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原來(29)
月色皎潔,萬籟俱寂。
從外圍牆,突然跳下來幾個蒙面的黑衣大漢,他們後背緊靠在一起,小心翼翼的左看右看。
沒發現什麼異常后,他們熟悉的朝將軍府後苑客房的方向走去,步子輕輕,動作迅速。
他們剛走,身後面就從花園裏走出來一個人,這人在月光下得意又邪魅的笑了一下,自言自語的輕聲說道:“付姑娘啊付姑娘,這麼好看的戲你沒看到,真是可惜了啊。”
摸索到了后苑,幾個黑衣大漢又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摳開紙窗,向裏面看,終於到了第三個房間,他們看到床上有一抹蓋着被子的身影。
領頭的粗漢從袖中抽住一張白宣紙,看着上面的佈局圖樣,又對照了一下門牌號,將白宣紙收了起來,對身旁的人說:“就是這個,進去。”
粗漢一聲令下,幾個人紛紛推門而入。
進了房間,他們相互檢查了檢查房間沒什麼埋伏后,一黑衣人徑直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床上矇著被子悶睡的人,聲道:“兄弟,對不起了。”
說著,黑衣人就舉起了手上的大刀。
潔淨髮亮的大刀在皎潔的月光下反了一下光,一道凌影,“哐”的一下落到了被子上。
聽着聲音不對勁,矇著面只露出眼睛的黑衣人的眸子凝了一下,他收起刀,猛的一下掀開床上的被子,看了一眼后,立刻扭身喊道:“大哥,沒人!”
“沒人?”站在門邊望風的領頭的粗漢扯下臉上的面紗,皺着眉頭走到床邊,藉著窗口射進來的月光看到床上被砍破的被子和枕頭,想着,這麼順利進入將軍府似乎是不應該,然後猛然回過神兒來,他拍了一下腦袋,聲道:“糟了,中計了,走!”
粗漢一聲令,幾個人紛紛向門口跑去。
打開門,在漆黑的夜裏,他們打算分散着趕緊離開將軍府,結果,剛跑了兩步,就被舉着火把握着箭跑來的將軍府的守衛給圍了上來。
包圍圈內,密不透風!
“我將軍府豈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隨着這一聲清亮的嗓音的一句話,聲音的主人輕鬆的翻身一躍便到了包圍圈內。
看到北初塵,幾個黑衣大漢互相望了望,他們握了握拳頭,緊張的慢着步子向後退。
北初塵見此,也慢步向前。將軍府的守衛們跟着北初塵向前移步,步步逼近黑衣大漢們。
快退到門邊的一個黑衣人終於忍不住了,手握大刀,“哐”的一下撞擊了一下地面,大聲喊道:“娘的,跟你們拼了!”
說著,他就拎着刀大步衝上前,結果只跑了兩步,就被將軍府的守衛飛射而來的利箭給亂箭射死了,黑衣人吐了一口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他身後的幾個黑衣大漢看着,凝重了眸子看向對面的北初塵,不敢相信,北初塵真的敢下死手。
知道黑衣大漢們的疑惑,北初塵笑了下,很“友善關切”的解釋道:“放心,你們沒那麼大的用處,今晚留不留你們都無所謂。”
領頭的黑衣粗漢一聽,“哐當”的一聲便扔掉了手上的大刀,惱怒的大喊了一聲。他身旁的幾個黑衣人見此,也都喪了氣。此刻,棲兒“撲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她仰起頭,大聲對遲胭說:“娘娘明鑒,都是大公子指使奴婢這麼做的!”
“大公子?”遲胭擰眉,猜測着問,“我大哥?”
“是。”棲兒低聲回話。
遲胭對這個突然得知的消息,緩了一刻,凝重着眉心,問:“這麼說,那個刺客是我大哥的人了?”
棲兒低着頭,不再回話。
其實,她也不知道刺客到底是誰的人。當初,祁佀寒為了解決和遲胭的冷戰,讓她告訴遲胭,刺客沒有死,可付景城又在那個時候,讓她把刺客給救出來,迫不得已,她只能對遲胭謊稱,刺客是她的哥哥。
刺客到底是誰的人,恐怕只有付景城知道。
遲胭“啪”的一下,將手中的茶杯用力的摔在桌上,她對着棲兒凝重了眸子,喊話道:“你們都好厲害呀!把我耍的團團轉!我在你們眼裏是什麼?!”
