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醉飲 第20章 道路
近丈的金身轟隆撞進人群,血光飛灑,碎骨紛揚,所向睥睨。
“哼,小人!”
然而,一聲悶哼之後,金身略顯暗淡,成胖子不進反退,一個鐵山靠撞了過去,但聞噗呲輕響,一道暗影被撞了個粉碎。
“吒!”
急促之間,仲少與陵少忽然轉身,舉臂如劍,淡淡的紅白熒輝散發,兩隻臂膀彷彿兩柄錚錚利劍。
“叮,叮!”
兩點火星即閃而滅,二少面色一紅,身形晃動,急忙倚靠在一起,雙掌相抵,臂膀重合,驀然一揮,劈出一輪閃耀的的劍氣。
“嗤啦!”
堅固的凍土被斬出了一條丈長的劍痕,幾個蜂擁上來的倒霉蛋在劍氣之下斷成兩截。
但是,二少的目的並沒有達到。
“原來《長生訣》還有這般奇效?”若有若無的聲音在四周徘徊,始終無法讓三人確定位置。
“你不如再來體驗幾回,免得外人說小爺不厚道,怠慢了你影子刺客?”仲少額上青筋直跳,若非無法找到楊虛彥的真身,他一定讓楊虛彥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陵少默默嘆了口氣,兩人的底牌又被人揭開了一張。
劍氣是真力的一種特殊運用方式,鋒銳無雙,切金斷玉只是等閑,卻有消耗巨大的缺點,尋常武者如非通玄入徹,無法從天地元氣中得到補充,輕易不會動用劍氣。
二少修行的《長生訣》乃不世奇功,才初入氣運周天就能合兩人之力揮灑長生劍氣,卻看不出任何勉強,確實值得稱讚。
可惜,他們寧願不要這種稱讚。
從鬥爭伊始,楊虛彥就沒有與幾人正面對照過,就像一條陰冷的毒蛇,默默窺視着他們與血徒的戰鬥,再出乎意料的突然一擊,慌得他們手忙腳亂。
到此時,三人已經有些疲於應付了。
“楊虛彥,你好歹是皇孫貴胄,行事鬼祟卑鄙,也不怕玷污了你家祖宗的名聲。”
成胖子瘋嚎起來,彷彿被激怒的雄獅,邁着轟隆隆的腳步,猛然撞入了人群,生生辟開了一條血道。
但是,他沒有逃走,而是不斷在血徒之中來回穿刺,不斷碾碎他們試圖靠近二少的人。
三人都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因為楊虛彥隨時可能遞出奪命的一劍。
他,在拚命!
二少知道機不可失,也沒有多想,立刻運起真力,雙掌托舉,彷彿頂起了穹宇。
似乎被成胖子的語言觸動,楊虛彥並沒有趁機偷襲,施施然讓他們完成了真力運轉。
“去!”
日月顯形,當空而照,再次被二少化作一把巨劍,他們擎着它,用力揮舞着,彷彿放出了太陽。
金紅光芒炙耀無限,震懾天地,十丈之內纖毫畢現,血肉如薄膜,撕扯成碎片,隨着劍氣劃過,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場中為之一空。
“嗡,嗡,嗡!”劍氣徐徐綻放,真力依然流轉,發出震顫空氣的嗡鳴。
這一回,二少沒有將巨劍擲出去,依舊握着,但看得出,他們的消耗很大,額上已微微見汗。
“呯!”
方才為躲避巨劍劍氣逃得遠遠的成胖子倒飛了回來,金身黯淡無光,幾乎要控制不住身形的變化。
而在他的前胸、后心等各處要害都有着一點白印,腋下一寸的地方更有一絲微小的傷痕,透露出一縷粉紅。
在剛才,他竟然差點被楊虛彥破去了金身,就是現在,也差得不遠。
楊虛彥果然是最頂尖的刺客,經驗老辣絕非二少與成胖子這樣初出茅廬的人能比,方才的表現依然是在施展詭詐之術。
也許他確實生了些感觸,但他絕不會在戰場中暴露自己的弱點,而是選擇將之埋進心海。
楊虛彥知道,就算三人起了搏命之心,在看似全力以赴的同時,依然保持了一份對他的警惕。
於是,楊虛彥等待着二少氣劍功成,在三人以為除去血徒威脅,剛要放鬆的那個剎那出手。
一出手,就差點要了成胖子的命。
得虧成胖子身俱的絕技神功不少,危急時使用了一葦渡江輕功,才沒被楊虛彥捅破罩門。
這胖子也是姦猾,從頭到尾一直以一副粗豪橫衝的姿態示人,不曾使用過高明身法,到最後,果然救了他一命。
“胖子,行不行啊?”仲少面冷心熱,便是關心成胖子,嘴裏的話也不怎麼好聽。
“呸,你才不行了,胖爺可厲害着呢!”
成胖子吐了一口血沫,猛然彈起,彷彿一隻瞎蹦亂跳的蛤蟆,雙掌虛合,面帶煞氣,寒聲道:“從小到大就沒有人敢讓胖爺吃過虧,楊虛彥,胖爺跟你耗上了。”
“哦,你還能如何?”楊虛彥的聲音依然縹緲不定,顯然,他想耗盡二少的功力。
“你看着就是!”
成胖子大喝一聲,身形一震,黯淡的金身霎時失去光澤,斑駁凄零,彷彿掉漆的神像,可憐兮兮的。
但在下一刻,他的身上猛然綻放玄黑的光芒。
夜幕,好像被他扯了下來。
光芒收斂,方才還一副金剛降世的成胖子,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巨人,臉作憤怒明王相,周身煞氣滾滾,幾若凝成實質,彷彿一尊魔王。
佛即是魔,魔也是佛,好個胖子,竟然逆轉不壞神功,將金身化作魔身,不僅將罩門改動,更收斂了身上的傷勢,氣息一時恢復如常。
二少精神一振,漸漸散去巨劍,但雙掌依然合在一起,沒有鬆開。
“楊虛彥,你有何話可說?”許是功法的問題,成胖子的聲音多了一絲寒冷,也少了一分人氣,鏗鏘冰冷宛若冰石。
四周再次陷入沉寂,但三人知道,楊虛彥並沒有退走,而是在等待另一個時機。
雪,又落了下來,卻不能凍住二少與成胖子的高昂戰意。
三百步之外,一把丈高左右的巨劍矗立在岩石上,雖銹跡斑斑,卻難掩它奪目的身形。
或許,它便是因為體型太大,用之不便,才被廢棄。
蘇妄站立在劍柄頂端,無聲無息間飄下,往劍林北邊而去。
雖然他有心護持二少一段,但他們總該有他們要走的道路,他不該過多干涉。
人,總是要成長的,也有必要吃些苦頭。
“魯達,可有興趣看一看那神兵是什麼模樣?”
魯達咧嘴一笑,嗡聲道:“那是自然,不然和尚這頓苦頭豈不是白吃了。”
林沖靜靜的點了點頭,雖不言,但志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