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道友,道兄
上回說到,老僧欺凌弱小,想以老拳暴打小金剛,終於叫兩隻光頭看不過眼,橫空出世,攔住了老僧。
其中一隻光頭極為兇猛,一開打就呼喚小夥伴,召來一隻暴猿與一隻潑天大棍,他卻將身一合,與暴猿合一,提起潑天大棍,逮着老僧……之一就是一頓暴打。
“猴子,你加油。好心人,千萬別跟我客氣,好好教訓教訓你老師,不打他個半死不殘,就不要來見我!”
另一旁,眼見暴猿突然出現,人蔘小金剛是喜上眉梢,使勁掙脫了桃花眼和尚,小短腿一邁,身形閃得極快。
你道為何?
原來,是那暴猿出現時,“不小心”把凌雲渡搗出了兩個通道。
雖然不知道猴子何時成了佛門羅漢,也不知道猴子是不是也有更年期,偏要將他掃下凌雲渡,但見生路在前,人蔘小金剛可顧不得計較這點“恩怨”,就要往那通道中一鑽,逍遙快活而去。
至於猴子與桃花眼和尚,他們是求仁得仁,非要打老僧,與他人蔘小金剛何干?
兩人是死是活他是管不着,管不着了!
“施主,你往哪裏去?”
且在這時,一隻手掌突然按下,猛地一拍,將那兩個通道拍的粉碎,人蔘小金剛看的心也疼,肉也痛,恨得大聲叫罵。
“好心人,你就不管管你家老師,你看,他又來糾纏我了!”
“小師弟,你可不能怪我,我也很忙呢!”
桃花眼和尚做着委屈,趕忙將六魂幡搖動,掀出一道道幽靜流光,抹去古往,消除故去。
就見對面的白衣老僧紛撒十指,指若拈花,星星點點,一點星光就是一點未來,無數星光,指點無數未來。
任是桃花眼和尚手持六魂幡,有消抹萬古,改變過去的奇能,但面對這無數未來,也有些捉襟見肘。
他,的確是很忙……
“呸,死光頭,就會亂搭關係,誰是你家師弟,小爺以後可是要娶媳婦的,你可千萬別壞我名聲。”
人蔘小金剛急忙翻身一滾,避開老僧再拍下的一掌,狠狠啐了一口,但見那桃花眼和尚實在幫不上忙了,只能邁起小短腿,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
“話說,小爺要你們幹嘛來着,你倆來了,小爺依然被這和尚追殺,要你們何用?”
人蔘小金剛嘮嘮叨叨,依舊怨氣難平,卻沒意識到,凌雲渡下的暗流突然平靜了許多,再不是跑一步,凌雲渡暗流沖飛他三五步的情況,緊隨其後的老僧變了神色。
“道友,你如何也來了?”老僧面色忽然開口。
“你欺負我弟子,我就不能來?”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在這突然平靜下來的凌雲渡中極為清晰,古怪的是,另一邊的猴子與桃花眼和尚並不曾發現。
人蔘小金剛面色一喜,本能跪倒,以五體投地的姿態拜道:“那不知名的師傅,您是來救您最親最可愛的的小弟子么?”
那聲音,真是聲聲悲切,句句動情,感人肺腑至深,就是,就是,人蔘小金剛埋在手臂里的眼睛在胡亂呼嚕嚕轉動,顯得有些不老實……
不過,人蔘小金剛是何時拜的師?沒印象啊,難不曾,是我們看漏了幾章?
你問這話?
其實,人蔘小金剛自己也不知道哇。
但有便宜不佔是王八,眼看又有不知名的大能出手,他人蔘小金剛若不能打蛇隨棍上,就白活了那五百多年。
至於這人到底是不是他師傅,不打緊,不打緊,都生死攸關了,誰還管師傅這種沒輕沒重的東西。
“道友,你看,這就是你弟子,如斯憊懶,只有他佔便宜,不能有他吃虧的時候,更甚,欺負了貧僧,竟要求貧僧不能還手,話說,貧僧長這麼大,也是要面子的。”老僧的臉色愈發愁苦,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了一團,像朵老菊花。
“哼,若讓你打了我弟子,貧道就沒面子。三世如來,閑話休提,先試試貧道的劍鋒!”
