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爆發 第二十四章：背刺（4）
“托西，你又在偷懶了！”哨所守備隊隊長坎貝爾板著臉朝一個將身子依靠在哨塔石牆上的哨兵吼道，“這是你這個星期第三次被我抓到在偷懶！現在，你給我滾到瞭望台上去，沒有我的命令，你不準下來！”
冬季冰冷的寒風讓哨兵托西下意識的緊了緊領口，但還是擋不住冷風往裏面鑽。他身上的這套鎧甲有點大，沒辦法很好的緊貼自己的身體，而作為一個新兵，他又沒有資格領取一套軟牛皮做的內甲來填充內衣與鎧甲之間的空隙，這使得他不得不依靠哨塔的石牆來抵禦呼嘯的寒風。
但這是違反哨兵守則的行為。這座哨塔的石牆只有不到兩米高，托西的這種行為會讓自己的視野完全被石牆遮擋，無法發現狼人們的偷襲。很多時候，這種偷襲都會導致整個哨所里的衛兵被屠戮一空！
這樣的慘劇在莫納斯丘陵幾乎每個月都會發生一次，而最近甚至頻繁到了每個星期一次的程度，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由那個被稱作夏朵的狼人部落發起的，已經有十幾個哨塔在這種偷襲中陷落，衛兵被屠殺，物資被劫掠，就連哨塔也被燒毀。而實際受到襲擊的哨塔數量更多，只不過其中大部分依靠衛兵的拚死抵抗和哨塔自身的防禦設施，勉強存活了下來。
而薩達林王國內部糟糕的情況讓統治者無法為這些哨所提供更多的支持，就連邊境駐軍也削減到了一個令人擔憂的程度。為了渡過這段時間的空窗期，王室不得不在臨近邊境的兩個行省臨時徵兵，徵召一部分平民加入邊境守備隊，或者成為哨所的衛兵。
托西就是其中一員，在經過兩個星期的突擊訓練之後，原本剛剛成年，準備接替自己的父親成為一個農民的托西就這樣成為了一個民兵，然後被分派到了這個被稱為北境哨所的地方。這個哨所是附近一大片區域的核心哨所，管理着其他十一座分佈在周圍的小型哨所，並儲存着一批武器裝備和物資以供應其他哨所的需要。
和他類似的還有其他人，一共有二十多個，這些新兵必須在北境哨所服役三個月，並接受守備隊長坎貝爾的訓練之後，才會被分派到環境更惡劣，危險性也更高的小型哨所里去。
雖然這種行為會讓這些哨所的力量明顯降低，但相比於放棄這些哨所，薩達林王國顯然更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向狼人表示自己絕不退縮的決心，期望那些長着獠牙和利爪的人型野獸能夠知難而退。
托西不情不願的順着樓梯走上瞭望台，相比起還有石牆能夠遮風擋雨的哨所外圍，瞭望台的環境更加糟糕，這裏的冷風幾乎二十四小時都不會停息，有時候甚至還會帶着細小的雪粒子，足以把人的手腳都凍僵。所以瞭望台就成了衛兵們眼中的地獄，這裏也是坎貝爾處罰犯錯者的地方。
如濃墨般的夜色中，火把提供的亮光隨着寒風明滅不定，根本無法為托西提供足夠的溫度和照明，這讓這個剛剛成年的小傢伙無比懷念自家的卧室，他甚至覺得那些堆放在田裏的草料堆都比這個地方要舒服！至少那能夠給他提供足夠的溫暖。
好在坎貝爾還沒有那麼愚蠢的把警戒任務完全託付給一個新兵，與托西一起在瞭望台上站崗的是已經在莫納斯丘陵服役了三年多的老兵貝恩，一個沉默寡言的哨兵，托西只知道對方擁有四階的實力，是這個哨所里僅次於坎貝爾的戰士，來自毗鄰莫西山脈的安托萬行省。
“你去那邊！”貝恩指了指自己背對的方向，然後重新陷入沉默，看起來並不想和托西做過多的交談。但托西還是從貝恩的行為中感覺到了一絲暖意，因為對方此時站的位置正是迎風的方向，而他所指的方向則處於背風，寒風經過貝恩的阻擋之後，威力大大減弱，雖然還是很冷，但至少不會讓托西感覺到痛苦了。
“謝謝！”並沒有受過多少教育的托西只能用這兩個字來表達自己的謝意，瞭望台上重新恢復了平靜，只有冰冷的寒風在不斷呼嘯。
過了一會兒，貝恩突然舉起插在一旁的火把，朝外探出身體，一邊揮舞着手中的火把，一邊發出嗚嗚的聲音。很快，受到警示的坎貝爾衝上了瞭望台，緊張的問道：“怎麼了，貝恩？”
