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拜師學藝

冬日，不見一絲陽光，一陣寒風吹過，吹落了樹上所剩無幾的樹葉，它們紛紛揚揚地飄落來，又被一陣風吹散而去。

橫城雖地處江南，四季分明，但這裏的冬天卻很冷，最低溫度經常會在零度左右，自然也是會下雪的，特別是年底前後這段時間。

然而，即使橫城此時尚未下雪，但面對如此嚴寒的天氣，《三少爺的劍》演員們卻還要穿着單薄的戲服，說話時會吐出一縷白霧，只稍微在外面站一下就會凍得直哆嗦，更別提還得說對白做表情，控制情緒了。

演員一場戲下來，第一個動作往往是給自己加上一件羽絨服，把手插進暖和的衣兜里，或者拿起身邊任何可以取暖的東西。

要是一場戲拍的過長，或是有舞刀弄槍的打戲部分，雙方稍有不慎用力過猛，就會有可能讓人痛得喊爹叫娘。

這樣的鬼天氣，誰也沒什麼形象可言，無論是自詡身強體壯能打死一頭熊的男演員，還是愛風度不要溫度的女演員，都是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

《三少爺的劍》片場。

“好！過！”

靳德茂這一聲，在演員們聽來，就如同是天籟之音。

何中華忙不迭的套上自己的軍大衣，一會就把自己包成了個綠粽子。

一場打戲剛拍完，在劇中飾演“三少爺”謝曉峰的演員何忠華坐在椅子上，嘴巴對着雙手直哈氣，別人都見怪不怪，誰也好不到哪兒去。

“曉光！曉光！人跑哪去了？”何忠華扯着嗓子喊。

“忠華哥，我在這呢！怎麼啦？找我什麼事？”正在角落裏等戲的林曉光，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何忠華狐疑地看了林曉光一眼，笑着打趣道:“我說曉光，我剛看你偷偷拿了個暖水瓶給陳瑩，不厚道啊你這傢伙，老老實實跟我坦白，還有多的暖水瓶沒？借我取會兒暖，你瞅瞅，我的手都快凍沒知覺了……”

林曉光依言，低頭一瞧，猛然發現，何忠華伸出了兩隻凍瘡了的手，十個指頭有一大半都裂了口子，深深的，翻着肉，簡直慘不忍睹……

回過神后，林曉光忙道:“有啊忠華哥，你等下，我馬上拿來給你。”

過了一會兒，林曉光拿了個暖水瓶，遞到何忠華面前。

“哈哈，還是你小子聰明！”何忠華笑道，感激地接過林曉光手中的暖水壺。

他雙手緊緊觸摸着玻璃暖水瓶，嘆道：“雙手可算有點知覺了，這寒冬臘月天拍打戲，真不是人乾的活！”

何忠華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裏卻很看的開，以前他也在劇組干武行，經常被打的遍體青紫，這是拍功夫片避免不了的，既然從事這行，就得承受應有的磨鍊，像凍瘡這點小傷，對他而言，根本不在話下。

曾經有一次最嚴重的，何忠華與另一個演員過招時，不小心被劍刺中，鮮血順着腿流淌下來，何中華也住進了醫院，但為了不耽誤劇組的拍攝進度，第二天他就拖着傷腿回到劇組，完成了他的武打戲份，“拚命三郎”的名聲，由此在圈子裏傳開。

“暖水瓶還夠熱么？”林曉光問。

“還行，挺暖和的，我就用一會兒，等下馬上又要趕下一場。”何忠華道。

“那就好。”

這幾天氣溫突然驟降，沒拍戲閑着的時候，林曉光看陳瑩和自己一樣，也特別怕冷，就跑去鎮上的診所淘了兩個輸液用的鹽水瓶回來，自己把它洗乾淨剝掉標籤，然後再往裏面灌進滾燙的開水裝好。

