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心魔夢境
蒼穹上，傳來讓人毛骨悚然的陰測笑聲：“哈哈哈，書聖王淵之，多虧有你，我聖明國才有機會將你人族的未來，盡數斬殺！今日，便是你們人族噩夢的開始！”
“噩夢，這一定是夢！”
寂寥的小村，漆黑一片，安靜得恐怖。
沒有雞鳴犬吠，只有夜風穿堂而過時，留下的悲鳴嗚呼。
牛坑村，林凌永遠也無法忘記的小村莊，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還有，相依為命的奶奶……
“雲師兄！柳璃！”林凌左右無人，根本看不到一名和自己同來的比試選手。
“這不可能，按昨晚雲師兄所說，傳送的位置應該是統一固定的，沒有可能會將大家分開。”
可是周圍的感受竟這般真實而不敢接受。
“月兒，月兒？！”林凌用心喚道，可周圍毫無動靜，一向隨叫隨應的凡月，此刻竟然沒有一絲反應。
月兒是書靈，與我精神相通，此刻竟無法感知到她的存在，這必然不是一個真實的環境，否則，月兒不可能毫無反應！
林凌心中一跳，有着另一個擔憂：難打是玉鏡小世界的法則，讓凡月無法和自己進行交流。
“你過的還好嗎？”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冒出，一座茅草屋邊，聽得出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探出了半邊腦袋，小心翼翼的模樣。
“你是……”
小男孩沒有羞怯，緩步而來，帶着些許氣惱，一點一點地向林凌走來。
但當小男孩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林凌的呼吸便急促起來，周圍的世界彷彿隨着男孩的每一個步子，變得天旋地轉。
小男孩中等身材，看不出年歲，因為……
他的四肢，他的整個頭部和面部，都緊緊裹着一層厚厚的糯白色布條，布條中還散發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藥草味。
一個渾身裹滿布條的男孩，就這般突兀地安靜站在林凌的面前。
“你，你是誰？”
“我叫林凌，雙木林，壯志凌雲的凌！”小男孩趾高氣昂，驕傲的大拇指沖向著自己，好像這般介紹，自己就是個人物一般。
“林凌……”大林凌忍俊不禁。
“對，我就是你。”小林凌老氣橫秋道，“你過的怎麼樣？殺了蒼痕派的那些人嗎？”
“殺？為何要殺？”林凌疑惑道。
“蒼痕派周中，殘害我牛坑村全村人性命，還將他們做成傀儡，這口氣你怎麼忍得下？”小林凌義憤填膺道，“其他人你不管，那也就罷了，可到現在，你連奶奶的遺體都沒有找到，你還有何面目再回來？現在你倒好，上了蒼痕山後，不但沒為奶奶報仇雪恨，還拜入蒼痕派門下，絲毫不顧奶奶的處境。”
大林凌心魂動蕩，奶奶，是他此刻最為致命的弱點和逆鱗。
“天下太大，我托蒼痕派尋找，至今確實沒有奶奶消息。但是……”林凌黯然道，“我已查到，牛坑村的村民多數已經被練成傀儡蠱。在雲夢山海圖和洛河城楓華派的掌門風劍白上已經查到線索，這一切背後的主謀……正是魔族所為！”
大林凌回想起自己多次死裏逃生的經歷，心有餘悸。
這是林凌第一次能夠這麼近距離地觀察曾經的自己，有些害怕，有些感動，還有些……陌生。
周圍的場景開始模糊，如雨霧煙塵，瞬息化作了巨型瀑布。
蒼痕派斷瀑，數十名蒼痕長老目露凶光，眼中充滿厭惡與仇恨地將兩個林凌圍在了正中央。
“妖孽，殺我蒼痕派弟子，今日便要你血債血償！！”
林凌清晰地記得，這個人，便是戒律堂長老，墨竹長老。
“殺了他！”
“殺了他！”
“殺！”
“殺！”
喊殺聲如海浪拍打得越來越近，越來越急促。
林凌只覺得呼吸越發困難，手中的劍訣竟也不經意地默默捏起。
“這就是所謂的名門正派，不問青紅皂白，將你視為妖孽。你可是破壞了妖、魔兩族陰謀的英雄，他們不但不感恩戴德，還要將你趕盡殺絕，這樣的人，你還在猶豫什麼！？你忘了掉進斷瀑時，自己有多麼的絕望？你忘記當時所有人將你如同看待妖物般的眼神？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滿臉布條的小林凌聲音沙啞，是充滿仇恨和不甘的怒意。
“幸好，我活下來了。還因禍得福地在斷瀑最深處得到了創世神石的水之神石。禍兮福所倚……庸人總會一葉障目，但當年是否有人煽風點火，亦或是蒼痕派內是否還有姦細，我以後自然會查個清楚。”林凌額頭的青筋隱隱跳動，卻依然強忍心緒。
