐵騎從遠處歸來,旌旗獵獵,勢如長虹,帶着睥睨天下的傲氣。
玉珏低頭望去,那道白袍身影之後跟着上百戰將和數萬騎兵,隊列齊整,神采奕奕,幾近無損。再後面則是大批西涼戰俘,足有上萬之眾。
“開關門。”楊威大喜,下令道。
被西涼堵在關內多年,身為軍中主帥,又怎會不感到憋屈呢。如今西北軍大勝歸來,沒人比他更高興,倍感揚眉吐氣。
最為欣喜的是這個侄兒,智謀氣魄完全不在景青之下,足以擔當大任,他可以放心的把西北軍團交還到他手中。如今正是時機,此番大勝,他在西北軍中聲望如日中天,以至巔峰,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
“恭喜少帥凱旋。”玉珏看見景歌走了過來,說道。
“你臉色差得很,可是身體有恙?”景歌微微皺眉,玉珏神色頗是憔悴。
“可能是受了點風寒,昨夜一晚沒睡,氣色難免會差些。”玉珏笑着說道。
“殿下征戰了一宿未歸,想必玉珏姑娘緊張得很,擔心一整個晚上,任誰氣色都不會好啦。”旁邊的千雪說道。
“若是真是如此,現在可不必擔心了,快去好好休息吧。”景歌揉了下她的腦袋。
“你看這般吵鬧的,哪裏睡得着。”玉珏推開他的手掌。
景歌環視一圈,確實也是,雁門關上歡聲笑語一片,歸來的將士正在向那些沒能出關的袍澤兄弟吹噓自己在關外的經歷,數十萬將士都激動不已,短時間內肯定是無法安靜下來的。
“少帥,西涼戰俘全都押到了校場,如何處置?”有將士前來稟報。
他們自然而然地來請示景歌,甚至先於楊威。
“嗯,且去看一下。”景歌說道,卸下衣甲后帶着玉珏和千雪到了校場。
場中西涼戰俘都是一些品階比較高的士官,那些普通的士卒他們都懶得去追擊了,任由他們逃散。
“跪下。”西北軍士看見景歌來到,以長矛逼近,喝令那些戰俘們跪下。
大多數戰俘依言跪倒伏地,但場中仍有十餘個極為硬氣的人不願低頭。
景歌擺手止住正要上前戳刺的士卒,饒有興緻地打量着不願跪倒的那幾個人。
“拓跋統領,別來無恙呀。”景歌笑着打了聲招呼,拓跋常受傷頗重,衣甲上血跡斑駁,此時還是站得筆直,面無懼色,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
拓跋常冷哼一聲,並不答話。
“素來聽聞拓跋統領驍勇善戰,足智多謀,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成為了我大秦俘虜,何故還如此囂張,不答我家殿下話語。”千雪看不慣他的模樣,當下出言嘲諷道。
“不過是耍了些卑鄙的伎倆,夜襲我軍,光明正大地一決雌雄我如何會落敗。”
“敗了就是敗了,還要找什麼拙劣的借口。”千雪正待說些什麼,一旁的玉珏忽然開口道。
拓跋常聞言,把目光移到玉珏身上,當下愣了片刻。
場中伏地的西涼將士心中也甚是奇異。為何西北軍中會有兩個美貌女子,可以在千軍陣中隨意地說話,毫無上下尊卑的顧忌,而一旁的那個少帥也沒有絲毫阻止她們的意思。
“身為一軍統領,不知道兵不厭詐的道理嗎?放任士卒驕橫目空一切,置軍於險地而不謀後撤之計。難不成你麾下的策士參謀都是酒囊飯桶之流,不發一言?亦或是你沒能聽進去?如今落敗了倒是斥責起對方卑鄙來。”玉珏冷笑說道。
拓跋常聞言后臉色瞬間變得通紅,血跡污穢也掩蓋不住,顯然是羞愧難當。
“確實是我沒能聽進諫言。”拓跋常低聲說道,神色複雜無比。
“噢?進諫良言的謀士是哪位?可在此處?”景歌開口問道。
拓跋常沉默不語,他不知道景歌心思如何,自然不會當眾說出那位謀士。
“可是那位有卧虎之稱的范先生?”楊邦開口道,兩軍對峙甚久,他對敵營中一些重要人物也有所了解。
“范先生可在此處?請站起來說話。”楊邦環顧全場,這一戰俘虜了眾多謀士,那個范先生多半也混在了校場的戰俘之中。
一個中年男子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西涼軍中幾乎無人不認識他,心知矇混不過,只好硬着頭皮起身。
“閣下便是卧虎先生?”景歌掃了他一眼,笑着說道,“卧虎藏龍,既有卧虎先生,想必也有藏龍先生,不知藏龍先生又是哪位呢?”
