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戲裏戲外
上午9點。
《少年包青天》劇組的拍攝場地，選在了一處人為造舊的破廟裏面，攝影機正式開拍的時候，劇組還計劃在破廟外面佈置人工降雨，此舉主要目的，是導演想要試圖向觀眾營造一種劇中人因為躲雨，才躲進破廟相遇的場景。
只見劇組裏已是人聲一片，佈景、燈光、攝影和其他劇組人員忙來忙去，熾熱的大燈照的破廟雪亮一片，竟有種異常的熱鬧。
由於破廟空間比較狹窄，不方便太多工作人員在裏面來回走動，林曉光在劇中雖然是一介書生的裝扮，攝影機正式開拍前，卻還是要負責幫忙搬下道具。
不過還好，林曉光之前在片場沒事的時候，偶爾也會幫工作人員順手抬些東西，所以對他來說，這隻不過是舉手之勞。
至於劇本方面的問題，在林曉光的建議下，導演胡名凱和編劇黃浩華兩個人開了個小型的臨時會議，經過一番商討，黃浩話聽從胡名凱的意見，當場修改了劇本中的幾處錯誤，其中包括將“阮文浩”的出生地由原來的蘇州，改為常山，也就是現在人們所熟知的石家莊。
“各人員就位！”
“Action！”
“嘩啦嘩啦……”破廟外面，雨水從天而降。
事先在破廟裏就位的鏡頭斜對着門口，周桀和釋曉龍、李冰冰慌慌張張地走進破廟，林曉光和另外兩位飾演考生的青年演員則迎面而來。
攝影機慢慢平移，把鏡頭轉到正面。
林曉光徐徐走在前面，嘴角帶着微笑，對剛踏進破廟的周桀他們三人開口道：“這麼巧，大家都在這兒避雨。”
周桀打量了三人一眼，便雙手作揖道：“在下廬州包拯，次行前來赴京趕考，敢問各位兄台高姓大名。”
林曉光接道：“常山阮文浩。”
周桀點頭:“文浩兄。”
“在下張京。”
周桀又點頭:“張京兄。”
“太原向天問。”
周桀再點頭:“天問兄。”
……
古代讀書人之間的禮數就是麻煩，結束了一場死板、客套的自我介紹，彼此了解到，雙方都是同屆赴京趕考的書生，於是，在劇中飾演女一號凌楚楚的李冰冰笑着感慨道:“你們都是同屆考生，真是有緣有緣吶。”
誰知，話音剛落，林曉光便輕蔑地笑了笑，直截了當地說:“是呀，是呀，有緣相遇，卻同時也是你們的不幸。”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紛紛把目光轉向林曉光。
絲毫不理會旁人詫異的眼神，林曉光發自內心的，替他們惋惜道:“上屆科舉要不是阮某人突然病倒，早已鰲頭獨佔。今次與你們同科，可以說是你們運氣不佳。”
見林曉光這般自負，飾演向天問的男演員譚雄濱，也不服氣地沖林曉光道:“文浩兄，你病了，還能說是非戰之罪，我向天問卻是看錯了試題，所以才會落選。”
“哦……原來如此……”面對兩位考生如此大言不慚的言論，周桀故作恍然大悟的神情，眼裏卻又閃過一絲同情。
“否則，憑我的實力……咳，不提也罷。”向天問欲言又止，顯然失了興緻不想多談。
就在這時，飾演展昭的釋小龍站出來替包拯鳴不平了，他用自己奶聲奶氣，卻充滿戲謔的口吻說道:“言下之意，狀元之位，原來是你們囊中之物啊？”
“可惜你們也不巧啦，剛好碰上了我們包大哥！”
……
第五單元第一場戲拍到這裏，一切都很正常，無論男主角周桀，還是女主角李冰冰，亦或一眾配角，每個人的表演都很到位。
胡名凱坐在監視器後面暗暗點頭，他一開始對副導演把這個單元的重要配角交給了一個跑龍套的群眾演員頗有微詞，所以早上才會故意拿劇本說事，故意刁難林曉光，沒想到，林曉光在鏡頭前的表現，居然讓他眼前一亮。
雖然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但是，林曉光的表現也達到了70分的水平，這已經超乎他的心理預期。
當眾人破廟相遇的戲份拍完，在胡名凱喊“卡”的瞬間，林曉光和周傑離的特別近。
對戲的時候，林曉光是和周桀兩個人都面對鏡頭，可是拍完戲沒一會兒，周桀突然轉過身來，手裏突然拿了一根釋曉龍在劇中使用的鐵棍把玩，沒想到，他看似不經意的一個轉身，手中的棍柄恰好就磕到林曉光的眼睛。
因為之前幾次不愉快的經歷，本來林曉光就特別打憷和周桀演戲，這下子，林曉光變得更無語了。