“有火光！很微弱，看起來應該是火把！那個方向，距離應該在兩百米左右！”
“警戒！費爾軍士，把所有人都叫醒，讓他們準備作戰！”坎貝爾拉開嗓門朝下面喊道，很快，整個哨所沸騰了起來。
新兵們手忙腳亂的在軍士的命令下穿戴好自己的鎧甲，拿上自己的武器，按照命令在石牆後排成緊密的陣型，手中的長槍一直朝外。而那些老兵則麻利的拿上武器，彎弓搭箭，通過哨所預留出來的射擊缺口瞄準外面黑洞洞的曠野。一股緊張的氣氛在哨所迅速瀰漫！
沒過多久，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兩點火光若隱若現，一點點的朝哨所靠近。
“站住！你們是誰？這裏是北境哨所，報上你們的身份，否則我們就要發起攻擊了！”狼人是不可能騎馬的，那些人形野獸的氣息會讓馬匹陷入焦慮和狂躁，只有受到過嚴格訓練的高級軍馬才能無視這種影響，所以坎貝爾第一時間排除了狼人的可能性，但這並不表示對方就是無害的。
強盜，土匪，甚至還有喜歡在夜晚偷襲的黑暗精靈，這個世界上存在着很多危險，任何一點大意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是坎貝爾在長達十二年的服役經歷中所總結出來的結論。
“太好了，終於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了！”黑暗中傳來了讓坎貝爾感到親切的聲音，這個聲音帶着薩達林王國特有的口音，“我叫米寧，我們是巴米哨所第六哨點的衛兵，我們受到了狼人的襲擊，僥倖逃了出來，但失去了方向！謝天謝地，我們總算沒有跑到那些狼人的嘴巴里去！”
坎貝爾知道對方所說的巴米哨所，那是莫納斯丘陵上另一個和北境哨所類似的中型哨所，同樣管理着十來個小型哨所，這些小型哨所也被稱為哨點。巴米哨所的位置在北境哨所的東北方向，已經屬於莫納斯丘陵中部區域了。
事實上，隨着薩達林王國兵力不足的問題逐漸顯現，王國對莫納斯丘陵的控制力也在不斷衰退，原本控制的面積也從差不多三分之二減少到了不足兩分之一，很多位置較為偏僻的哨所都被放棄了，因此巴米哨所已經算是最前沿的一批哨所之一了。
就在對方回答的同時，四匹看上去已經非常疲倦的軍馬出現在了坎貝爾的視線中，馬背上坐着四個身穿哨兵鎧甲的士兵，其中兩個的身上還明顯帶着傷，剩下的兩個雖然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但鎧甲上殘留的血跡和大片血漬還是說明了對方在不久前經歷過一場廝殺。
雖然對這些突然出現的哨兵有些意外，但坎貝爾並沒有懷疑對方的身份，無論是這些人的口音，還是身上的鎧甲，甚或是他們所說的來歷，都沒有任何的問題，因此坎貝爾立刻讓下面嚴陣以待的士兵們收起武器，並派人出去接應這四個同胞。
“光明在上！我們終於安全了！”領頭的衛兵米寧朝迎接他們的坎貝爾說道，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表情，“真是太可怕了！我們還以為會這樣凍死！光明終於還是沒有拋棄我們！”
“發生了什麼？”坎貝爾一邊讓人把食物和禦寒的衣物拿過來，一邊問道。
“狼人，是狼人！夜幕降臨之後，哨點遭到了狼人的襲擊，很多狼人，至少有上百隻！”僥倖逃生的米寧一邊狼吞虎咽的撕咬着手裏的食物，一邊用顫抖的語氣說道，“我們抵擋不住，很多人都死了，只有我們四個逃了出來！本來我們想逃回巴米哨所去，把狼人襲擊的事情報告給巴卡楊隊長，但那些狼人根本不準備放過我們！”
坎貝爾被對方帶來的噩耗驚呆了，如果對方沒有說謊的話，那麼這將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最嚴重的狼人襲擊事件，上百隻狼人，別說是一個士兵數量不足十人的哨點，哪怕是像北境哨所這樣的中型哨站，也抵擋不住。