那個聲音顯得有些不耐,不願再與老僧廢話,話音才落,猛地探下一道劍光,如萍似薇,青光淺淺,往當空一壓,便直接將老僧壓入一張畫帛,劍光又是一挑,畫帛隨之被挑起,與其一道消去。
“誒,我最親愛的師傅,您就這樣走了,順便也將徒弟帶走唄,徒弟老乖巧了,端茶遞水,疊被暖床樣樣精通,您就不再考慮考慮。”只將人蔘小金剛急的,呼聲切切,皆出自肺腑。
話說,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他又不是猴子,憑自己可走不出凌雲渡,當然要搭不知名大能的順風車。
至於是不是給對方當弟子,就看,就看對方性子是不是夠兇殘了:對方若是殺妖不眨眼,人蔘小金剛肯定認慫,乖乖給他當個弟子;對方若是好說話,人蔘小金剛就撒潑打滾,求一個自由身。
反正,反正要他伺候人,是沒那麼容易滴,至少也得先打他幾頓,把他收拾服氣了再說……
“果然有些憊懶,不將你收拾利落了,出去也是丟貧道面子!”
“不要,我不敢了”
那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人蔘小金剛心頭一緊,暗道不妙,才求了個饒,青色的劍光再次降臨,橫劍一攪,捲起無數暗流。
這暗流極為兇猛,呼啦一聲,卷稻草也似,眨眼將他卷了個沒影。
可憐,可憐,這人蔘小金剛不知是倒霉事做多了,還是缺德事做多了,竟有辣么多人看他不爽,都來欺負他……
只讓虛空外正見着這幕場景的白牛好生感慨了下……
卻說見着,
所謂物傷其類,秋鳴也悲,那白牛與人蔘小金剛也有大淵源,算是同出一門,那人蔘小金剛能被收拾,他白牛如何能不“被”收拾?
自覺前途“無亮”,白牛頓時有些悲春傷秋,牛眼微闔,眼中是淚光蒙蒙,含悲若憫,似傷似感,這等姿態,若是他日不當耕牛了,當個哲學牛也是妥妥的。
“早知道老爺性情大變,我還不如不回來呢!在下界多快活,自在逍遙,快樂無邊,雖然可能被大劫波及,也比着在老爺身邊擔驚受怕強。不知道,現在再說下界來不來得及?”
白牛傷感懊惱,不覺有些走神,一隻白皙的手掌忽然拍了拍他的牛頭,唬得他一個激靈,牛眼瞪大,狠狠盯着對面的老僧。
那態度,簡直似老僧鎮壓了他祖宗十八代似的!
呃,這話也沒錯,老僧雖不曾鎮壓他祖宗十八代,但也鎮壓了他幾百年,若以凡人二十年為一代,認真計算,白牛可是整整被鎮壓了二十五代。
以此為據,兩人的仇,老深了!
想着,這白牛又探出目光,果然,就見西賀牛州地界,靈山山腳,凌雲渡旁,也有一隻白牛。
不是平天大聖還能是誰?
平天大聖先前被降龍羅漢好一頓暴打,正渾身劇痛,就有靈山諸佛興高采烈地衝來,你取繩索,我拿鼻環,他架鐵犁,好一頓收拾,把平天大聖牢牢拴住,驅趕到靈山下一處荒地犁田起來。
可憐平天大聖好歹也是一方霸主,性情桀驁,哪裏能甘心犁地?
可但凡他露出半點不服,諸佛就請出一隻鐵鞭,狠狠抽下,打得平天大聖是皮開肉綻,哞哞痛吼,不得不奔跑兩步,犁了十幾里地。
更慘的是,諸佛為了充分壓榨他的勞力,封了四個驅牛金剛,要他們分四班三倒,沒日沒夜督促平天大聖耕田。
就白牛看下的這會功夫,靈山腳下已多了百萬畝良田,也將平天大聖累得血汗都流下來了。
果然,那凡人所說,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還是很有道理的。
白牛看着看着,牛眼中又流了淚來,苦求道:“老爺,靈山和尚欺我,不將我截教放在眼中,懇請老爺降下法旨,平了靈山,為老牛出氣,為我截教出氣。”
可將白牛對面的老僧氣苦當場落下淚來,期期艾艾地看向白牛背上的道者,支支吾吾道:“道友,你看,這個,這個……”
“這是多寶的命令,你若不服,就去找多寶吧!”
好在,道者曉明事理,知曉冤有頭債有主,找不到老僧頭上,拒絕了白牛的要求,喜的老僧眉開眼笑,臉上又是笑又是哭,一張老臉十二分滑稽。
白牛則暗暗傷感:“果然,老爺你真的變了,以前的你疼愛弟子,容不得門下受半點委屈,現在的你,都不管我們了。難道您不知道,這樣會助長佛門的氣焰?”
果然,就聽老僧得寸進尺道:“道友,真要計較起來,可不是貧僧找你弟子麻煩,而是他欺負了我,道友深明大義,老僧不曾過分為難他呢,你看,是不是……”
那道者則似笑非笑道:“三世如來,你將這許多目光在惹我弟子身上,可不是不曾過分呢!”
老僧也仔細看了看道者,面色的滑稽忽然一收,大聲笑道:“原來是道兄來了,是貧僧眼拙,道兄,這一回你我又要聯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