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寡婦鎮（6）
“上帝已經拋棄我們了！這裏是被魔鬼詛咒的地方！否則怎麼會……會……讓這些悲慘的事情一再發生在我們身上……”
平台之上頓時鴉雀無聲，就連那些原本哭哭啼啼地孩童都是立刻捂着嘴，強忍着滿眶的淚水，委屈地無聲哽咽。現場的氣氛變得沉重無比，似乎這熾熱的陽光也化不開人們心中濃郁到凝滯的悲傷。
而蘇菲也似乎瞬間被子彈擊中一樣，整個人一怔，目光失去焦距，然後踉蹌一下，恍恍惚惚就要跌倒。雅各布見蘇菲忽然之間這樣，忙伸手攬住蘇菲，將她擁入懷裏。蘇菲柔弱地看着這些婦孺，眼睛紅彤彤地，嗓子虛弱沙啞地問道：“又怎……怎麼了？”
之前發生在這座小鎮的悲慘回憶霎時湧上蘇菲的心頭。
就在兩年之前，他們所在的這個金礦吞噬了近百條人命，吞噬了這個小鎮上幾乎所有的青年男子，讓整個布朗克都籠罩着在一片悲傷與愁雲之中，布朗克也淪為遠近聞名的寡婦鎮。而在兩年之後，婚禮之上的她也成為了一個寡婦，更是失去了所有親人。
現在，安東尼.韋德又光顧了這裏……
難道這裏又發生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情嗎？
蘇菲簡直不敢想像。
“……發生了什麼事情？”
無聲！
死寂！
沉默！
壓抑！
平台之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黑人傑米牽着戰馬走到雅各布身邊，恭敬地低聲說道：“弗萊先生，裏面的人全都出來了！”
“全都出來了？！沒有其他人？”
雅各布皺着眉頭看着平台上的人群。幾乎全是婦孺。男人，特別是青壯年男人，沒有一個。最後倒是有幾個快要枯朽的蒼白老人走出來。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人走出山洞。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沒有男人？”
雅各布疑惑不已。
“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沉默！
死一般地沉默！
整個世界似乎都壓抑着，一種叫做絕望的情緒在人群之中醞釀。
“我們……被……他們強姦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少婦木然說道：“就在你離開的這幾天……他們用孩子們的生命威脅我們……”
麻木的聲音之中透出的那種堅強，還有那種萬念俱灰的絕望，讓蘇菲聽得頭皮發麻。安東尼.韋德可是揚言一定要得到蘇菲。若是她不離開小鎮，等待她的會是更加凄慘的下場。
想到這裏，蘇菲感激地看着雅各布，是雅各布拯救了她，讓她免於遭受安東尼.韋德的凌辱，更幫她報了仇。在西部，在這個蠻荒之地，上帝不會降臨的地方，沒有一個堅強的依靠，等待女人的絕對是比下地獄還要凄慘下場。
“這都不算什麼……我們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可是……”
披頭散髮的少婦突然之間爆發出來，攥緊的雙手青筋畢露，渾身繃緊聲嘶力竭地嘶吼着，“可是他們搶走了我們所有的錢！所有的錢！而那些雇傭來的礦工們也趁火打劫，卷着淘出來的黃金跑掉了！現在……我們一無所有了！我們沒有男人依靠！沒有錢雇傭礦工開礦！任何人都可以來欺辱我們！任何人！以後只要有個男人拿着槍來到這裏，他就可以為所欲為！為所欲為！”
“嗚嗚嗚……”
似是感受到少婦言語之中的那種絕望，所有人都是低聲嗚咽起來“蘇菲……我們在礦洞裏面商議過了……”
少婦倒是沒有流淚，只是眼眶泛紅，她回頭看看人群，似是堅定了信心，然後堅決地說道：“我們打算賣掉金礦！賣掉牧場！賣掉一切！然後拿着錢離開這個地方，或者去東部，或者去三藩市、薩克拉門托這樣治安好一點的地方，離開這裏，重新開始我們的生活！你們格林家擁有金礦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和大部分的牧場土地，所以我們要先跟你說一下。如果你不能收購我們手裏的份額，那麼我們就要找其他人賣掉我們手裏的份額……”
“對！我們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被詛咒的地方！”
“我們需要男人！我們需要安全！”
“孩子們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去成長！”
……
人聲鼎沸，群雌粥粥。這些激動的婦孺揮動着手臂，高聲狂呼着，宣洩着她們心裏的無助絕望。
看得雅各布頭皮發麻。
蘇菲伏在雅各布的懷裏無聲哽咽，淚水濕透了雅各布的衣服。雅各布看着這些表情或是麻木，或是悲憤的婦孺，心裏直嘆了口氣，對西部的殘酷有了更深的了解。
這是個蠻荒與文明糾纏的世界，沒有實力，手裏沒有武器，沒有一顆堅強且冷酷的心，就別想在這裏好好生存。否則只能淪為最底層的階級，時刻生活在惶恐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死亡與不幸降臨到他們頭上。
就像是眼前的這些人。
安東尼.韋德和他的手下幾十人馬闖進布朗克，生殺予奪予取予求，竟沒有受到絲毫反抗。對於這些惡徒來說，弱肉強食無法無天的西部簡直就是天堂。而對於布朗克鎮的這些人來說，這就是地獄！
“蘇菲，不要怪我們……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的話，蘇菲，你也賣掉金礦和土地，和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傷心之地，開始新的生活……”
“蘇珊娜……如果你們想要賣掉你們的財產的話，請找弗萊先生吧！”蘇菲攏着披散的髮腳，哽咽着對少婦說道：“因為我的所有一切，不管是金礦，還是土地牧場，甚至我自己，現在都不屬於我了！”
蘇菲神情輕鬆地看着雅各布，似乎放開了心裏的一切。她臉上的悲傷散去，對少婦蘇珊娜說道：“以後我就是弗萊先生的人了！”
“弗萊先生的人？！”
聽到蘇菲的話，不管是蘇珊娜，還是其他布朗克人，甚至小鬍子理查德.哈丁黑人傑米都是一臉懵逼，怎麼也不相信從蘇菲嘴裏說出的話。
只有伊芙無奈地撇着嘴蠻橫地瞪着蘇菲，嘴裏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說著什麼。
“是的！為了報仇，我用我的一切來換弗萊先生的承諾，承諾將安東尼.韋德和他的韋德兄弟會消滅。現在弗萊先生做到了，所以也是我兌現我的承諾的時候。”
蘇菲抱着雅各布的手臂，臉上有了一絲微笑，是雅各布見到蘇菲之後看到她第一次微笑。那種笑容溫暖溫馨，甜美的像是天使墜落凡間。
“我覺得這是我做過最好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