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 試探
“怨閨，這個名字也很貼切。”牛小強心中這樣想。
“怎麼樣？可以開始刻畫了嗎。”金祖若有所思，“這一方怨閨自動露出了一些，我想刻畫起來應該不會太難。”
“的確是這樣，看來你浸淫仙跡也很深，那麼這方怨閨就請你自己動手好了。”
“哪裏哪裏，我是不行的。”金祖連忙擺手。
牛小強飄升起來，接着踏出第一步，在虛空中留下一個透明的腳印。緊接着往邊上折成一個九十度的直角踏出第二步，又留下一個透明的腳印。牛小強已經開始刻畫仙跡了，他時而迅捷時而緩慢，虛空之中已經拖着一條長長的腳印了……
腳印透明，又有光芒在裏面閃爍，金祖和長公主驚訝不已。先前是用冰針刻畫仙跡，這一次又用人想不到的‘腳印’刻畫，非常具有視覺上的享受。
明月掛在黑漆漆的天上，牛小強漫步在虛空之中，沿着府邸的周邊前進，像是新死的鬼魅還沒有找到替身在胡亂閑逛一樣。不知走了多久，牛小強踏出最後一步，緊接着微微一個轉身又回歸原位。
“顯！”
金祖和長公主目不轉睛，像是時空逆轉一樣，府邸竟然從破敗變成了簇新。那斷掉的牆壁、腐爛的柱子、枯萎的樹木、倒掉的山石……紛紛從無序變成有序，從破敗變成嶄新……
幾人揉了揉眼睛，彷彿是感官之中的模糊全部變成了清晰，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受。最後朱家府邸好像是活過來了一樣，樹木翠綠、溫泉池水汩汩湧出，許多房間都透出亮光。只是沒有人的蹤跡，除了最開始出現的那一幕重現了之外。
西邊那一間閨房重新出現了人影，一個臃腫的身體剪影在窗紙上。她右手托在腰間，大肚子清晰可見，“唉……”又傳出一聲悠悠嘆息。
變化全部完成時，牛小強又道：“浮！”
整個朱家府邸慢慢懸空而起，不久天上就懸着一個嶄新的府邸，而地上那個破敗的府邸依舊矗立在那裏。金祖大喜，他迫不及待地問道：“小強，這一方寶景……”
牛小強退到一邊，“你照例拿去！”
“謝謝。”金祖這一句謝謝說得非常誠懇，緊接着便把虛空之中的‘怨閨’收入囊中。收穫兩部分身簡直不費吹灰之力，金祖的心情從來沒有這樣舒爽過。
像是人的魂魄離體一樣，朱家府邸徹底失去了生氣，只留下草叢之中的白骨和詭異凄慘的傳聞。三人凌波踏虛離開朱家府邸，金祖道：“下一站，我們去仙瞳大陸。”
“整個夜啼大陸只有這一部寶景么？”
“是的，仙瞳大陸有三方，鞋印大陸有三方，封神大陸有一方。”
“四大陸之中，夜啼大陸的實力最差，是這樣嗎。”
金祖尷尬一笑，反駁道：“也並不能這樣說，老祖我的實力不下於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接着又指向慈烏熙道：“我家寶貝天下第一，破入飛天境毫無疑問，到時候便是天下第一了。我想，就是奚大寶也不用怕了。”
牛小強沒有否認，慈烏熙的修仙天賦的確是與生俱來的。像是不需要打磨的美玉，良材美質渾然天成。
“但是……”金祖又頹喪起來，“若我們不能擁有血海屍山，所有四塊超級大陸都會臣服在三母腳下。到那個時候，即便是掌天境出世都不行！”
仙道的確很美妙，但是修士在修仙的過程之中，肉身與神魂會累積許多‘污漬’。這些‘污漬’會不斷堵塞修士體內可以感受天地奧妙的‘孔竅’，最終會斷絕修士的修仙路。
在戰鬥過程之中、在解析之中、在吸納元力過程之中、在練習功法的過程中、在領悟神通的過程之中，在突破晉級過程之中……都會潛移默化形成污漬。這些污漬一旦形成就幾乎是不可逆的，也沒有方法進行蕩滌。就如同滾下雪山的雪球，雪球在滾落的過程之中積累冰雪越滾越大，最終會承受不了臃腫與重量自裂而開。所以有人說，修仙是一條毀滅自己的不歸路，確實如此。高山之上風光美妙，但是那樣的寒冷、孤寂與脆弱卻也是顯而易見的。
牛小強抬頭看向遠方連綿的群山，心中深感信仰之力的超凡霸道。信仰之力是唯一一種可以徹底蕩滌修士肉體與神魂之中的污漬的力量，這才是真正的‘暴力’，是天地間的偉大力量。三母如果始終不改她們的初心，那麼她們的仙道之路將一馬平川。現在，僅僅還是個開始。因為需要時間成長，三母以後將會恐怖無邊。
“以其無私，故能成其私。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這恐怕就是非常艱深的仙道妙理了吧。”牛小強有感而發想到了很多，這的確是修仙的另一種方法。
