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 我不願呢
“得而忘之,道友這等手段,與我教夢中證道相似,想來與我教有緣,善哉,善哉。”
梵音淺唱,有飛花降臨,化十二品金蓮,金蓮之上,立着一個老僧,眉角隱約與葫蘆真君相似。
或者說,是那葫蘆真君與他長得相似。
這老僧,正是號稱橫跨過去、現在、未來的縱降三世如來。
卻是,避開了蘇妄的問題。
“你這話要叫我老師聽了,免不得又是一頓打,三世如來,還是不要講的好。”蘇妄卻也不在意,五指搭上劍柄,輕輕取笑。
可那縱降三世如來功力太深,等閑話語已撼動不得他的麵皮,卻見他神色自若,躁也不躁,只是好奇問着:“道友這一劍不知能斬出幾個自我。”
卻是,反以當日青衣男子當日斬出七八個自己迎戰來取笑呢。
青衣男則想到什麼,也發笑起來:“我佛不必激我,這一戰你是輸定了。”
只是,那笑容有些神秘,卻又似言之有物,不免叫縱降三世如來內心惴惴,小心問道:“何以見得?”
“因為某家見過啊!”
鏗!
話音才落,但有劍光婉轉轉來,輕似流滔,夭矯而騰,可縱降三世如來早防着他出手,指掐三寶如來印,一掌三分,定住古今未來,無端端的已將劍光定住。
“道友,憑這個你可勝不了貧僧哦!”祂悠然笑着。
“你都中招了還逞什麼能?”
蘇妄卻伸手指了指,縱降三世如來急忙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被斬成兩段,劍光自腰而過,將他分做上下兩份,怪異的是,兩分的身軀依然能感受到對方,因此慢了一步才感受到變化。
“逝者如斯,時光如水,過去可追,道友好高明的手段。”縱降三世如來不禁稱讚。
“現在就道高明,太早,太早,我佛不妨再看看。”
“看什麼?”
當然是王八看綠豆,不對,是禿子看禿子,不過就在說話功夫,分作兩分的身軀已各自長了回來,兩個縱降三世如來你瞪着我,我看着你,齊聲大笑。
“你是我。”
“我也是你!”
說著,祂們越看越是對眼,齊齊伸出手來,面做歡喜,不想,其中一佛卻在這時突然翻臉,把掌一拍,啪嘰一聲,對面那佛拍的糜爛。
“好,好,如今我也是縱將三世如來了。”
這佛面色猙獰,氣機愈見猖狂,不妨虛空的時光突然震了震,自有大河從橫跨而來,河水滔滔,嘩啦流淌,瞬息稍逝,從中跳出一尊和尚,抖擻着身軀,迎了上來。
“太早,太早,道友,貧僧號稱縱將三世,執掌古今未來,你不過從過去時光截取了一個貧僧,如何能是貧僧對手?”
這話雖是對着另一個縱降三世如來的面,其實是在於蘇妄說話,自是將那尊縱降三世如來氣得發恨,身軀一晃,變做一尊千手如來,千掌打動,瞬息何止萬掌,掌影翻飛,瞬間將虛空淹沒,打死打爛無數個縱降三世如來。
奈何,他每打爛一個縱降三世如來,便有一條時光之河跨越古今,從中跳出一尊縱降三世如來,也不還手,而是任由着那尊縱降三世如來拍掌,卻將對方唬得膽氣盡失,出手漸漸慢了,最後尖叫了一聲,自個兒給跑了。
“道友,你還有招式儘管使來,貧僧若還手一下,就不是英雄好漢。”縱降三世如來哈哈大笑。
他都這麼說,蘇妄豈能不如了他的心意?提劍一刺,縱降三世如來果然不打誑語,是不擋的,任由劍光將胸膛穿刺,正要嘲笑一句“爾,技窮矣”,面色一紅,陡然噴出一口鮮血。
“你,你……”
“是不是不靈光了?可憐,可憐,以後我佛只能號稱縱二世如來了!”蘇妄神色悲憫,突然嘆息起來。
“好惡賊,壞我道果,貧僧不與你干休!”
那縱三世,不對,是縱二世如來氣得哇哇大叫,終於惱羞成怒,不要命地扑打過來,氣急敗壞的模樣,竟似街上的潑皮無賴子,真真丟盡麵皮。
嘩啦!
