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從頭開始吧(1)

讓我們從頭開始吧(1)

馬小波去上海出差一個星期回來,給庄麗買了一套內衣。晚上庄麗試穿給馬小波看,問效果怎麼樣。馬小波說:“我近視,你往跟前站站。”庄麗翻了他一眼,又在穿衣鏡前顧盼一番,一扭一擺地走過來,把被新款文胸托得高聳的胸脯戳到馬小波眼前說:“看吧看吧,讓你看個夠。”馬小波把她攔腰抱起來,兩個人倒在了床上,馬小波的手就伸進了庄麗文胸里。自從馬小波回頭,他們之間多了一點生疏和拘謹,卻又開始會像戀愛時一樣玩情調,夫妻生活的前奏總有些演戲的感覺。一個星期沒在一起,馬小波有些衝動,表現不是很出色,匆匆就結束了,庄麗急得要哭,忍了幾次,想給他一個理解的微笑,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眼淚還是下來了。馬小波慚愧地說:“今天怎麼搞的,這麼激動。”庄麗撅着嘴,淚汪汪的,她現在不怎麼發脾氣了,卻動不動就哭。馬小波歉意地去抱她,庄麗推開他,起身去了衛生間。馬小波自我解嘲地提高聲音沖庄麗的背影說:“這說明我沒在外面幹壞事啊。”說了又後悔了,怕庄麗想起自己那些事來,好在庄麗沒什麼反應。

星期六,庄麗在政法部門當過幹部的老姨打來電話,說公安局打算培訓一批下崗女工做女子交警,她託人要了一個指標,培訓兩個月下來就可以上崗。老姨對庄麗說:“辛苦一點,但比悶在家裏強,先幹上,以後找機會再往局機關調。”庄麗正學着和面,兩手麵粉,用的是電話免提,馬小波正在旁邊看書,聽見這話,趕緊站起來對庄麗擺擺手,把雙手叉在後腰上跛着腿走了幾步,臉上作出痛苦的表情。庄麗似乎會意了,就笑着對電話說:“老姨呀,恐怕不行,我可能是有了,往後身子不大方便。”老太太馬上大呼小叫:“有了?你媽知道了嗎?沒有?我馬上去告訴她!這我要說她,閨女都這樣了還讓找什麼工作,真是比我都老糊塗了,不知道一點輕和重;小麗你要注意營養,多活動活動,到時候生着容易,知道嗎?”馬小波瞪着眼睛撲到電話跟前,老太太正好興沖沖地掛了電話。馬小波看了看庄麗,想了想,又回撥過去,沒有人接,看來急着去給庄麗媽報喜了。

馬小波放下電話沖庄麗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你怎麼能說懷孕了?”庄麗笑着說:“你剛才做了個孕婦的動作,不是讓我這樣說的嗎?”馬小波哭笑不得:“我是讓你告訴老姨你有腰疼的毛病,不能站馬路,什麼孕婦的動作!”庄麗笑得倒在沙發上,舉着滿是麵粉的雙手滾來滾去,不住地咳嗽。馬小波嘆口氣說:“行了行了,別神經了,趕緊給你媽打個電話解釋一下,要不然就押你去做B超啦。”庄麗醒過神來,站起來問馬小波:“我為什麼不能去當交警?我這才反應過來,你是不是真打算讓我給你當一輩子‘日本女人’呀?”馬小波說:“你脾氣不好,當了交警肯定每天跟人吵架,碰上個二杆子司機看敢不敢拿車壓你。”庄麗說:“當交警的都是脾氣好的?那你讓我幹什麼去,去承包公用廁所?”馬小波溫柔地說:“不是說了嗎,什麼也不用你干,把家裏打理好就行,有機會我帶你出去旅遊;還有,有時間你要多看點書,提高修養,別一天到晚鬧脾氣,神經兮兮的,哭起來比小孩還難哄……”庄麗不高興了,好在電話鈴又響了。庄麗看看來電顯示,是家裏的電話,就按下了免提,她媽在那頭火急火燎地大聲問:“麗啊,你老姨說的是真的嗎?怎麼你沒告訴媽?”庄麗皺着眉頭盯了馬小波一眼,馬小波趕緊擺擺手,庄麗這回不猜他的意思了,自作主張地說:“媽,還不一定呢,我只是感覺不大得勁。”老太太神秘地壓低聲音問:“身上是不是沒來?”庄麗不耐煩叫道:“哎呀媽,你別問了,還得好幾天呢。”老太太有點生氣:“你看你這孩子,這種事也是能大意的?媽明天去看你。”庄麗沒好氣地說:“你別來啊,我明天不在家。”老太太退而求其次:“明天星期天啊,幹啥去?要不那你回來?”庄麗說:“哎呀沒有影子的事情,過幾天再說吧;我正和面呢,掛了啊。”不由分說掛了電話。

庄麗去廚房和面了,馬小波跟過去,站在廚房門口開她的玩笑。電話又響了。庄麗說:“你有本事,你去說吧,我看你能不能解釋清楚。”馬小波說:“我接就我接。”轉身去客廳接起電話,畢恭畢敬地說:“喂?”卻聽不見對方說話,心說岳母是不是不好意思問我啊,就又“喂”了一聲,才聽見一個男人遲疑地問:“哦,請問是不是庄麗家?”馬小波眨眨眼睛說:“是啊,您是哪位?”對方說:“我是她朋友,您是他父親嗎?”馬小波樂了:“我有那麼老嗎?我是他愛人。”對方“啊”了一聲說:“她愛人?你們什麼時候結婚的?”馬小波覺得有些不對頭,語氣有些生硬地說:“我們結婚好幾年了,有什麼不對嗎?”對方恍然大悟道:“明白了,您是她前夫對吧,您好您好。”馬小波火了:“什麼前夫後夫,你到底是什麼人?”對方說:“不是啊!庄麗不是離婚了嗎?”馬小波大聲說:“你才離婚呢,你是不是沒事找事啊!”

庄麗聞聲從廚房出來,奪過電話說:“老劉啊,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啊,是我老公。”她有些驚慌地看了馬小波一眼,馬小波陰鬱地盯她一眼,坐到沙發上,眉頭擰成了疙瘩。那個人似乎在質問庄麗,庄麗說:“我回頭給你說吧,我這就先掛了。”放下電話,坐到馬小波身邊去,望着他的側臉,笑吟吟地不說話。馬小波堅持了一會兒,終於轉過頭來,注視着庄麗問:“剛才那是什麼人?”庄麗依然笑吟吟的,口氣輕鬆地說:“以前的同事。”馬小波說:“我是問你跟他什麼關係。”庄麗皺了皺眉,忍不住又笑了:“同事關係呀還有什麼關係!”馬小波望着庄麗的眼睛,像要望到她的心裏去,他沉着臉說:“他可說是你的朋友,怎麼不說是同事?”庄麗說:“我們不是都買斷了嗎?他現在給一個公司的老總當司機呢,我們早就不是同事了。”馬小波冷笑着說:“好一個‘我們’,你們把我當什麼人了?”庄麗有些不耐煩地說:“那你說我們什麼關係?”馬小波突然抓住庄麗的肩膀說:“小麗,你告訴我,你們是不是情人?”庄麗推開他說:“去去去,哪兒跟哪兒啊!”馬小波推心置腹地說:“你跟我說實話,我不會怪你,因為是我先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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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圍城小說:婚姻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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