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圍(2)
這就是第二類不能撤離的人,他們除了等待敵人的到來什麼也做不了。在納粹黨總部的下面急救站大約有40名病人,他們由格特魯德醫生照顧。另外在國會大廈底下的戰地醫院裏還有幾百名不幸的人,他們將由哈思教授來照看。這位希特拉的黨衛軍的老醫生病得很重,走不了20米就會累得氣喘吁吁。申克教授將作為三把手跟隨蒙克將軍撤離。但當格特魯德醫生得知阿克斯曼把她留下時很不高興,她堅持要我們把她帶上。一開始阿克斯曼堅決不同意,她必須和病人在一起,我們的行動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太危險了。
“你們會需要我的!”她堅持說道。
阿克斯曼最終讓步了,格特魯德醫生再一次證明了她的勇氣,她也寫下了自己的遺言。
這時,我也匆匆胡亂寫了一首詩。
從一個無名的墳墓,
我燃燒着的靈魂和寒風,
一起來到了無邊無際的大海,
與大海的波浪一起得到永生。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促使我在那種逆境下寫下這些詩句的,那個促使我寫下它的因素就像生命一樣神秘。或許是我覺得雖然我面臨著死亡,但是我寫下的詩句會在我們留下的這些傷員的保管下倖存下來。我把我的詩留給了一個13歲的男孩戴特·許歐德,他沒有跟我們一起走。我也不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
每個人都接到命令到國會大廈的地下室內集合,他們在那兒接到指示向前走到威廉姆斯大街對面的一個地下車庫。這兒曾經駐過一個消防隊,但是現在成了停放政府烏黑錚亮的豪華轎車的場所,不久就被勝利的蘇軍攻擊部隊佔領了。但是現在這些汽車都被亂七八糟地移到了車庫的一邊,以便為逃跑的部隊讓出一條道來。共有大約1000人準備逃離,他們中大多數人是蒙克領導的阿道夫·希特拉黨衛隊警衛旗隊,另外還有20名希特拉身邊的工作人員以及80名拉登胡伯的人。
還有許多人集中在黨總部地下的地堡和地下室里。隨着夜晚的臨近,越來越多的士兵湧進了這些低矮的房間裏。成人和孩子們,平民和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地到來,他們的衣服和臉上覆蓋了許多塵土以至於彼此都分辨不出誰是誰了。他們臉上露着沮喪和失敗的表情,但是更明顯的是他們臉上絕望無助的疲倦,他們的制服被扯成了碎片,他們和我一樣在地堡里睡覺以及戰鬥了至少2個星期了。
逃跑的計劃是每次大約20個人為一個小組想辦法穿過威廉姆斯大街進入到法蘭克福地鐵站。蒙克將帶領第一組首先開始穿越,他這一組包括了他的參謀人員、申克教授、奧圖·甘什以及地堡中剩餘的女性:特勞德爾·瓊格、葛達·克里斯蒂安以及鮑曼的秘書愛爾斯·克魯格,還有希特拉的廚師康斯坦茨·曼扎利。拉登胡伯作為第二組的領導人緊隨其後。
我們被安排到了第三組。馬丁·鮑曼被安排在哪一組引起了爭論,自從希特拉死後,馬丁·鮑曼被每個人當成小丑一樣的對待,蒙克也沒有掩飾對他的輕蔑。鮑曼開始有點醉了,並開始與蒙克的高級軍官大吵起來,他們對他也懷有敵視的輕蔑。鮑曼在那天晚上顯得醉得厲害,威爾茨因甚至對阿克斯曼說:“這樣的話我們不帶他走。”他穿着一個過大的皮衣使他看上去比他實際上還要胖一些。蒙克將軍也穿上了平民的衣服。在過去的幾個星期這兩個人還要求其他人戰鬥到死,可現在為了逃亡自己卻換上了平民的衣服。
在這種卑鄙和自私的威脅下,鮑曼的生命已接近終結。喝醉的並不止他一個,他的許多納粹黨總部的人員也都喝得不省人事,而且他們所有的人也都把在過去12年裏一直作為炫耀的納粹制服丟在了一旁。
蒙克非常明確地表明他不希望鮑曼在他的那一組。他喝得太多了,斯達姆普菲格不得不讓他清醒一下。阿克斯曼則更不願意帶着他,最後,由宣傳部組成的一個小組同意帶着他。希特拉的私人醫生路德維希·斯達姆普菲格也在這一組,這一組還有希特拉的飛行員漢斯·鮑爾。鮑爾也和其他人一樣地討厭鮑曼,但是由於他接受了希特拉的命令要把鮑曼送到海軍司令鄧尼茨的指揮部去,他為了忠於對元首的承諾而感到受到了榮譽的約束。那天晚上,鮑爾把希特拉作為禮物送給他的珍貴油畫捲起來用背包裝着。斯達姆普菲格似乎也讓鮑曼變得清醒了一些。
我們小組和鮑曼所在的小組在誰先走的問題上有些爭論。鮑曼不想等蒙克將軍規定每兩組之間20分鐘之久的間隔時間,他非常驚慌,想儘可能早一點的離開黨總部。我們所有的人都能聽到外面蘇軍的射擊。爭論最後變得毫無意義,因為阿克斯曼已經決定我們要到地上去,我們不必和其他的小組的計劃相符合,阿克斯曼開始嘗試和蒙克協調我們的出發事宜。
在晚上11點鐘,蒙克將軍帶領他的那一組出發到了威廉姆斯大街上,小心翼翼地左顧右盼留心蘇軍的狙擊手。有3~4個小組跑過了威廉姆斯大街到達了威廉廣場。
在蒙克的小組穿過威廉姆斯大街去法蘭克福地鐵站時,我們在大街上朝着正北方前進。在我們快離開的時候,阿克斯曼拿出了兩個重重的包裹,他告訴我裏面裝了50多萬德國馬克,讓我背着它們,可是它們太沉了我背不動。所以我只背了一個,另外一個讓希特拉青年團的一個地區負責人背上了。我們這個小組是由大本營里剩下的希特拉青年團的作戰部隊、阿克斯曼的副官根茨·格雷姆、海因茨·波特以及格特魯德醫生和她的兩個助手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