棲兒聽着遲胭憤憤不平的話,低着頭不敢出聲。
看跪着的棲兒不說話,遲胭也說不出什麼了,她轉身走往裏面,一面漫着步子走,一面想。
祁佀寒、棲兒、付景城……她沒有付胭心的記憶,陌生這裏的一切,而這,卻成了別人輕鬆把控她的軟肋。
付胭心服毒自盡之前,到底經歷了什麼,後面才會有這麼多陷阱等着她?看來,她也是逼不得已了,只有自盡,才能擺脫這一切!
那她呢?她又算什麼?!
對了,算命的……
那封信!
想到這兒,遲胭回過神兒來,然後快步走到寢宮裏去,到床邊翻找白鬍子老頭給她的信。
結果,找了半天都沒找到,遲胭又在宮裏的其他地方翻找,可都不見那封信的影子。
跪着的棲兒看着翻箱倒櫃的遲胭,用手背抹了抹眼淚,抽泣了下,不解的問:“娘娘,您在找什麼呢?”
沒有。
看來是真找不到了……
在宮中翻了個遍,遲胭都找不到那封信。
又走回到棲兒面前,垂眸看了她一眼后,遲胭凝着眉心,聲調不帶感情的說:“你起來!”
跪在地上的棲兒低着頭,猶豫了半刻,想要從地上起來,但,最終沒有站起來。
遲胭看棲兒不起來,心裏沒有得到安慰,對着她冷言冷語,聲道:“現在知道愧疚了是嗎?”
棲兒不說話,遲胭也沉默了半響才開口,她說:“棲兒,你沒忘了吧?當初你騙我的時候,求我救那個要殺我的刺客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跪在地上!”
“我在你們眼裏就這麼好騙嗎?!”遲胭話上替自己鳴不平,也在心裏替付胭心鳴不平。
“你說,你到底是誰的人?”居高臨下看着棲兒,遲胭今天不打算就簡單的這樣饒過她。
“娘娘,奴婢從來都是忠心於您的,又哪敢騙您?!”這時候,棲兒終於開口說話,她語氣有些抽噎,但,沒有正面回答遲胭的問話,說自己到底是誰的人。
“忠心?”遲胭聽到這個詞,輕挑眉梢,厲聲道,“那刺客的事,你又作何解釋?!”
棲兒又低下頭不回話了,她頭疼的擰了擰眉心,又聽到身前的遲胭說:“我看,你確實忠心,只不過,忠心的對象不是我,應該是我大哥才對!”
接受不了棲兒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欺騙她,遲胭直接不留情面的開口說:“我現在給你兩條路選擇,要麼,離開,要麼,回相府,你自己選。”
說完,遲胭就轉身離去了,沒給低着頭跪在地上的棲兒留任何回話的機會。“娘娘是懷疑奴婢嗎?”棲兒抬起頭來,眼睛眼睛有了些紅,眼眶裏也含着淚珠,語氣有點哽咽。
沒有聽到遲胭的回話,棲兒咬了咬牙,肯定又認真的說:“棲兒發誓,棲兒對娘娘從來都是忠心耿耿,不敢有二心……”
遲胭沒有說相信她,她看不明白棲兒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祁佀寒是個什麼樣的人,來到這個世界,她一點付胭心的記憶都沒有,而且在這個深宮之中、新政之下,也沒辦法去靠着誰。
想完這些,遲胭輕嘆了口氣,垂了垂眸子,從凳子上站起來,沉聲對棲兒說:“我會把你哥哥救出來的,等你哥哥被救出之後,你們就走吧,別再留在這裏。”
說完,遲胭就轉身進裏面去了,沒給棲兒再說后話的機會,也沒再看棲兒的反應。
翌日,清晨。
站在御書房的外面,祁佀寒靜靜的望着遠方,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暗風站在他的身後,沉默許久后,輕聲開口問道:“皇上覺得,太後會處決棲兒嗎?”
