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少年太甲
西亳玄鳥殿。
如今已經是盛夏時節,驕陽烤着大地上的一切,莊稼和草木都在烈日的燒烤下變得蔫了。
玄鳥殿中伊摯也在烤着太甲但是並沒有在伊摯的才華面前打蔫。
殿中的群臣聽着這君臣的對答,一個個都有點汗流浹背了。
太甲應對自如,絲毫沒有半分差錯,太甲雖然穿着朝服,但是額頭上並沒有一滴汗。
太甲的王座後面擺放着好幾大木盆的冰窖的冰。
太甲才學的進步讓伊摯有點無法相信,伊摯竟然也有點煩躁了。
伊摯突然繼續說。
“先王惟時懋敬厥德。克配上帝。
今王嗣有令緒。尚監茲哉。
若升高。必自下。
若陟遐。必自邇。無輕民事。
惟難。無安厥位。惟危。慎終於始。
有言逆於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於汝志。必求諸非道。”
伊摯這一大段話說了出來,就是朝中有學問的老臣汝鳩汝房都沒完全聽明白。
太甲微笑看着伊摯,“厚父這是在考驗太甲三年所學。
先王勉力敬修自己的德行,所以能夠匹配上帝。朕能繼續享有好的基業,希望厚父看到這一!
如果升高,一定要從下面開始;
如果行遠,一定要從近處開始。
不要輕視人民的事務,要想到它的難處;
不要苟安君位,要想到它的危險。慎終要從開頭做起啊!
有些話不順你的心意,一定要從道義來考求;有些話順從你的心意,一定要從不道義來考求。”
伊摯哈哈大笑,擊掌相賀。
伊摯已經不再去考驗太甲了,無論如何太甲的才能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只知道四處打獵貪玩的太甲了。如今太甲的才華恐怕當年的天乙也不一定也不一定能達到。
“嗚呼。弗慮胡獲。弗為胡成。一人元良。萬邦以貞。
君罔以辯言亂舊政。臣罔以寵利居成功。邦其永孚於休。”
太甲也擊掌出聲接著說。
“不思考,怎麼收穫?
不做事,怎麼成功?天子大善,天下因此清正。
君主不要使用巧辯擾亂舊政,臣下不要憑仗驕寵和利祿而安居成功。這樣,國家將永久保持在美好之中。”
伊摯最後的這一段話,從伊摯口中說出來是勸誡太甲,但是太甲解釋之後,隱隱就成了太甲勸誡伊摯臣下不要憑仗驕寵和利祿而安居成功了。
群臣此時也都聽明白了,發出一片喝彩之聲。
“大王如此,大商有望了~一摯也放心了~”
伊摯心中疑惑,伊摯只是給了太甲三篇太甲訓,但是並沒有去教導太甲,太甲從哪裏學會這些的?
“除了我伊摯,我就不相信還有誰能夠自己學會這些?”
此時太甲望着人群中,伊摯猛然轉頭望向太甲望的方向。
“難道是他?”
此時太甲看到伊摯的反應,也暗暗長出了一口氣。“厚父的這一關當朝大考終於算過關了,現在該太甲向群臣展現下太甲作為大商的后,天下的天子的能力了~”
“厚父,太甲有些事情也要向厚父請教?”
“哦,伊摯不敢,大王請講?”伊摯不知道太甲要說什麼?
伊摯讓侍臣給伊摯搬了一把椅子,”厚父請坐下,太甲慢慢請教?”
“朝中湟里且大人等也都是老臣,大王有話伊摯定當竭力。”
太甲看伊摯不坐也不勉強,“厚父,我聞禹川,乃降之民,建夏邦。
啟惟後,帝亦弗恐啟之經德少,命咎繇下,為之卿事,茲咸有神,能格於上,知天之威哉,聞民之若否,惟天,乃永保夏邑。
再夏之哲王,乃嚴寅畏皇天上帝之命,朝夕肆祀,不盤於康,以庶民,惟政之恭,天則弗斁,永保夏邦。
其在時,後王之饗國,肆祀三後,永敘在服。惟如台?”
太甲此言一出,群臣被驚呆了,額頭上的汗更多了。
如果太甲只是能夠聽懂伊摯的訓誡,那也許是有人告訴他,如今太甲自己說出的這些話,用詞嚴謹有度,頗有大商天子的風範。
太甲看到群臣中有人一臉迷惑,尤其那些出生入死血戰沙場的將士,太甲繼續娓娓道來。
“朕聽說大禹因勤、儉、不驕、不爭,疏浚大川而成為天子,開創了夏代。
昔年啟即王位,天帝幷不擔心啟之義德不足,命皋陶再降而成為啟的大臣,君臣配合而‘感神’,能敬天,畏天威,敬民意,順天從事,遂長保夏邦平安。
再興夏朝之少康也敬天法祖,生活檢點,不放縱,愛民勤政,天不厭之,故也長保夏邦安定。在那時,要是後來的夏王能不忘祭拜大禹、啟、少康,就能永有天下!
厚父,朕的看法對嗎?”
伊摯慢慢地疊扣雙手於胸前,低頭為禮。
“都,魯,天子!古,天降下民,設萬邦,作之君,作之師,惟曰其勤上帝。亂下民,之匿,王乃竭,失其命,弗用先哲王。孔甲之典刑,顛覆厥德,沉湎於非彝,天乃弗若,乃墜厥命,亡厥邦。惟時下民鴻帝之子,感天,之臣民,乃沸,慎厥德,用敘在服。”
伊摯講完了,看着太甲,心中說,“這一段是伊摯現在構思出來的,如果太甲你也能夠應答如流,就能說你的才華已經不在伊摯之下。”
太甲用手輕輕摸着自己的黑色的鬍子,臉上依舊是和藹的笑容,心中卻在思索着,伊摯剛才說的每一個字的意思,想着如何說才能不在伊摯面前輸了氣勢。
伊摯這一段聽得大家雲裏霧裏,群臣知道伊摯在回答太甲的問題。伊摯剛要解釋,這時候一個聲音響起,不是太甲也不是伊摯,群臣紛紛側目。
“尹相在說大王說的有的對,有的不是那樣。
天子!遠古的時候,上天降下了百姓,設立萬國,而能成為百姓萬國之君、師,是因為其能配天。禍亂百姓,失德背道,就沒人來朝拜,失去天命幷非是因為先聖祖不保佑子孫啊!
孔甲以刑殺治國,胡作非為,天厭之,夏已註定終其命亡其國了。當時,天下只有湯敬天愛民,其勢蒸蒸日上,重德,於是就被選為天子。”
人群中站出一個人來,年齡也不小了,頭髮灰白,但是雙目炯炯有神,透着一種智慧的光芒,頗有當年子棘的風度。
伊摯凝視這這個老者,眼底透出珍珍寒意,心中閃電閃過“果然是你!”
--子氏天乙說--
《尚書-太甲下》
伊尹申誥於王曰。嗚呼。惟天無親。克敬惟親。民罔常懷。懷於有仁。鬼神無常享。享於克誠。天位艱哉。德惟治。否德亂。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事罔不亡。終始慎厥與。惟明明后。先王惟時懋敬厥德。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緒。尚監茲哉。若升高。必自下。若陟遐。必自邇。無輕民事。惟難。無安厥位。惟危。慎終於始。有言逆於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於汝志。必求諸非道。鳴呼。弗慮胡獲。弗為胡成。一人元良。萬邦以貞。君罔以辯言亂舊政。臣罔以寵利居成功。邦其永孚於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