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醉飲 第15章 血徒
“叮!”
蘇妄忽然挑轉劍尖,直沒黑暗,一點火星即閃而過,鐵劍微微受阻,再被收了回來。
“辟邪劍派?”
雖然是疑問,但勿需回答,來人也不會回答。
壓了壓依舊震抖的細劍,來人好奇的看着蘇妄,不知他是如何做到以弱擊強的,眼中充滿貪婪和瘋狂。
因為,在他眼中,他是洞微見徹,而蘇妄只是氣運周天。
“吁哦!”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黑驢見着白日裏敢騎在它背上的傢伙再次出現,憤怒的長鳴了一聲,揚起鐵蹄,化作黑旋風沖了過去。
“呯!”
這一次聲勢可比蘇妄大多了,來人立刻飛跌了出去,蘇妄甚至聽到了,那柄細劍扭曲變形的咯吱聲。
“一個瘋子,一個畜牲,正好配一對兒。”
蘇妄收拾了心情,並沒有理會他們的鬥爭,移步繼續向前,他並不擔心黑驢,也未曾怕過辟邪劍派,這人若不死,下次,他就殺了他。
路過一夥正在廝殺漢子時,蘇妄終於知道,為何到處都在廝殺喊打:在那處氣脈節點上,竟然插着一柄造型奇古,紋若龜甲的神劍。
黑沉的夜色中,唯獨它在綻放着熠熠神光。在武人眼中,或許,這便是他們孜孜以求的神兵。
然而,蘇妄知道,這不過是拜劍山莊的陰謀。
廝殺愈加慘烈,更加瘋狂,無形的煞氣從氣脈擴散,漸漸浸染了武者的心志,讓他們噬血瘋癲,漸漸忘記了為何而戰,忘記了來此的目的。
他們眼中只有殺戮,要殺盡所有人,也包括不小心踏進來的蘇妄。
咻,嗤啦!
劍光一轉,在蘇妄手中,鐵劍好似被他擲出的雷殛,咻忽轉折,劃破夜幕,扎破了持刀大漢的手心。
蘇妄飛起一腳,將眼前的瘋漢踹到一邊,身形再閃,突入人群之中。
十數道勁風劇烈嘶嘯,撕扯着空氣,刀風、劍壓相互交織,形成滾滾氣浪,壓了上來,將他的衣裳吹得烈烈狂卷。
刀影、劍光自四面八方而來,迅捷兇狠,刀刀能斷骨,劍劍要人命。
陡然間,蘇妄眼神一凝,眸中似有流光閃過,電光火石間連出一十八劍,劍劍妙到毫釐,神乎其技,一劃、一勾、一提、一削,都充滿了詩情畫意,仿若優美的劍舞,又好似大師的意興潑墨。
劍光忽而收斂,十八個身影慘叫着向後跌倒,眼中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
但是,還不夠!
下一瞬間,在他們驚駭的目光中,在他們仿若看白痴的嗤笑中,蘇妄將劍器斬向了疑是神兵的玄武神劍。
“呯,咔嚓!”
雙劍相擊,各自斷成兩截,崩斷的斷刃打着旋兒插入地面,終於叫這群廝殺漢清醒了過來。
“怎麼會,怎麼會?”
“小子,是你搞的鬼?”
有人接受不能,有人疑心疑鬼,但這些都與蘇妄無關了,能救他們一命已是他難得的大發慈悲,至於解釋,這個真沒有。
“這把劍送給我吧。”
蘇妄忽然走到一個衣裳破碎,神色僵木的武者面前,手上掂着一把綻放着瑩瑩青光的利劍,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是它的前主人。
當然,此時它的主人要換一個了。
蘇妄手中的鐵劍畢竟只是路邊鐵匠鋪買來的凡品,能夠斬斷屬於利器級別的造假神兵已屬難得,接下來的戰鬥必然更加兇險,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找一把趁手的兵器。
想來,對方應該不是很介意。
“少俠自便。”
武人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神色委屈,剛才蘇妄扎破了他慣用的左手,讓他一身實力十去五六,此時面對這樣“兇悍”的要求,他怎麼敢不答應?
但他話音未落,蘇妄已沒入了黑暗,顯然是沒有興趣聽他廢話的。
“少俠,她叫英雄劍,你可要善待她啊!”
遠遠的,武人還是覺得有些不舍,扯開嗓子吼了一句,其中的悲戚,當真跟強搶了他家女兒似的。
“咯咯咯,子度,你幾時變得如此心善了?”虛空忍不住笑了出來,銀鈴的聲音要多討厭就多討厭,至少蘇妄是這樣覺得。
“待會兒有一場苦戰,你不要讓我分心。”蘇妄一板正經的警告着,對她的問題避而不談。
或許,他已在嘗試融入這方世界。
“呯咔……啊……”
一隻斷臂飛到蘇妄面前,鮮血飛灑,差點淋到了他,他微微乜了一眼二十步外的慘烈戰場,便不再關心。
蘇妄只救他認為還有救的人,也只做力所能及的事,至於當救世主,蘇妄沒有那個心氣,也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側身避開劍壓,犀利的劍風從鼻尖飛過,將身前的地面劈成溝坎,蘇妄頭也也未回斜斜出了一劍,羚羊掛角般,青色劍芒一閃而過,方才偷襲他的人就已被劈做兩半。
如若他沒料錯的話,想當救世主的那個人,應該要出現了。
轟咚!
兩道一黑一白的拳影橫空而過,轟擊在劍林某處,炙熱火紅的屏障驀然浮現,接下了拳影的轟擊,霸道的力量隨之潰散,餘威震蕩之下,整個劍林都晃動了三下,也晃動了劍林內所有武者的心靈。
“傲莊主,還請住手!”
清朗的嘯聲由遠及近,張君寶踏空而來,青色朴袍緊貼着身軀,看起來頗為瘦弱,但周身被怒火扭曲的空氣,以及無意間散發的暴沸威壓,卻叫人不敢輕視。
在他身後,張翠山與兩個僕人打扮的老者橫越劍林的峭壁而來,其中一人,正是白日裏接待過他們的傲鐵雄。
三人戰意正酣,出手勢如崩雷,轟隆爆碎,每一次交手都能震動氣爆,肆意散發的勁力能崩裂巨岩,所過之處,粉糜紛揚。
但張君寶並沒有得到回答,或者說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一百二十八處氣脈節點轟然爆炸,呼吸之間,一抹血光就擴散到整個劍林,血煞之氣陡然凝聚,凌冽而冰寒。
血光污染,方才還有些清醒的武者頓時陷入了癲狂,他們雙目殷紅,血光散溢,面目扭曲,狀作噁心,劈砍亂剁,已不分敵我。
因為,他們已經進來太久了,也被血煞之氣浸染的太久了。
兵器入肉的沉悶之聲和鮮血飛濺的嗤嗤之聲相互應合著,彷彿異常恢弘的交響樂,掩蓋了低沉的呻吟和慘叫,也掩蓋了鮮血被大地吸噬一空的異狀。
這些人,被拜劍山莊稱作——血徒,以血為煉,因血而癲,註定要為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