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野蠻

馬車經過玉門關，卻沒有停留，而是穿過關城繼續往西。

出城的時候有一道安檢，不過自打唐軍攻下安突厥，玉門關做為軍事關卡的作用已經失去，所以這裏的安檢也流於形勢了。

幾個大頭兵本來是要搜查一下的，不過車隊的管事給了一把銅錢。

“差官，馬車上皆是給草原駐軍的軍糧；全無違禁品，不若儘快放我等出關，以免耽誤了後面的人。”

看在銅錢的份上，車隊很快就穿了過去。

車隊管事回到他的馬車上，卻聽到車內之人問道：

“施主，可是出關了？”

管事看過去時，卻原來是半路搭車的那位僧人。

“敢叫法師知道，確實出關了！再往下走，我等就要往北地去了，法師可是同路？”

和尚雙手合十，口念佛號，說道：“貧僧發下宏願，要前往佛國求取真經！自此貧僧當往西而去。”

管事一邊往車上爬，一邊道：“再往西是高昌了，法師正好可以與我等再同行一程。”

等他坐好后，便吩咐車夫趕車，車隊繼續出發。

這時，和尚主動問道：

“施主，你們車上裝的全是軍糧嗎？”

“敢叫法師知道，確實是糧食；不過卻不全是軍糧。”

“願聞其詳。”和尚聽着，居然從背後的箱籠中掏出紙筆，打算記下來。

“法師這是做什麼？”

和尚答道：“貧僧此行要去西天求取真經；但唯恐中途遭遇不測，便記下沿途所見所聞，以為後來者參考。”他怕自己跑不到西天就掛了，留下點記錄，好為後來的和尚減少阻礙。

也許是想着在和尚的記錄里留下自己的名姓，又或許是一路好不容易有個人聊天，這管事便打開了話匣子。

“送軍糧這事，還是託了陛下洪福，陛下許我等商人從兵部接下一部分運送軍糧的任務，只需將軍糧送到駐軍營在後，便可換得一種票據；再拿票據從西域軍管處兌成牛羊或是奴隸。如今奴隸在關內可是搶手貨。”

“奴隸……眾生悲苦！”說到奴隸的時候，和尚放下紙筆，雙手合十，又是一句佛號。

“嘿！法師可不要以為那些蠻人可憐！”那管事說道：“蠻人可是凶煞得緊，若不是朝廷大軍打敗了蠻子的王，這些蠻子還在我中原大地上橫行呢。此等人，死不足惜！”

管事似乎吃過突厥人的虧，對突厥人的遭遇一點都不同情。說完突厥人，他又讚美起李淵來：

“還是我大唐皇帝仁慈，只是將他們抓起來修橋鋪路；法師你看我們現在走的道，就是蠻人奴隸修的，這一條路便是分段從長安修到西域諸國！最先修好的便是關城這一截了，如今這一片的道路好走，皆是我大唐皇帝的功勞！”

皇帝下令修的，自然是皇帝的功勞，至於修路的真正勞動力，被他直接無視了。

兩人聊着天一路向前，走出不遠，慢慢的果然能看到有手腳被銬的人在一些士兵的監工下，搬石頭修路。

透過馬車的小窗，看着修路奴隸的慘況，和尚忍不住再次雙手合十，念了幾句佛號。

再往前，路況就越來越差了。

這時，那管事突然指着天空喊道：“法師，看天上！”

和尚偏頭看去，只見一艘飛船正快速的劃過天空。

“玉門關外居然也有飛船了？”

聽到和尚的話，那管事呵呵一笑，道：“未曾想法師卻是識得這飛船；”又點頭道：“也對，法師自長安而來，聽說這飛船乃是當今天下第一神仙神霄王在長安造出來的；法師自是見過的。”

看着沉默不語，只是盯着飛船看的和尚，又吹噓道：“要說這飛船，那真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器，能日行一千，夜行八百！勿論是高山還是大河，皆不可擋。我家主人便常感嘆，若是有飛船三十，天下何處都去得，還不用交關稅，抵得上商隊一千了！”

和尚卻是看着飛船感慨，不止你家主人想要，貧僧也想求取一艘，前往西天；誰知求取不成，反遭禍事。

“西域這邊飛船多乎？”

管事直盯着慢慢遠去飛船，道：“先前不多，僅有一艘而已，還是三五天才跑一次；後來才慢慢多了起來，現在多是平底船在飛，幾乎每天都可見到，據說都是運送軍糧。”

和尚奇怪，問道：“貧僧先前聽施主與那城門守衛說，運送的便是軍糧，怎的還要用飛船運送呢？其實貧僧先前就有疑問，那大軍所耗米糧，居然交託給商人，這……”

看着飛船消失在山尖，管事又轉回到軍糧上面：

“其實西域駐軍多在當地就糧，其次便是由這飛船運送糧食，飛船因其便利也多是往偏遠地區輸糧；最後，才由我等商人充當補充。我們運送的糧食，小半給駐軍充當補充，大半另有用途。”

和尚又道：“願聞其詳。”

“這剩餘的大半糧食，其中六成是給奴隸提供的，還餘四成，則是賣給雇傭軍的。”

“未知這雇傭軍為何物？”

“法師有所不知，自從我大唐天軍年前消滅了突厥大軍后，朝廷將俘獲軍將統統施以宮刑；再低價發賣給各個為國出力之良民家庭中。賣不出去的，自然就分配到各地修橋鋪路了。”

“但那只是突厥的俘虜，在原突厥境內還有大量突厥人呢；雖然我大唐天軍將突厥納入唐土，但這草原之上突厥人多而我唐人少；現下突厥損失大量精壯尚能服王化，可若再過數十年，突厥人口增長起來，只怕又有一番禍事。”

說完起因后，又說經過：

“後來陛下有感於此，便下了一道聖旨：凡突厥人者，皆為下等奴隸，其中不服王化者，人皆可誅之；又設西域都護府，在都護府下設一職司，專門收購頭皮！凡上繳一張成年蠻人頭皮，則可從都護府領取賞金一貫；凡捕獲壯年、婦人者均可獲得賣價的八成，如此種種，吸引到不少關中和關東來的好漢；這些好漢怕是有上萬人，他們齊聚突……西域都護府。專門從事相關的行當，江湖人稱捕奴隊。”

“阿彌陀佛，怎生如此野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