只是這時,卻有一條時光之河再次跨越而來從中跳出個縱降三世如來,不對,此佛應該稱做縱降過去如來,乃是縱降三世如來的過去身,得意大笑而來,掌掐過去印,歷古老恆久,將縱二世如來擋了下來。
要說,那縱降三世如來已是跨越縱三世,三世如一,得古、今、未來佛果,因此被稱為縱降三世,可既已三世如一,如何還有過去身的說法。
還不是他的過去佛果,被現在這尊縱降過去如來給佔了——正是縱降三是如來說蘇妄壞他道果的原因。
原來,先前蘇妄從過去截取了一尊縱降三世如來乃是虛招,真正的殺手鐧,卻是將一尊縱降如來送到過去,佔了縱降三世如來的過去佛果。
這佛厲害也就厲害在跨越古今未來,過去、現在、未來三位一體,如今被蘇妄分出一個過去身,一身道行盡數被破,形如廢人一般。
蘇妄見好就收,也不敢過分得罪佛門,也不管已經廝殺做一團的縱降過時如來與縱降二世如來,將長劍往腰間一掛,兀自甩起大袖,一步踏出,已遠離了這片虛空。
總歸,他倆分出個結果之後,縱降三世如來自然還當回歸,但那時的縱降三世如來還是不是現在這個就難說了。
當然,他現在能趁機先殺一個,以後就沒縱降三世如來什麼事兒……
“不過癮,不過癮,如今某也是事事牽絆,再不能肆意而為了,真不過癮。”
但這世間的事哪能處處都憑心意,尤其到他蘇某人這一步,更不能肆意妄為,反不如人蔘小金剛來的瀟洒。
卻正是假作真時真難假,愁來只羨少年閑,好夢一場朝天笑,笑聲歌曰我是誰。
淡淡流光旋轉,飛光如瑩,如煙幻化,如夢朦朧,說不清是真是假,道不儘是非功過,待得蘇妄一步落下,隻身已在虛空之外,他神色清淡,不悲不喜,不卑不亢,稽首拜下。
“見過師伯。”
將見了他正有些歡喜,想要打招呼的白牛唬得腿腳發軟,一張牛臉盡失了血色。
“師,師弟,這等話,怎,怎麼能亂說?”
蘇妄只不理老牛,又往應看戲的老僧笑道:“才與我佛別過,竟又在這裏見面了,我佛的手段很快啊!”
老僧笑吟吟的臉色一黑,卻向白牛背上的道人哭訴:“道兄,你看,我就說你家弟子混賬,這,這又欺負到貧僧頭上了!”
“混賬東西,還不給三世如來賠罪!”跏趺牛背的道人面色一冷,責叱道。
“弟子若是不願呢!”蘇妄神色依然恭敬,但口氣卻極為堅決,顯然不願服軟。
“好,好,你在外間學了些本事,翅膀長硬了,以為為師教訓不得你了!”道人氣極而笑,顯然已經動了真怒。
卻把白牛急的,牛汗淋漓,急忙勸道:“師弟,師弟,你且向老師陪個罪,師徒之間,哪有隔夜的仇恨。”
可誰想,蘇妄逕自將劍器抽了出來,劍鋒向下,淡漠地說道:“正要請教師伯手段。”
白牛悚然一驚,卻才發現道人從未反駁蘇妄的稱呼,霎時住了口。
道人冷笑一聲,自下了牛背,取出一把青色劍器,長約三尺,劍身純青,劍鍔圓潤,鋒如萍波,卻是聞名諸天的靈寶——青萍劍。
“孽障,你來吧!”
好歹,祂也是諸天萬界聞名的教主人物,自然不會先動手,但蘇妄卻突然頓了頓,神色依然平淡,搖頭着:“我不是師伯對手。”
“你怕了?”道人斜睨而視,顯得有些輕視。
蘇妄卻只管搖頭,並不作答,這時,一聲兇猛咆哮傳來,轟咚一聲,虛空如似琉璃,被砸出片片裂痕,隨之,一隻暴猿轟然撞了過來,獠牙利齒,筋軀鐵臂,毛髮金黃,口鼻呼呼噴着白氣,突然咧嘴一笑。
“老牛,不是在耕田么?怎又見你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么,你個猢猻,盡不着調了!”白牛心頭抱怨,雖然極想懟回去,可奈何暴猿句句都是真言,只好咬着牛牙,在心底賭咒發誓。
“就你?”道人神色依然輕視。
“當然不止舞空,還要我呢!”
略帶輕佻的調侃傳來,虛空中也走來一個唇紅齒白的和尚,一邊走,一邊甩着大袖,想做瀟洒姿態,偏生卻一袖子抽商自己的臉,給沒了面子,只好團團打了個稽首,算是見過眾人。
“教主,你是前輩,我們只好向你請教了!”
這和尚揣着明白裝糊塗,並不揭破道人身份,一旁的老僧忍不住微微頷首,顯得極為得意。
“還有么?”
道人神色依舊,任由三人站定,卻留了一個位置出來。
“如是我聞,具足無量行願,現佛剎之大乘,純一善妙。師叔,小僧不自量力,還請見教?”
最後,還有一個尊者乘六牙白象而來,未及三里,就下了地,一步步走來,神色卑謙,卻是號稱已經圓寂的普賢尊者。
蘇妄忍不住齜了齜白牙,道人卻終於變色:“你還不是我對手,速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