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亞珂之死

為了看看海笛宮才來的，呵呵，這是多麼可笑的理由啊！但是海含諾信了，她帶着龍亞珂回了宮裏。

龍亞珂說，他想留在這個美麗的地方，哪怕為奴也在所不惜。海含諾也同意了，還把他放在了自己的含諾宮中。

此後，她便貪婪地享受着龍亞珂給她的心裏寄託，最後竟然迷失了自己。妄想着把他變成人魚，同自己永永遠遠地生活在大海之中。

可是，龍亞珂似乎太過小看了這個孩子般的戰神，做事也不完全避着她。殊不知在這大海里，到處都有海含諾的眼線。還有些小魚和大魚，也都是她安插的眼線。

她知道了很多龍亞珂的秘密，可是還是因為捨不得這一份柔情。直到她看見了她的皇兄為了落韻絡，以人的身份沉入了大海，直到戰亂降臨到海笛宮的時候，直到直到那杯自己最愛喝的茶里有他親手下的葯之後，她才開始分的清龍亞珂和父親是兩個人。

如今，海靈笛的心病全都是因為她而起，如果不把人魚之身找回來，他很快就要離開人世了。

海含諾嘆了口氣，看着屋子裏昏睡着的海靈笛，化作風離開了千順皇宮。

“陛下，在下看見，小公子的妹妹剛剛離開了。我想她大概是有了救小公子的辦法。”汀榕合看見海含諾走了，趕緊來告訴落韻絡了。

落韻絡皺着眉頭，嘆了口氣。說：“這些天，辛玲在做什麼？”

“賢王殿下和往常一樣，白日裏處理國內政務，晚上就會去看望在冷宮裏的先皇后正君劉琨。因為當時關押旭流兒皇后正君的時候，冷宮裏多出了很多賢王殿下拿進去的東西，現在的冷宮不至於很寒酸了。”

“這可不行。汀榕合，你記得告訴辛玲，劉琨到這裏是來避難的，不是享福的。讓她不要什麼東西都往冷宮裏拿，免得引人注意。”落韻絡說。

“是。”這話雖說的沒錯，但是難免有公報私仇的嫌疑啊！汀榕合這話沒有話，但是心裏跟明鏡似的，還是，落韻絡交代她的這些話，她壓根就不打算和落辛玲說。說了恐怕又會讓這兩個人心生嫌隙，她們都是善良的人，偶爾一次兩次的心有不滿，也會暗地裏化干戈為玉帛。但是，這次涉及到了劉琨，就不好說了。

畢竟，落辛玲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是落韻絡，而是劉琨。劉琨的意外失蹤，本就讓她很難過了。如今失而復得，一定珍惜得很。對於落韻絡也是，殺母仇人突然失蹤，讓她心有不甘。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她卻不能動他分毫，如何能讓她心甘情願。不讓劉琨過得舒服些，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懲罰劉琨的方法了。

海含諾很快就來到了海邊的別墅前。這裏是人類的地盤，沒有魔族的人把守，她也容易藏身些。

海含諾走進了這裏，這是她第一次進來這裏，雖然它待在這裏也有百年了。

裏面並沒有多麼得豪華，卻簡樸得讓人感到很舒服。一樓有一個大大的澡池，裏面有很多的海里的魚。這讓海含諾感到很奇怪，這些魚怎麼會在這裏？

她跳進了澡池，找到了原因，原來這個澡池直通大海。海含諾想落韻絡有心了，為了方便海靈笛來，也為了照顧和保護他，特意打通了一個口子。那些日子過得應該很快樂吧！

但是，人各有命，海靈笛有自己的訂婚宴，落韻絡有自己的落紫國管。誰都沒有辦法留下，也沒有辦法帶走對方。

可是，皇兄，你屈服了。你心甘情願變成人去找她，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也要救她。我雖然不同意，卻不會阻攔你，因為遇到一個自己願意心甘情願付出的人不容易啊！且行且珍惜。