這樣一來，在沒有暖寶寶的年代，林曉光就可以用鹽水瓶自製“暖寶寶”禦寒。

人終究是自私的，林曉光和劇組裏的大部分演員都是泛泛之交，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唯獨和陳瑩這個女演員，關係處的相當不錯，於是，林曉光趁拍戲的間隙，偷偷塞了個裝好熱水的暖水瓶給她，這一幕，恰好又讓眼尖的何中華給瞧見了。

於是，林曉光和何忠華，就有了上面那一段對話。

卻說他屁顛顛的給何中華送了一瓶暖水瓶過來，心裏還惦記着跟他學拳法的事情，道：“忠華哥，前天你教我的那套拳，我回去練習了幾遍，你今天有空給我指點指點？”

“嗯，你打給我看看。”

大冷天的，光說不練假把式，林曉光說來就來，當著何忠華的面，就地耍了一套何忠華教給他的拳法。

“忠華哥，您覺得咋樣？”林曉光小心翼翼的問。

“四個字。”何中華道。

“哪四個字？”

“不怎麼樣！”何忠華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雖然知道何忠華是開玩笑，並沒有惡意，可林曉光還是感覺有點鬱悶。

何忠華會武術是肯定的，其實在拍《少年包青天》的時候，林曉光就一直就聽說這位在《少年包青天》裏面飾演沈良的男演員功夫很好，林曉光就藉著一起拍戲的機會套近乎，向他請教武術。

在前世時，林曉光從小就有個武俠夢，總是想着闖蕩天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然而，夢想終歸只是夢想，如今這個社會，哪裏還有武俠？

但他的江湖夢不死，上輩子都待在學校讀書，只能把這個念頭深深的埋在心裏，這輩子做了演員，夢想卻又活過來了。

只不過，林曉光的這個夢，依託演員這個職業，轉移到了武俠劇里。

為了未來能夠更好的圓夢，林曉光前幾天還特意向何中華拜師，想跟他學點功夫，何中華當時沒答應，也沒反對，就這麼干晾着他。

其實吧，何忠華這個人看着嚴肅，人卻隨和，平日裏待人接物，都特別友善。

林曉光這一請教，真難為到他了，不過對待此事卻異常認真，當人家師父就得言傳身教，一輩子的情分，一輩子的功夫，都在裏頭，不敢隨意答應。

所以當時，何忠華對他的拜師請求就沒立刻答應，一來覺得這是個很嚴肅的事情，二來就覺着林曉光這個年輕人可能喜歡玩鬧，圖個新鮮，學沒三五天，熱乎勁也就過去了。

雖然沒答應，但何忠華也提了個要求，就是讓林曉光每天練習這套拳給他看，練到精準熟練為止。

讓他感覺意外的是，林曉光還真他媽回去練了，林曉光臉皮薄，白天不好意思當著眾人面前練，晚上回到旅館，自己關在房間裏偷偷摸摸的練。

每天早上起床練習一遍，每天晚上洗澡前再練習兩遍。

但說實話，林曉光確實不屬於那種骨骼驚奇的練武奇才，手腳也稍微有點不夠協調，何忠華一開始看不過眼，就批評了幾句，沒想到，隨後幾天，林曉光打的拳法，越來越像樣。

當然，這個像樣，是跟之前的水平比，起碼能看出個氣勢，不再要死不活的跟老年迪斯科似的。

比如今天，林曉光這套拳，打得外行人一看起碼覺得有點功夫，但何忠華是實打實練了一二十年功夫，只給出個“不怎麼樣”的評語。

“練習這套拳法，第一步講究起勢，左右野馬分鬃，意思是上體微微右轉，重心移到右腿上……”何忠華邊撫着暖水瓶，邊點評道：“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傻啊你，如果真想學好武功，需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可不是隨便練幾天就行的……”

“……”

林曉光滿臉謙卑，默不作聲，悉心聆聽何忠華的教誨。

何忠華見他這樣，也不繼續打擊他，道：“曉光，我看你也是有心了，這幾天沒拍戲的時候，可以過我房間找我，咱倆交流交流。”

“謝謝師父。”林曉光自作聰明道。

“別，師父我可當不起，咱們就算同道中人，不分輩分，共同進步。”何忠華說起這方面的事，還真有點古龍俠客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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