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陽謀
陳元泰但笑不語,沒再跟**繼續這個話題。
“您網撒下去這麼久了,是不是也該動一動,摸一摸魚了?”**喝了口王公公剛奉上來的茶,笑着問道,“如今宮裏到處打聽消息的人一茬又一茬,但到底誰別有用心,還得試一試才知道。”
陳元泰想到這個便覺得煩悶,自己才不理事幾天,宮裏的規矩就亂了。
但凡皇後用點心思,都不至於如此。不過也正是這樣,倒方便他行事,所謂有得有失吧。
陳元泰苦笑。
他吩咐王公公:“你找個機靈可信的孩子,去辦吧。”
王公公連忙躬身應是。
*
太醫院裏新來了一批藥材,一群小太監們正抱着麻袋往裏搬。正堂里幾個*輕的太醫對着清單查驗,另有幾人安排小太監將查驗完畢的藥材收入後面的庫房。
正忙亂着,兩個乾清宮的小太監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
還沒等人招呼,其中一個高聲道:“劉醫正說乾清宮的藥材該補了,你們趕緊包了叫我們拿走給爺爺。”
眾人忍着笑,給兩人讓了座位,便有人問道:“可還是上次那樣包?”
其中一個小太監看了眼藥櫃,起初並沒發現什麼,還是旁邊那個戳了戳他的胳膊,兩個人頭碰在一起,指着葯櫃嘀嘀咕咕好一陣,才又道:“這回要第一、三、四行,還有最後兩列,”
“抽屜里的藥材。”旁邊那個覺得他說得不清楚,補充道。
“那第一、三、四行和最後兩列重複的藥材就是要兩份咯?”高陽笑着問道。
“要你管!”
“自然如此。”
兩個小太監同聲答道。
高陽自恃得坤寧宮另眼相待,以為自己是太醫院除劉醫正外第一人,又逗他們道:“這是你爺爺吩咐的還是劉醫正吩咐的?”
這回兩人倒是一致:“要你管!”
高陽不以為意地笑笑。
他見那個態度更囂張一點的小太監正東張西望,便問道:“小內侍可是要尋些什麼東西?”
小太監看他一眼,可能覺得高陽能做得了主,便離開座位扯了他的袖子出了正堂往後院去。
高陽看他眼神清澈靈動,心中倒生出一點惋惜,這麼聰明的孩子怎麼就進了宮呢?
小太監收了方才那副欠揍的模樣,笑道:“我姨家的表妹前兒燒火時被火星子燎了頭髮,臉上被燒個銅錢大的疤。我聽說太醫院制的玉容膏治疤有奇效,也不知我那表妹有**福氣能得一點兒?”
高陽見他一副稚氣未脫的樣子,一笑還有兩個虎牙露出來,不禁也笑道:“玉容膏可是極其難得,裏頭一味白象髓還要自海外來,我朝並無此物。”
見小太監露出失望的表情來,高陽又笑道:“雖然玉容膏金貴,但其實並不對症。令表妹既然是燒燙傷,用三黃膏即可。”
“先生能給我些嗎?”小太監懇求道。
“當然,你稍候。”高陽旋即離開後院,去往存放成藥的庫房。
回來時,小太監卻不見了蹤影。
高陽疑惑,正欲往正堂去,卻見那小太監從後院西側那一溜下房**來,手裏還團着一個髒兮兮的布袋子。
小太監見高陽盯着自己,又看看他手裏裝藥膏的瓷瓶,一溜小跑靠近過來,不好意思地低聲道:“爺爺叫我把乾清宮的藥渣每天隨着恭桶扔了,偏我這幾日給忘了......若要叫爺爺知道了,一頓好打是免不了的,說不定還會把我攆出乾清宮。”
高陽盯着他手裏那個染着斑駁葯汁痕迹的布袋子,心突突地跳着。
“我今天特特跟爺爺討了來拿葯的差事,想着太醫院肯定有堆藥渣的地方,倒進去保准不起眼。”
“你倒是機警,”高陽收斂了心神,笑道,“還能尋到太醫院熬藥製藥的地方。放心吧,不過是些藥渣,無礙的。”
他一邊說,一邊將藥膏遞給小太監:“每日塗三次,薄薄一層即可。傷痕處不可再塗別的東西,若一個月後還是**起色,你再來說與我知。”
“多謝!”小太監抓了藥膏到手裏,準備往正堂跑。
高陽失笑,拉了他一同過去,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說的爺爺是王德勤王公公嗎?”
“是,”小太監答道,“我和爺爺是同鄉又同姓,我沒了家人,就認了親。”
“不是說你還有個姨在京城?”高陽疑惑。
“那不是親姨,”小太監笑道,“我家鄉遭了災,我一個人要飯活命到了京城,我姨收留了我,是認的乾親。”
高陽點點頭,在正堂看着兩個小太監抱了幾大包藥材出了太醫院,立馬轉身回了後院的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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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嘉正單手撥拉着依舊有些潮濕的藥渣,一一辨認着:“川芎,半夏,五味子,丹參......”
“這是什麼?”他從藥渣里拿出來一小塊棕紅色的圓片,放到高陽手心。
高陽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答道:“是炙甘草,用蜜炮製過的甘草,有復脈定悸,益氣通陽的功效。”
“所以,確實是治心疾的葯。”申嘉正一邊說,一邊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扔在桌子上。
“是,只是輕重不明。”高陽答道。
申嘉正盯着那堆藥渣出了一會兒神,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高陽抬眸看着他,勸道:“公子,*事從長計議,切不可魯莽行事。”
“陳元泰馬背起家,最信重的也是**、徐行這些和他一起打天下的武夫,讓他裝病,我怕他要難受死!”申嘉正冷笑道。
“只是......”高陽還想勸,卻被申嘉正擺手止住了。
“你別緊張,我沒打算做什麼大事。”申嘉正笑道。
“無非是要邵武再找人去茶館酒肆說一說太子和**的‘**’,”,他笑道,“這回再加上一條,皇帝生病不要太子侍疾,卻要找半路收養的兒子。端茶喂葯皆是要緊差事,皇帝不信太子卻信養子,這本身就夠人琢磨了。”
“另一件事便是,”申嘉正看着高陽笑道,“咱們派人去伏擊尚在河南的晉王妃與世子,送**和太子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