她變成了一隻小魚，一直游到了深淵之下。現在的海笛宮就是地獄，魔族人殘暴不仁，竟然刮下了人魚的肉吃。不止如此，那些蝦兵蟹將也被捆綁住了手腳，等待着下鍋煮熟。

海含諾不忍心看了，急急忙忙避開了她們，來到了含諾宮裏。這時候的含諾宮裏卻格外得安靜，似乎戰亂從來都未來過一般。

龍亞珂一如既往地端着茶水送去海含諾的宮中，好似她還在一般。也會打掃一下屋子，把牆壁也擦得乾乾淨淨的。

他看着屋子裏的一切，忍不住嘆了口氣，又去照顧曇花了。

這一切本來很美好，可是，他那一條白色的人魚尾巴卻是格外的扎眼。那是海含諾犯下的錯，也是龍亞珂為自己找的一條退路。

畢竟這次的戰亂是因為他在海族的刺探才會順利進行的，如果影青禾失敗了。他也能以自己是人魚一說脫罪，再不濟，還有海含諾為自己擔保。

只不過，影青禾成功了。海含諾和龍海雅都被抓走了，永永遠遠地回不來了。

龍亞珂本該開心的，兩個都是仇人的女兒，仇也報了一半，可是他卻開心不起來。

突然，有幾個喝醉了的魔族人闖了進來。她們看上了細皮嫩肉的龍亞珂，想要發泄一下禽獸慾望。海含諾看着，無動於衷。

她以為自己可以釋懷，可以把他當作罪人的。可是，她還是攥緊了拳頭。那條美麗的白色尾巴拚命地搖擺着，哭喊聲中儘是絕望。

海含諾看到了，他落下來的淚水竟然也變成了一顆顆透明的珍珠，這是心思極度純潔的人魚才會有的淚水。

那一刻，她慌了。她現了身，把所有的魔兵打死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過頭來，看着衣衫不整的龍亞珂，心中的疼痛溢了上來。

“亞珂。”她輕輕地喚了他一聲，可是，龍亞珂的眼神渙散，眼中儘是死灰。

“亞珂，這，是你咎由自取。”海含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怎麼說出來了。

龍亞珂聽了這些話，反而有了反應，他看着海含諾，眼中的慚愧、不甘、恨意、愛意都涌了出來。他的淚水順着臉頰落了下來，他看着她，卻彷彿穿透了她，看着全世界。眼中是那樣得痛。

“殿下安好！”半晌，龍亞珂說出了這一句話來。

“我是來取回皇兄的人魚之身的。”

“我明白，我也在等着你。”

“你究竟有何仇恨，會讓你做出這些事來？”

“殿下的心裏一直都很明白，又何必多此一問。”龍亞珂說，“從一開始，我就在你的眼中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可是現在，你的眼中只剩下了我的影子了。”

海含諾被龍亞珂的話驚着了。她的眼裏全都是亞珂，不再是父親的影子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殿下，亞珂一直在想，若是我放棄了報仇，是不是就能與你在一起一輩子了？”龍亞珂問。

海含諾低下了眼，不好看他，說：“亞珂，你知道母皇已經為我物色了夫君。”

“你愛他嗎？”龍亞珂支起了身子，看着她，心有不甘地問，“你不愛他的，何必騙自己呢？殿下，你與陛下像極了，也不像。陛下為了龍皇至少拼過，而你從來都沒有想過和我在一起，你拿着父親做幌子，瞞天過海，也騙了你自己。若是你真的與他人成婚了，他也只能成為下一個海王夫君。”

海含諾抓着龍亞珂的手，眼睛也直直地盯着他說：“從一開始，就是你安排好了的，是你的錯，為何要讓我的心倍受煎熬？”

“我的小殿下，您該長大了！”龍亞珂笑着摸了摸她的臉，說了這麼一句，就化作風離開了。

海含諾的心裏頓時不安的很，那種感覺就像在自己的世界裏挖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洞，怎麼也填不滿。

她趕忙跟了出去，龍亞珂來到了情詩崖上，坐了下來。海含諾過來拉住了他，她害怕了，她怕他會死去。

“殿下，這丹藥是你煉成的，你心裏清楚，如果我不死，你就取不回靈笛殿下的人魚之身。”亞珂收回了自己的手說，“有時候我真的非常羨慕他，他那麼叛逆，任性，卻有那麼多人包容着他，連陛下也放縱着他。就算他陷入了困境，也有很多很多的人幫他解決。如果我的母親還沒有死，我也一定很快樂吧！如果她還沒有死，我也和龍海雅殿下一般年紀了。”

“殿下，最後我只想問你一句話。”

“你說。”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你愛的人，你會在情詩崖上為他刻下字嗎？”

海含諾沉默了，她從來都不喜歡這些東西。情詩崖的存在甚至有時候會讓她覺得太過傷風敗俗。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些日子的經歷似乎讓她看得懂這些字句的意思，似乎能進了她的心裏了。

海含諾點了點頭。

龍亞珂笑了，像極了靈笛的笑。

原來每個人都會有這樣單純的笑容，只不過，經歷的多了，忘記了而已。

龍亞珂笑着落下了淚水，縱身一躍，在情詩崖閃閃的金光之中落了下去。棲息在字裏的金色小魚圍繞着他，與他一同往下游去。

很快，龍亞珂就死在了崖底，魚兒也四散來了。

海含諾握着手中留下的他的淚水，也落了淚。只不過，她的淚水混濁了，不似以往那般純潔。她來到了龍亞珂的身邊，取回了他體內的丹藥。

她抬頭望着金光閃閃的情詩崖，那一句句深情地絕情地話語彷彿刀子一般深深地刻進了她的心裏。

以前她不懂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願意在這裏結束自己的一生，現在也明白了。如果有一天她也要死了，怕是也會選擇從這裏一躍而下吧！

她簡單地埋葬了龍亞珂，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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