而他幾乎可以確定，那些襲擊了哨點的狼人絕不會滿足於這麼一個小小的戰果，毫無疑問，那些狼人下一個襲擊目標就是巴米哨所，甚至極有可能會在摧毀巴米哨所之後，把目標對準他所在的北境哨所！
“該死，必須向所有哨點預警！”坎貝爾立刻做出了決定，他準備把分佈在外圍哨點裏的士兵全部撤回來，到時候北境哨所這裏就能夠擁有差不多近兩百名士兵，哪怕其中有一小半是新兵，也足以讓他支撐到天亮，到時候再依靠狼煙向其他哨所求援。
當然，或許還不用等到天亮，不久前已經開進到加里貝爾山谷附近的那個兵團就能做出反應，擊退狼人的這次襲擊。據說那個兵團是拉菲尼亞王國和薩達林王國組成的聯軍，士兵數量超過了十萬人，看起來似乎王國已經不想再繼續選擇退縮了！
很快，六個士兵騎上了哨所里的軍馬，帶着坎貝爾的命令朝那些哨點而去。
就在這些通信兵離開哨所的同時，在米寧隱秘的眼神示意下，一個負傷的衛兵暈倒在地，看到這個情況，米寧立刻放下了手裏的食物，大聲的叫喊着：“牧師！有牧師嗎？或者醫師也行，我們需要救治，他受傷了，流了很多血，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坎貝爾滿臉歉意的說道：“很抱歉，我們這裏沒有牧師，唯一一個醫師前不久也被王國抽調回去了！不過我的助手貝恩有一些急救知識，哨所里也有包紮用的繃帶，或許可以給你的同伴先止血！”
又是一個隱秘的眼神，於是另一個負傷的衛兵也暈倒了，這讓坎貝爾立刻叫來了貝恩，幾個人手忙腳亂的脫掉了兩個傷員身上殘破的鎧甲，開始對傷口進行止血和包紮。
與此同時，在離哨所不足五百米的一處窪地，以索林為首的一群傭兵正在這裏小聲交談着。
“沒想到那個男精靈那麼不頂用，只玩了不到半個小時就瘋了，害得我到最後都沒盡興！還以為這傢伙會比當初那隻雌性長耳朵要牢固一些。”
“廢話，像你那樣的玩法，別說是嬌嫩的長耳朵，就算是個獸人，也受不了啊！”
“嘿嘿！話說最後把那個長耳朵的肚子剖開，用腸子和胃直接玩的感覺真是爽啊！下一次我準備找個人類試試，一邊玩一邊灌恢復藥劑，你覺得怎麼樣？”
“真噁心！你就不怕那裏面還留着沒消化的殘渣？”
“沒事兒，先用水洗洗就是了！”
“夠了，閉嘴吧！消息來了！”索林打斷了這群人渣的交流會，“一共三十人左右，其中大半是新兵，隊長是一個五階的劍士，還有一個四階的哨兵，其他都是二階左右的廢物！”
“放心吧，索林！這點數量，不會出問題的！咱們這裏可有整整四十多個呢！也不知道那個五階的傢伙是男是女，男的就算了，如果是女的，沒準我很快就可以嘗試一下新的玩法了！”
對於自己手下的這群人渣，索林也是很無奈，好在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再加上以他為首的這群狼人玩家是傭兵團里的戰力擔當，因此雖然那位團長經常抱怨他們給自己惹麻煩，但還是很倚重他們的。
“好了，最後檢查一遍！三分鐘后出發！記住，不要留活口！誰不小心死了就直接回霍爾村復活，那裏已經設置好了墓地，復活之後立刻到下一個目標附近集合！”
“你都說過三遍了！索林，你以前可沒這麼煩人！”
“廢話！要不是今天你們光顧着玩，把那個長耳朵給活活的玩瘋了，害得我連一點情報都沒逼問出來，團長也不會那麼生氣！要是這次的任務再給辦砸了，你信不信下一次被玩的就是你們自己了！別以為噬身之蛇不會對自己人動手！”
即使是他們這群無法無天的人渣，聽到噬身之蛇這個名字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實在是這個神秘的組織太過可怕，如果說他們是不在乎人命，把普通玩家當玩具看待的話，那麼噬身之蛇則完全是把他們當工具看待，有用的工具就可以留下，而沒用的工具，就只有被處理掉的命運。
“好了！出發！手腳麻利點！”索林一揮手，四十多個玩家立刻變身為身材高大的狼人，在夜色的掩護下，迅速的朝北境哨所而去。
一場屠殺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