仙山之上最為粗壯的仙草？已經被三母所收割！
不過，牛小強也不怕屠滅惡龍者變成惡龍。因為三母如果成為了惡龍，那麼信仰之力一定會消散！“掌天境都不行？那血海屍山還能有多大效果？”
“血海屍山或許不能對付掌天境修士，或許也不能對付統一四塊超級大陸后的三母，但是卻一定能對付當下的三母……”
“所以，時間就成了關鍵？”
“確然！”
仙瞳大陸的幅員遼闊，五行元力也更為濃郁，這塊大陸產生的通天境、飛天境修士也遠比夜啼大陸多。仙瞳大陸布氏為尊，像那隻弱無敵者慈烏洪一籌的布澤，在布氏一族也只是中等水平的修士。
從夜啼大陸到仙瞳大陸的路途非常險惡，特別是邊界處那漫無邊際衝天而起的灰霧，弱一點的通天境修士未必能安全渡過。但是對牛小強等三人來說卻是輕而易舉，穿過灰霧地帶就是連綿不絕的群山了。
剛上群山，已經有人在等候了。那人站在山巔之上，周圍縹緲的白雲隱約聚成飛天仙女的模樣，“金祖遠道而來，晚輩未能遠迎，請恕罪。”那人身軀微微彎曲，向著金祖行禮，劍鞘之中有劍靈在偷偷向外張望。
“常在賢侄多禮了。”金祖面露和藹。
“是器靈！”牛小強肅殺之氣升起，一面察覺到了那人的強大與不善，一面又忌憚金祖原來一直在和布氏聯繫。布常在和布澤面孔相似，所以牛小強一下就猜到了來人就是布氏的大人物了。
布常在瞧了長公主一眼驚為天人，轉眼又瞧向牛小強，目露寒光道：“聽說是你朋友殺了吾弟？”
“叫做明月，星雲森林神祗之子。你可以去下界星雲森林找他，如果你有那個膽量！”牛小強似笑非笑，眼睛直直盯着他，他當然不會懼怕任何人。
“似你這樣自以為是的化龍境修士我見得多了，看在金祖的面上我不殺你，你敢接我三招嗎？”布常在當然知道牛小強的實力，但是也僅僅是聽說過，沒有親眼所見。現在親眼見到了牛小強，果真是一位實實在在的化龍境修士。他已經暗中激發了仙瞳，想要看出牛小強體內結出了什麼果子。但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看見，因此才有底氣三招擊敗牛小強。
金祖見過牛小強刻畫仙跡的玄妙，卻並沒有真正見識過他的戰力。濯城之中牛小強直面三母之一的凌青青被信仰之力碾壓，仍然沒有發揮出他真正的實力，金祖在這個時候也樂於通過戰鬥來評估牛小強的真正實力。
“我沒有意見！”金祖笑嘻嘻地看着牛小強。
“來吧，希望你比所謂的無敵者慈烏洪強。”牛小強故意這樣說，藐視對手的同時激怒金祖。他惱怒金祖和布氏竟然無時不刻在聯繫着，否則怎麼可能自己剛入仙瞳大陸布氏就來人了呢。看來他們無時不刻在聯繫着，以期有一天一起反攻夜啼大陸。
牛小強剛說完，立刻變做千瘡百孔的半人半骷髏狀模樣，白雲和風從他殘破的軀體之間灌了進去又透過人身飄了灌了出來。
“噫~”布常在、金祖和長公主三人同時驚呼。那樣的道韻縹緲，幾乎有着完美肉身的一位修士突然變作這番模樣，三人一時之間不能完全接受。
金祖慧眼識貨，驚道：“是葬體！”
葬體破敗不堪，像是在地底下埋了一段間又挖出來了一樣。白骨架子上只掛着一些尚在腐爛之中的血肉，要不了風吹就會自動散架。頭顱上的兩個眼眶特別滲人，因為眼睛已經不見了，只剩下兩個空洞，裏面黑漆漆一片，像是兩個深淵。
就是這副模樣，矗立在山巔之上——殘破而安靜，孤獨而莫名。卻發出強大到可怕的氣息，彷彿是死神前來。
布常在仙目閃動着精光，白雲化作的飛天仙女也混亂了起來。化龍境而已，終究是不能逆天而行吧，這是他見到牛小強時最初的想法。本想着給這仇敵一個下馬威，但是牛小強所展示的葬體卻透出恐怖的死亡氣息。遠非自己三招所能擊敗不說，對自己本身都已經發出了威脅的信息。
“不可思議！”布常在內心沉重無比，陡然之間恢復了對對手的尊重。一時間空氣都凝結了，布常在遲遲沒有發動進攻。
失敗不可怕，但金祖在一邊，自己倘若失敗就會大大削了布氏的面子。像他們這種人臉面是最重要的，所以布常在這一擊遲遲沒有發出。劍靈已經從劍鞘之中跑了出來，它正在不斷纏繞劍身。劍身也已經半露，正在不斷敲擊着劍鞘發出詭異的聲響。與此同時，虛空之中已經映出一柄如山峰一樣的巨劍了，白雲在周圍沉浮着。巨劍身上有縱橫的紋路，流轉出黯然的玄光，群山不能承受它的威力，山體破裂的聲音不斷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