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蒲津渡
方圓在手機里看着關於蒲州古城的信息,公共網絡上關於蒲州古城已經記錄很少了,但在公會的資料庫里卻有很多詳細記載。
古都蒲州,在唐朝時享有盛譽。然而現如今,蒲州古城歷經一千三百多年的風雨剝蝕,卻早已淪為一片廢墟。
這片廢墟上承載着無數的歷史信息,這裏古稱蒲坂。“舜都蒲坂”,這裏曾經是虞舜的都城。是中華民族發祥地的核心區域,司馬遷在《史記》中稱這裏為“天下之中”。
封碑一脈最早的歷史上記載,黃帝和炎帝的“阪泉之戰”,黃帝和蚩尤的“逐鹿之戰”,都發生在蒲州古城的那一片區域。
秦伯伐晉,濟河焚舟,重耳逃國,三國時曹操渡河襲馬超,隋末李世民揮師定河東,都發生在這裏或在這裏附近不遠處。
千古以來多戰亂,足可見蒲州古城的戰略地位。
方圓津津有味地看着一頁頁歷史記載,他愛看書,但他對學校的書並不感興趣。唯獨對封碑一脈的藏書和歷史記載情有獨鍾,而且出人意料的過目不忘。
方圓的想法就是,封碑一脈從事的可是高危工作,多了解一分自己就安全一分。所以他覺得完全是在別人眼裏近乎膽小的小心謹慎,逼迫自己走上了這條啃書的道路。
方圓從不認為小心是壞事,哪怕一直被認為是膽小。維多·柯里昂說過,“我一輩子就學會了小心。”然而別人一輩子也未必學會的事,方圓懂事起就會了,美滋滋。
車輛逐漸來到黃河岸邊,這裏趨近平緩的地勢,孕育着最淳樸的黃土地。
渡口過往的鐵船,一趟趟往返在黃河兩岸,但這裏卻已不見昔日的繁華。
蒲州古城,舊治蒲州城為畿輔重鎮,扼蒲津關口。這裏再往東不遠處,就是蒲津渡。
任思酈下車,去找輪渡,將兩輛車載過去。方圓也下車,站在水泥鋪就的渡口上,看着滔滔河水向東去。
“六六,下車來看看吧。”
方圓罕見的叫了方寸的小名,平時他要麼叫“弟弟”“寶貝兒”之類的,要麼就是直接把方寸抱過來說話。
他不明白父母起這麼個名字出於什麼想法,自己小名“鎮一”,雖然也不懂,但好歹看起來很有韻味的樣子。
六六,大順嗎?
“不要。”方寸清脆地拒絕了沉浸在懷念歷史中的方圓,繼續玩着他的消消樂。
方圓對此早就習慣了,這個弟弟要幹嘛的時候,絕對攔不住。不想幹嘛的時候,拖都拖不走。
當然啦,就算把方寸拖過去也沒用,他會一哭二鬧三裝死。任你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方圓極目遠眺,河面上有蒸騰的霧氣,似在下一場小雨。
自明朝時期,這裏黃河多泛濫,幾經改道,原本大名鼎鼎的蒲津渡早已被淹沒,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也許很多人都不曾聽說蒲津渡的名字了,但有一件事,卻是震驚了中外考古界。
那就是黃河鐵牛的出土,上世紀四十年代,常有此地嗯過往船隻聽到“哞——哞——”的深沉牛音。並且總有船底被劃破,一時鬧得人心惶惶。
後來有一個人,和他一位在考古隊工作的朋友聊起了蒲津渡,並推薦他去看唐代關於蒲津渡的典籍。
於是那位朋友被開元十三年的一件事吸引,便是“鑄黃河鐵牛,維秦晉交通。”
那位朋友恍然大悟,後來又幾經查訪,結合黃河歷史上的變道。終於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在黃河古道兩岸,各出土了四尊鐵牛和牽牛人。
這是巧合嗎?當然不是。提醒那位朋友的人叫劉風塘,他有一個兒子叫劉克陣。這些自然不能為外人所知,但公會中卻有記載。
“這片土地,這等風光是不是很美?”
葉晴晴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她之前一直在做着任務記錄,她是一個做起事來很認真的女孩。
“是,”方圓點點頭,“尤其是這裏數千年歷史的沉積,彷彿古老的華夏文明在向你招手。”
葉晴晴笑了笑,“我很喜歡這裏,從出生開始便是。”
看着方圓有些疑惑的目光,她接著說道:“我的家鄉是永濟,我爺爺就是提出黃河鐵牛的那個考古隊員。”
方圓恍然大悟,原來劉子鳴的爺爺與葉晴晴的爺爺早就認識,發掘出黃河鐵牛的,便是永濟博物館。
他轉頭問道:“那是劉風塘老爺子把你帶進公會的?”
“嗯,”葉晴晴笑了笑,“我爺爺和爸爸都不是公會裏的人,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劉爺爺向公會介紹了我。”
“我很喜歡公會,因為他的存在便是歷史的存在,我很喜歡歷史,因為她,才證明我們存在。”
方圓沒想到,一向幹練的葉子姐,也會有這麼文藝的一面。
他說道:“沒錯,歷史凝聚力量。”
然後又在心中默默說了一句,“無論是光輝的,還是屈辱的!”
……
“那葉子姐,你的魂魄術究竟是什麼呀?”方圓憋了一路,實在是好奇。
葉晴晴羞澀地笑了笑,“到時候就知道了,我也說不好。”
“你說,這次任務會順利嗎”方圓看着水面迷霧,一如他疑惑的內心,“我不明白我和方寸能做什麼。”
“會,一定會!”葉晴晴看着方圓,“你聽說過公會哪次任務失敗過嗎?”
方圓搖搖頭。
“這就是啦,我們一定不會失敗。”
看着葉晴晴自信滿滿的樣子,方圓在心中說了句:“公會是沒有一次任務失敗過,可是死了多少人呢?!”
他低下頭,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他沒覺得自己錯了,而是愧對為封碑而戰所死去的先輩們。
……
“上車,準備出發。”
任思酈從岸邊走過來,已經找到了擺渡人,一艘有些銹跡的鐵輪渡慢慢靠岸。
方圓看了眼劉子鳴三人的車,他們一直在車上沒有下來,不知道在幹什麼。
車輛平穩地開上了輪渡,還有不少人一起上來,緩緩地在滔滔河水上,向對面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