“嘶……”林曉光低頭捂着眼睛，疼得滿頭大汗，剛好這時候，他今天的戲份已經拍完，於是，導演胡名凱就點名讓他先到旁邊休息。
過了片刻，周桀上前問了一句:“沒事吧？”
林曉光也分不清他是虛情假意，還是真情流露，趕緊說:“沒事沒事”，心裏卻想:“你他媽演的是包青天，不是南俠展昭，沒事玩什麼棍子！”。
然而，就算心裏有什麼想法，林曉光也不能當面直說。
在《少年包青天》劇組，林曉光還有五六場戲要拍，最為關鍵的是，他每一場戲都要面對周桀，除非林曉光已經打算捲鋪蓋走人了，否則的話，在劇組和周桀硬碰硬，最終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之所以不和周桀計較，主要是他覺得勾心鬥角沒意思，而且，他是來拍戲的。
從內心層面講，林曉光拍這部戲，絕不僅僅只是為了賺錢，雖然基本的薪水是肯定有的，但也不差這一兩百塊。
在橫店混跡了大半年，“阮文浩”應該是林曉光最為珍惜的一個角色，雖然，阮文浩出場的戲份並不算多，但至少，在這個角色裏面，他第一次感受到，身為演員的一份責任和驕傲。
在前世時，林曉光就曾經瘋狂的迷戀上了一部電影，那就是周星馳的——《喜劇之王》，他也是因為這個劇，才真正開始喜歡上演員這個職業。
“其實，我是一名演員。”
每每想起這句話，林曉光都會在無形中獲得一種鼓舞。
《喜劇之王》裏面，當別人多次質疑尹天仇（周星馳飾演）的身份時，他多次回答，“其實，我是一名演員。”
是的，沒錯，林曉光覺着，自己也是一名演員，一名堂堂正正的職業演員。
作為一名演員，無論是之前拍過的醬油角色，還是次此飾演的“阮文浩”，林曉光都付出了自己百分百的誠意和努力。
既然現在已經接了《少年包青天》這部戲，那麼，林曉光希望自己可以有始有終，塑造好“阮文浩”這個角色，才算沒有辜負自己，也沒有辜負肥龍對自己的那份信任。
至於周桀……
有句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如果周桀有所收斂，林曉光就先忍着，直到自己的戲份拍完。
如果周桀沒完沒了，甚至變本加厲，那麼對不起了，林曉光就是要死，也要拉他一起陪葬。
咳咳……
這句話說的好像……有點言重了。
拍個戲而已，死不了人，實在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林曉光頂多找個機會揍周桀一頓，發泄發泄心裏的惡氣，只不過，世事難料，說句不好聽的，最終被挨揍的人，也可能是林曉光自己。
凝視眼前背對自己站着的周桀，林曉光忽然決定放下怨念，化干戈為玉帛。
於是，他不卑不亢地對周桀說：“桀哥，上次的事情是誤會，我希望你明白，我絕對沒有笑你的意思，如果我拍戲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你也告訴我，我馬上調整。”
然而，周桀卻把頭扭開，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大聲說了一句：“各自有演。”
這聲音，在林曉光聽來，簡直就像皇帝下了聖旨。
林曉光自討沒趣就算了，沒想到，這還沒完……
林曉光這邊屁股還沒坐熱，周桀只安分了一會兒，就又過去和導演胡名凱說:“導演，這個演員太新了，沒有鏡頭感，沒有經驗，恐怕會拖整個戲的檔期，現在換人還來得及。”
……
聽到周桀對導演說的話，林曉光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時此刻，周桀這個人，林曉光已經沒有辦法再用言語來形容了。
本來林曉光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自己已經足夠了解釋周桀，可是……
林曉光覺得自己還是太過年輕，他完全搞不清楚，周桀腦子裏究竟裝的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