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神
?這位魏姑婆所住的地方在城西,離城有三四十里,年紀六十多歲,她在十幾年前來到槐城,在這裏住下,收養無家可歸的孩子。
這是一間很簡陋的房屋,勉強可以遮蔽風雨,門前種有茶花。
水妙站在門前張望,卻見一名老嫗帶着十幾個孩童在屋裏禱告,過了一刻鐘后,老嫗站起身來,對孩子們說:“好了,孩子們,出去玩兒吧。”
孩子們紛紛高興的跑了出去,踢毽子的踢毽子,抓石子的抓石子,玩的不亦樂乎。此時,魏姑婆看見水妙站在門前,奇怪的走上去,詢問道:“小夥子,有什麼事嗎?”
水妙被問的呆了,先前還懷疑這魏姑婆也是人販子,看這些孩子每個都快快樂樂的,不禁臉一紅,行禮作揖道:“哦,數月之前見長獵戶家中之事,此前聞聽他們一家慘狀,特來看看孩子怎麼樣了。”
“哦,原來是這樣。”魏姑婆笑了笑,對一個孩子招呼道,“小安,過來。”
那名名叫小安的孩子,便是張獵戶的孩子,這孩子雖然年幼,卻也知道了一些,並沒有從悲傷中走出來。他走過來的時候,臉上還充滿了陰鬱。魏姑婆說道:“小安,這位大哥哥來看看你。”
小安抬起眼睛,無精打採的看了眼水妙,又跑開了。
魏姑婆看着小安,忍不住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孩子,真是可憐。”
從小就沒有了父母,沒有了家,陀羅國久經戰亂,這樣的孩子,數不勝數。
水妙抿了抿嘴唇,將劉一手給他的十兩銀子拿了出來,說道:“我看你們生活拮据,我身上要錢作用也不大,您拿着給孩子們添些衣物吧。”
魏姑婆搖手婉拒:“我們日子雖然清苦,但能夠自給自足,我神憐愛,有了你這份心就夠了。”
水妙見魏姑婆說的真摯,將錢收了起來,說道:“我看您之前帶着孩子們禱告,據我所知,世間還沒有這種傳統吧。”
其實是有的,只是水妙不知道,大宗門都會有盤膝打坐,修鍊心神的作業。
魏姑婆道:“小夥子,請跟我來。”
水妙跟隨魏姑婆進屋,正堂內立有一尊泥像,面容很是熟悉,心中百感交集。魏姑婆道:“我從前是神殿的一名婢女,從小也是無依無靠,入了神殿,不過是求個飽飯。神殿內務總管金總管對我們這些下人也是百般照顧,十幾年前,感懷神之恩德,我便來到這裏,收養無家可歸的孩子,也算是對世間的一種回報吧。”
“噗通!”水妙已是淚流滿面,跪了下去,在魏姑婆奇異的目光下磕了三個響頭,聲聲脆響,抬起頭時,額頭已是一片血紅。
魏姑婆驚訝道:“小夥子,你認識總管大人?”
水妙已是泣不成聲,好久才道:“婆婆是我的親人,卻被奸人所害,我無能,未能為婆婆報仇,實在是有愧於婆婆的恩德。”
當下,將如何與金婆婆相遇,金婆婆如何死去簡略的告知魏姑婆,後來又被金婆婆的孫女收養。
“啊!”魏姑婆吃驚不小,“這,這——總管大人居然已經仙逝,我還未報答教養之恩。”
水妙又將銀子拿了出來,說道:“老人家,這點錢財您一定要收下,也算是我對您的敬重之情。”
魏姑婆謝絕道:“噯,如此說來,我更不會要你的錢財了。你們年輕人還有一片天地要闖,若是有一天能讓這亂世終結,讓天下的孩子不再受苦,我心裏也踏實了。”
水妙將銀子放下,說道:“無論如何,請老人家一定要收下,我在此等候姐姐,等她來了,興許會離開槐城。”
“可是——”魏姑婆皺眉道,“我跟隨老總管三十餘錢,從未聽說過她有兒有女,怎麼會突然冒出個孫女?”