“你在怕什麼？你根本就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林凌，你不是說你說到做到的嗎？你為什麼不去殺了他們？這些仇，你為什麼不報！？”小林凌雙目泛紅，委屈的淚水滾滾落下。
“是，這些事當年我做不到，可現在你完全做得到啊！！你忘了當年我們被冤枉的時候，你有多想將這些長老按在地上摩擦？你忘了當年我們是多麼的努力想要得到他們的認可？可最後呢？”小林凌凄苦地站在涯邊，聲嘶力竭道，“我們被逼着跳崖！！！”
千丈斷瀑，九天而來，轟隆巨響，洶湧向他的心房。
“報仇，並不只有殺人這一個方法。”斷瀑的水霧輕輕拍打在林凌的臉上，竟沒有一絲涼意，這裏不單單是林凌被追殺跳崖的地方，同樣也是音仙當年傳授《雨露清心曲》的所在。
林凌觸景生情，那些許的樂符就這般從心底默默地彈奏起來。
清心明台，雜念退散。
“我林凌是有仇要報，但絕不是聽你的一面之詞。這世間依然是有人相信我的。”林凌衣袖揮舞，懸崖邊出現了蘇文君傷心欲絕的背影。
堂堂蒼痕派核心弟子，她望着斷崖，背影竟能詮釋着悲涼的曲譜。
“斷瀑，對我來說，有太多的意義。”林凌望向斷瀑內的九座石台，“那是師父為我指點，通往玄武之體的道路。”
“或許你真的能夠讀懂我的內心，但你畢竟不是全部的我。”林凌伸手觸碰，終究無法觸及那曾經再為熟悉不過的布條。
小林凌眼中泛紅，如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訥訥自語：“為什麼……為什麼連你都不信我……”
幻影，如曾經的自己，邂逅，回憶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我知你是幻象，以我心魔為引。但這斷瀑之邊，有音仙所留清心曲，頃刻便已經破陣。”林凌蹲下了身，望着那雙倒映着自己的眼眸，頗為不舍。
“這些事你可以放下，但還有一件事，我請求你，一定記得好嗎？”小林凌抽泣着，周圍的場景再次霧化，“這仇，答應我，一定記得……”
這次周圍的霧化更加嚴重，就連小林凌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雲霧之中。
雲霧裏，有潺潺流水，有一段小溪，有一名美婦。
美婦的懷裏抱着一個結實的竹籃，竹籃編製細密，竹籃里赫然睡着一名嬰兒，正值酣睡。
雲霧太濃，林凌看不清那名婦人的臉，只看到下一幕，婦人緩緩地將竹籃放入了溪中，手裏拿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白玉，毫不猶豫地塞進了嬰兒的襁褓之中。
“不……不……不要……”
這段場景，林凌似曾相似，似在夢中，更似是曾經！
婦人的手緊緊抓住竹籃，依依不捨，直到遠處忽然炸響起爆炸聲，婦人這才狠心將竹籃輕輕推送，自己從包裹中拿出一個沒有包裹任何東西的衣物，抱在懷裏，向著反方向奔跑。
竹籃順流而下，溪水叮咚，嬰孩睡夢香甜。
“不要，不要……”林凌卻已淚流滿面。
模糊的雲霧裏，小林凌的聲音空靈而真實：“請你一定記得，一定，記得……”
下一刻，雲霧如布幕撤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漆黑的四周有淡淡的火苗若隱若現，還有灼熱的空氣，讓林凌的呼吸瞬間急促。
“林兄弟！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
站在林凌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蒼痕三英之首，雲琅琊。
此刻雲琅琊橫劍而立，如臨大敵，深邃的眼眸里透着殺意和懊惱。
而在雲琅琊周圍，龍象，易劍，柳若雪等地榜前十人物全都橫劍在前，隨時準備戰鬥。
而他們身後還有幾名身形站立，卻昏迷不醒的選手，顯然和林凌先前一樣陷入了幻境之中。
“哈哈哈！不愧是炎炎山選拔出的人族高手，能在這短短的數息之間從我的夢境裏逃脫，不錯，不錯。”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昏暗的對面，也正是眾人防禦的方向。
由於剛剛醒來，再加上環境昏暗，林凌這才緩緩看清對面的情形。
陰暗的環境裏，距離十步之遙，那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他們身披獸袍黑衣，眼中透着嗜血的慾望和興奮。
“食夢幻境，你是地榜排名第八的畢紅，我勸你立刻放了我人族同伴，否則，在這玉鏡秘境中，我雲琅琊可以保證，你們絕對沒有辦法安全出去！”雲琅琊的精神無比警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