“藏...藏龍先生不在此處。”場中有人開口說道。
景歌循聲望去,說話之人乃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書生模樣打扮,懷中緊緊抱着個布袋子,裏面似乎裝有一些書籍竹簡之類的東西,即便是淪為俘虜也未曾鬆開,顯然對他來說,袋子裏面的東西很是珍貴。
場中不願跪下的十幾個人之中便有他一個,剩餘的都是一些武將,僅有他是文弱書生,故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景歌早已注意到他。
“那藏龍先生何在呢?”景歌繼續問道,他略感好奇。
“藏龍先生在邯鄲,乃是我西涼丞相。”那個書生答道。
景歌啞然失笑,原來藏龍先生是那位諸葛大哥呀。
“我大哥神機妙算,足智多謀,不想竟與你這樣的沽名釣譽之徒相提並論。還望范先生賣我個面子,以後莫要逢人就說自己是卧虎先生,省得人家低看了諸葛丞相。”景歌看着他說道。
范先生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聽得出景歌沒有殺他的意思,連聲應是。
“我曾允諾西涼公主,倘若俘虜了西涼將士,盡皆不殺,還歸西涼,你們自可出關離去。”景歌朗聲說道。
玉珏聞言,悄悄地打量西北士卒,上下將士並無一人有異言,可見他們很是信服這位年輕的少帥,對他的任何決定都沒有絲毫意見。
“送他們出關吧。”景歌下令道。
在西北士卒靠近的時候,拓跋常突然暴起,掙脫了繩索,奪過了一把戰劍。
景歌冷眼看着他,此時已是強弩之末,身負重傷,在這雁門關中又能如何?
“我統御數十萬大軍,落得如此慘敗,還有何臉面回去見涼王和公主呢。”他橫劍自刎,不願被送回西涼。
景歌揮出一掌,震飛戰劍,說道,“你死倒是不打緊,可死在這裏,西涼公主和護法大人誤以為我食言,那可就不妙了。還是勞煩統領回到西涼再死吧。”
“大丈夫能勝能屈,抹下脖子算什麼英雄好漢,若真是那麼要臉面不妨回去整軍攻下雁門關來。這裏的二十萬將士都在等着你復仇呢。”玉珏指着周圍的西北將士說道。
“對呀,我們等着呢。”雁門關上的將士鬨笑着附和,傲氣地跟着說道。
“瞧你這幅模樣,好像受了多大侮辱似的。敗在我家殿下手中再正常不過了,就算換西涼王白澤親至,在我家殿下面前也決計討不了好處。”千雪不屑地說道。
景歌微笑,如今千雪已經成為頭號迷妹了,對他的崇拜無以復加。
景歌不再搭理拓跋常,對他的死活並不怎麼上心,他走向那一位年輕的書生。
“這位朋友請等一下。”西北軍士已經開始押送戰俘出關,那個書生也在人群中,正要一同離去。
“少帥有...有何吩咐?”他停下腳步略微緊張地說道,景歌下令放了他們,不曾為難,故此他語氣也客氣尊敬。
“你叫什麼名字?”景歌問道。
“在下姓徐名哲。”他緊了緊懷中的袋子,答道。
“我叫景歌,想必在西涼軍中進言需要防範我大秦突襲的謀士便是你吧。”景歌看着他說道。
他猶豫了片刻,點點頭。
“少帥是如何知道的?”他問道。
“那卧虎先生乃是第九軍團中的頭號謀士,為拓跋常所倚重,可惜是徒具虛名不入流的貨色。方才在校場中我看你頗有膽色,雖是慌張驚懼,但卻不願失節,風骨甚佳。縱觀西涼在場謀士,你最為出類拔萃,顯而易見。”景歌笑着說道,眼中有着讚賞之色。
“你年紀輕輕,應當是初出茅廬,未曾建功,想必在西涼軍中多受排擠,不被重視,故此拓跋常沒有聽從你的建議。”景歌繼續說道。
徐哲沉默不語,確實是如景歌所說這般。
“不知你是否願意與我一同共事呢?”景歌生出了惜才之意,出言邀請。
景歌姿態放得很低,言辭誠懇,以共事相邀,並非是要招為麾下。雖然實際上兩者並沒什麼不同,但聽起來可就要舒服很多,可以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敬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