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黃大虎怪叫一聲,「什麼?你這個大老粗仗着一身蠻力,妄想英雄救美,還敢指責本少爺不是個人物?好呀!你儘管使出你的本事,以你這等刁惡法,本少爺就不信不能捉你去見官!本少爺倒要看看,哪個招子不亮的蠢貨敢開罪本少爺,上堂替你說話!」

他不是不明白以「金嫁山莊」在江南一帶的勢力,不是他那個當縣太爺的舅舅招惹得起的,只是他一向作威作福慣了,不能在這群老百姓面前失了威風,否則,往後拍他馬屁的人豈不少了許多?

金鷹不由得搖頭道:「你他娘的黑白不分,兩隻豬泡眼教豬油給蒙了,胡天胡地的瞎扯他娘的什麼卵蛋!」他本想一巴掌打得黃大虎滿地找牙,幸好他及時想到三個哥哥輪流教訓人的啰唆本事,只有再忍他一次。媽的!為什麼他排行老四?

「怕了吧?」黃大虎狂笑,「哈哈……你現在向本少爺賠罪還來得及,本少爺便饒了你這一次,否則,見了官你也得矮三分——」

郭甜甜揚起頭道:「真要告宮,我願意上堂替金公子作證。」

「就憑你?」黃大虎清楚她「逼死姊姊欲奪姊夫」的惡名,渾然不懼,色迷迷的直望着她。

不知怎地,金鷹見狀,竟一肚子的不舒服,橫跨一步擋在郭甜甜的身前。

「還有本小姐。」一個清亮的女子聲音赫然響起,原來是金鴒,她盈盈倩笑道:「如果自家人上堂作證不算數,那麼,飛夢妹子,你願意作證嗎?」

站在金鴒身旁的姑娘清麗無雙,淺笑道:「我願意。」

瞧她們身上穿的均是昂貴的絲質衣裳,一看便知非富即貴。黃大虎有些遲疑的問道:「你們又是誰?」

金鴒和善的笑道:「我是金家五小姐,平凡得緊,而這位可是‘龍鳳山莊’的大小姐藍飛夢。」

黃大虎的厚臉皮上突然起了一陣痙攣。「藍飛雪的妹妹?」天老爺,藍飛雪可是京城五大名捕之一,不到三十歲即名震公卿,而且不受府衙差使,腰懸金牌,直接聽命於「上頭」。這「上頭」是誰?無人敢問。只是不知為何,他去年突然回到南京接掌「龍鳳山莊」,雖言明已辭官,但是,南京一帶的官吏都惴惴不安,深怕被他查出什麼弊端。

