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太太團 十五(1)
就這樣,在到達澳洲的第一個晚上,在美麗的凱恩斯的第一個晚上,在希爾頓酒店的某個房間裏,我就如古奇所預料的有了一次艷遇。但之後我一直心裏很糊塗,那天晚上我不是坐在陽台上聽遠處的歌聲慢慢進入夢鄉的嗎?我怎麼會到了導遊的房間裏喝要命的澳洲紅酒?
第二天早晨,娃娃敲我的門。
“哇,你昨天晚上艷遇去了?”
我嚇了一跳,認真看看娃娃。她還是一副沒大沒小的樣子。
“我一個晚上都在賭場。”我估計她不會在賭場呆一個晚上的。果然給我猜對了。
“咦,你不是一早就走了嗎?”她皺着眉頭。
“我睡了一會兒,快到半夜又精神了,就到賭場了。”
她果然信了:“手氣怎麼樣?”
“不怎麼樣,老虎機嘛。有你贏的怎麼會叫老虎機?不過輸贏也不大。兩百澳幣就玩一晚,這就是老虎機的好處。”我越說越高興,連自己都相信自己昨晚就是在賭場過的。說老實話,我真的寧願昨晚在賭場。這時我卻想起健仔尖硬的舌頭。人就有些恍惚了。
娃娃看着我:“咦,是不是在賭場遇到夢中人了?”
“我有什麼夢中人?”我趕快回過神來。
“那你怎麼有些恍惚?哎呀,不對。”
我嚇了一跳:“怎麼不對?”
“你昨晚在賭場呆一晚,應該是又累又困才對,怎麼看你精神煥發的?”
我摸摸自己的臉:“那你就有所不知了,賭徒到了賭場,那才是到了他生命的最佳之處,就好像是和尚到了廟裏一樣。在那種地方,生命的潛能才能得到最大的發揮。你以為人的累真的是身體的累嗎?是心累。”
娃娃眨着眼睛:“你什麼時候變成賭徒了?怎麼我一點也不知道?哦,”她同情地看着我:“就是這兩年吧,真是可憐。”
我又在臉上塗防晒油:“別說這麼多了,去吃五星早餐吧。”
“那李太太、王太太有沒有在賭場過夜?”她還追着問。
一進餐廳的門就看見健仔一個人坐在靠着花欄旁邊,正在用手撕着麵包,面前只有一杯澄汁。看見我和娃娃進來,他冷漠地點點頭,又繼續撕着麵包吃。
娃娃說:“你看這些導遊,放着好吃的不吃,卻要吃那難吃的麵包,而且還是全麥包。我呀,最不要吃的就是那些又干又硬的全麥包了。”
我看看健仔冷漠的臉,怎麼會想起了昨晚上他在我身上的激情。我心裏一陣難受。拉着娃娃就坐到能看到海的窗邊,那裏光線也明亮,主要的是可以不看見健仔。
“你說性和愛是不是分開的?”我喝了口澄汁。
娃娃說:“好老土呀。還在說這種事情。”她小大人似的說:“這種事情,在美國是在上世紀60年代的時候討論的,在中國,是上世紀80年代時討論的。”
我嘆了口氣。
娃娃的眼睛亮起來:“瞧,李太太進來了。我問問她昨晚是不是在賭場過的夜。”
我剛要阻止她,她的小手已經高高揚起了:“李太太,李太太。”
李太太好像沒有聽見,卻走到健仔的身邊說話。
娃娃繼續大聲地叫:“李太太,李太太。”
旁邊兩桌外國人已經對她皺起了眉頭。我說:“娃娃,聲音小一點。人家都看你了。”
娃娃不高興了:“看什麼看,中國人就是這樣子。中國人身上就是有兩種遺傳基因,一種是飢餓基因,一種是說話基因。既然是基因,就是改不了的了。”
李太太拿了杯牛奶走過來,容光煥發的她第一次對娃娃露出笑臉:“小朋友,叫這麼大聲幹什麼?廣州都聽見了。”她坐到我的身邊。
娃娃問她:“想問問你昨晚是在哪裏過的?”
李太太的臉色變了變。
娃娃連忙說:“我只是想問問你,昨晚是不是在賭場過的夜?”
李太太彷彿是被提醒了一樣:“哎呀,哎呀,你可真是說對了。我昨晚就是在賭場過的。”
娃娃指指我:“那你們沒看見?”
李太太一怔:“看見什麼?”
娃娃瞪大眼睛:“她也是在賭場過的夜,你沒看見?”
李太太的眼睛閃過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驚慌:“是嗎?青青,你也在賭場過的夜?真是怪了,都沒看見對吧。”
我嘀咕着:“可能吧,那麼多老虎機,一坐在那裏,誰看見誰呀。”
李太太笑了起來:“哦,怪不得,我是不打老虎機的。老虎機是你們這種過過手癮的師奶玩的。我們這種愛玩幾把的人,都要玩21點,要不就買大小,這才叫賭。你問問健仔,他昨天晚上就是坐在我身邊看我玩21點了。”
娃娃問:“看了一晚?”
李太太滿臉幸福地說:“差不多。他的技術好得很。”
我渾身一緊。她在說謊。她為什麼說謊?
簡小姐進來。她今天穿了件金魚黃色的緊身衣。豐滿的身體性感得可以感覺到整個餐廳的男人都在注意她。
健仔站起來,向她走過去。這時身邊的李太太突然站起來,迅速地走到簡小姐和健仔中間。
娃娃轉着眼睛:“看來這個導遊和李太太有路。”
我小聲地說:“為什麼?有也沒這麼快吧。”我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氣無力,像發了幾天高燒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