祁佀寒沒有回話,只微微搖了搖頭。
暗風不懂祁佀寒的意思是回答了不知道,還是回答了不會,但他沒有再開口問。
對面看到走上台階來的遲胭,暗風轉了個身,對着遲胭,彎身抱拳行禮,喊:“太后。”
”免了。”遲胭笑着擺擺手。
祁佀寒這時候也轉了身過來,他臉上笑意淺淺的打量着遲胭今天的裝束,簡單的青衫,簡易的頭型,看起來,穿的一身輕鬆。
“我們出宮去吧?”看到祁佀寒投過來的目光,遲胭十分開心的轉了個圈,“你看我衣服都換好了。”
祁佀寒背起手,含笑着看着遲胭,淡然道:“胭兒現在日日想着出宮,那這次出宮不會是想着不回來了吧?”
“怎麼可能呢?”遲胭擺着手,心虛的笑了笑,她倒是想不回來,可是可能嗎?
祁佀寒轉身,要往御書房中換衣服去。
遲胭看着經過身旁的祁佀寒,嘴角彎彎,輕輕詢問着說:“順便我們再去將軍府轉轉吧?”
祁佀寒轉頭,看到貼到他身邊的遲胭帶着笑意的眸子,清澈如水,緋紅的唇色和臉上的笑容,他邁出的一步后又慢慢退了回來,一點不客氣的戳破遲胭的小心思,說:“所以,胭兒其實還是想去救那個人?”
“怎麼可能呢?”被說中想法,遲胭有點心虛,她眼睛左右轉着,找理由辯解道:“我就是看將軍府亭台樓榭,覺得很值得再去轉一轉而已……”
“這麼說,胭兒並沒有想着去救那個刺客?”祁佀寒挑了挑眉梢,還不打算放過遲胭。
“沒有。”遲胭肯定道。
看祁佀寒一副懷疑的樣子,遲胭又佯裝不耐煩的說:“你怎麼總說那個刺客呀,難道是你想讓我替你去救他?我告訴你啊,你別指望我以後還會受你的騙……”
“胭兒沒有,朕自然不會有。”祁佀寒肯定道。
“就是說嘛,那我們快走吧。”看祁佀寒相信她了,遲胭就沒有顧忌了,轉身下台階,急着往外走。
結果,她又聽到祁佀寒在她的身後傳來聲音,說:“再說那個人,早已經不在將軍府了。”
遲胭一聽,頓時怔住了。
人不在了?那她還去幹什麼呀?!
背對着祁佀寒的遲胭,有點失望,她翹起緋紅色的唇,眼睛打轉了幾下,滿臉都是尷尬。回到了景和宮,宮女忐忑不安的走進去,見到遲胭后,彎身行禮,“奴婢參見娘娘。”
“怎麼樣?”遲胭疾步走上前,拉起宮女的手,急着問:“都看到什麼情況了?”
宮女低了低頭,又想了想,說:“回娘娘,奴婢聽到北將軍在御書房和皇上爭論什麼,還摔了瓷器,然後,奴婢就看到北將軍出宮了,好像是要去刑部大牢逼供。”
爭論、摔了東西、還逼供?遲胭疑惑,既然抓的是盜賊,還有什麼好逼供的……看來真是中計了。
棲兒走到遲胭身旁,皺着眉心,說:“娘娘,是棲兒連累了您,您還是別管了。”
反正他們怎麼審問,也不會審到她這裏來,不如趁現在收手,不管了,棲兒想着。
“要不是我讓你們去將軍府救人,他們也不會被抓。”遲胭凝了凝眸子,說,“棲兒你放心,這次,我肯定幫你把他們救出來。”
“可是,娘娘……”
“走!”遲胭想到什麼,拉着棲兒就出了門。
留下的宮女,放鬆的舒了一口氣。
御書房。
北初塵走了,祁佀寒站在桌前想事。
那天到將軍府,他就發現有人一直盯着將軍府,不像是平時的眼線,他大搖大擺的進了將軍府,便確定了他們的想法:夜襲皇宮的刺客就在將軍府!
那這刺客,到底是誰的人呢?
想着,祁佀寒嘆了口氣,聽到外面有動靜,他舒了舒皺着的眉心,轉身向外面看。
“參見太后。”站在御書房門口的暗風對着迎面快步走來的遲胭抱拳行禮。
要不是北初塵找祁佀寒鬧事,她還不會想到她們是中計了,可祁佀寒到底是怎麼發現她要去救人的呢?遲胭鬱悶的想着這些。
經過門口暗風的時候,她突然想起那天回來的時候,祁佀寒說要滿足她騎馬的願望,暗風不在……
遲胭仔細回憶着那天的情況,不對,他們進將軍府以後,她好像就一直沒有看到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