金鴒微笑道:「原來黃少爺也知道藍飛雪的大名,果然見聞廣博。也難得藍大哥不嫌棄我四哥粗魯不文,兩人忝為知交,時常在一起切磋武藝,友好得很。」

光棍一點就明,黃大虎隨即找台階下,「咳!看在兩位姑娘謙和有禮的份上,這次就算了。我們走!」招呼手下爪牙走了。

金鴒得意的瞟她四哥一眼,笑道:「幸虧我約了飛夢一起出來。四哥,你還不過來謝謝人家。」

金鷹一臉不豫之色,很氣妹妹插手管他的事。

藍飛夢害羞地道:「謝什麼呢!是鴒兒能言善道,而且,那位黃少爺也不見得敢開罪‘金嫁山莊’。」

金鴒握住她的手,「不管如何,總是借用了令兄的大名。我並非瞧輕四哥的能耐,而是能小事化無才是最好的。」

金鷹冷哼一聲,乾脆背過身去不理她們。

那吹簫少女一家人已收拾好東西,準備要離開,郭甜甜尚且不忘把賞錢送過去,吹簫少女則不住的稱謝。

當她轉身欲招呼孫美心一同返家時,卻碰上一堵厚牆——金鷹。

「你住哪兒?老子送你回去。」他想好人做到底。

「我沒有老子,我爹早已仙逝。」郭甜甜的語氣沒有絲毫諷刺的意味,只是在陳述事實。

金鷹忍着氣道:「我送你回去。」

「多謝公子美意,不過我有伴,不勞費心。」

孫美心跑到她身旁,埋怨道:「甜姊姊,你方才害我緊張得差點丟了魂,你為什麼要多管閑事嘛!萬一你真的被捉走了怎麼辦?」

「不會啦!」見孫美心一臉不信,郭甜甜輕柔的道:「若我真被捉走,你代我回去討救兵就是了。」

「王叔叔?」孫美心苦着一張臉。「他又不會武功,也沒有人家的權勢,拿什麼來救你?」

郭甜甜喃喃地道:「如果連表哥都沒法子,誰又有這個能耐?」

她聲若蚊蚋,偏教內力深厚、耳朵特別靈的金鷹給聽見了,他不悅地輕哼一聲,又聽見她以嬌柔悅耳的嗓音輕快地說著——

「美心,小孩子不要擺出一副大人面孔,這樣一點都不可愛!你瞧,我不是沒事了嗎?表哥說我傻人有傻福,好像是真的,今晚多虧有金公子仗義相救,才能化險為夷。」

金鷹的心情莫名地大好,嘿嘿笑道:「不客氣。」

郭甜甜拉起孫美心的小手,告辭而去。

金鷹則尾隨在後,一心想護送美人兒回去。

「金公子請留步,日後有緣再謝。」她回首道。

金鷹不好再跟下去,只能悵然無語的離去。

四哥是怎麼回事兒?

金鴒先送藍飛夢返家,一回到庄內,馬上到四哥所住的「凌霄院」想問個清楚,可伺候他的男僕卻說四莊主一回庄,便直接進雕工坊,並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

「你可瞧見四莊主手上拿着什麼東西進去?」

「一個紫色的錦盒。」

金鴒神色微變,暗自猜測,「莫非是那一對紫玉玦?四哥已想好了要製成何種首飾嗎?」

玦是一種半月形的玉飾,原不稀奇,但一對通體紫色柔彩的紫玉玦卻十分罕見。金鷹偶然得之,非常寶貝,放了三年都不曾拿出來製成首飾。

同道皆知,「金嫁山莊」的四莊主善制髮釵。

若非親眼目睹,很難相信以金鷹的虎背熊腰、團蒲大手,而且是個不愛啃書本的大老粗,居然有本事打造出巧奪天工、不盈一握的髮釵。

這次兄弟競技打造金、銀、銅、鐵嫁嫁妝,以金鷹不服輸的個性,大家都猜測他會將紫玉玦拿出來一決勝負,可是他並沒有。

他以練武人特有的靈巧的雙手,捻鐵絲為骨,鍍以金箔,制出一對「仙人騎龍」、「玉女翔鳳」的髮釵,嵌於龍目、鳳眼的那四顆小珠子,可是貨真價實的紅玉。若不是標明了是鐵制的,四組髮釵中以他的博得頭彩。

「今晚四哥為何會突然興起,將紫玉玦拿出來?」金鴒有些不安的想着,凝望着一輪明月。

是哪位姑娘刺激了他的靈感嗎?

「她叫什麼來着?郭甜甜……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金鴒一時半刻也想不起來,也就不勉強自己。

她驚奇的是,四哥竟會為了一個初見面的姑娘,動用他珍藏已久的紫玉玦,要不是庄有庄規——一旦進入雕工坊,任誰也不準打擾;她真想闖進去一探究竟,見識一下四哥究竟會將紫玉玦製成何等精緻的首飾。

不過,她更想知道的是,當真是郭甜甜刺激了他的靈感?如果是,又為什麼是她?

別看金鷹一副大老粗的模樣,其實心很細,否則也做不出那樣精緻絕美的髮釵。只是,他對女性從來不假辭色,因為嫌女人啰唆、嫌女人煩,連他所住的院落都只有男僕,沒有女僕,而聖賢之書,他只牢記其中一句「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其餘皆當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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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漢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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