沒有!怎麼會沒有,如果沒有這麼一個孫女,那麼與他生活了七年的金香玉,又是誰?如果是要圖謀什麼,他水妙一窮二白,有什麼好圖謀的。
只有等,等金香玉出現,一問便知。
可是又過了幾天,金香玉依舊沒有出現,而且槐城內,根本就沒有這麼一人。
槐城在這幾天發生了一件大事,賦稅增加,士兵擾民,百姓不堪壓迫,聚眾起事,但一天之內,便被殺了個乾淨。城中的血腥味,直到第三天才消去,但百姓的日子就更苦了。曹嘯直將百姓趕去修建工事,到處抓壯丁,大有想要統一陀羅國的趨勢。
槐城已經不能再呆下去了,因此水妙決定去找燕傳。當他出了槐城城門時,遇到了他一直尋找的人。
金香玉!
金香玉今天穿的很樸素,一條白色花邊的裙子,不怒而威的眼神,從內到外透出一股目空一切的感覺。
居高臨下,神聖高貴!
“姐姐。”城門之下,水妙輕聲喚道。他有些不敢去認,此時的金香玉給他的感覺很陌生。雖然時隔半年未見,但判若兩人。
金香玉點了點頭,說道:“跟我來。”
水妙居然有種不敢上前的感覺,這個人,真的是與自己生活了七年的姐姐嗎?
此時,一兩馬車駛來,四匹馬拉的車,比平常的車子要大一截,不偏不倚的在金香玉身邊停下。一隊身穿金色鎧甲的士兵,約莫二十人左右,整整齊齊的從兩邊跑了過來,步伐一致,就如同同一個發出一般。守城門的守衛哪裏見過這般陣勢,此時正是非常時期,槐城全城戒嚴,這群守城門的士兵還以為他們要攻城,高聲叫道:“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有叛軍,快要攻進城門了。”
金香玉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而是對水妙再次說道:“我們走。”
走!
對,水妙一直等在槐城,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可是,為什麼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自己卻移動不了腳步。
這不是金香玉,這不是他的姐姐——金香玉。
很快,城內走出數百軍士,個個手拿長矛,一個身穿鐵制盔甲,騎着高頭大馬的將軍走了出來,長槍一橫,怒道:“爾等叛賊,聚眾在此,意欲何為。”但他心裏也是嘀咕,怎的就這麼點人,還個個身穿金色盔甲,這金盔甲,是真金所煉製嗎?
一套真金盔甲何其珍貴,看那個厚度,少說也有百十來斤吧,穿這麼重的盔甲能戰鬥嗎?
可是,金香玉還是沒有理他。將軍惱羞成怒,下令道:“侯爺有令凡可疑者,格殺勿論。”
此話一出,一直面無表情的金香玉終於動了下眉頭,但還是沒有理那位威風凜凜的將軍,而是對水妙說了第三次:“跟我走,上馬車。”
“我——”水妙剛下開口,槐城的守備軍已經殺了上來,根本絲毫沒有忍受的意思,招招下狠手。就當水妙要還手的時候,身穿金色盔甲的神殿近衛軍排頭第一人動手了。就見他身形一閃,腰間的佩劍沒有拔出,只憑一雙肉掌,攔在了水妙身後。頓時一陣金光乍現,兩條巨大的金光沖了出去,衝上前來的數十名士兵瞬間被轟成了肉渣。
槐城守備軍不敢再上前了,只聽那名神殿近衛軍呵斥道:“自然之神在此,誰敢造次,殺無赦。”
這句話,水妙聽的千真萬確,他震驚的看着金香玉,半天說不出話來。
而城門,已經聚滿了人,紛紛朝金香玉的方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