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這是商人之間的利益之爭。
宋卿看着電腦上的程序,眼中的凝重越來越深。
她的手指試探性的敲擊了幾個鍵盤。然後越來越快,電腦上的數不清的代碼劃過。而此時,宋卿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正被另一個人看的清清楚楚。
宋卿敲完最後的代碼,在按嚇最後一個鍵的時候,她的心不由得顫了顫。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生死邊緣徘徊的事情,她不是容易留疤的體質,身體恢復又很快,所以,沒有知道,她到底一個人默默的承受了多少傷口,她啊,怕得要死,卻又從不怕死。
如果她錯了,那麼今天,她會死在這裏,但是如果她是對的,那麼今天,這裏不會有人死去。
曾經身後空無一人,如今,心裏到底有了些波動。
寧又安啊,寧家大小姐,那個不受寵愛,短命又苦的寧小姐。
她是寧又安嗎?為什麼,一點記憶都沒有。
那她,又是怎麼成了中了E-13的人的?
六年前,她到底因何而死,是意外還是謀害,一切,來的都太匆忙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有牽挂的時候,是這樣的。
那些對於自己身世的不解和想要追尋的慾望,那些血脈相連,卻如同陌路的感覺。她看的出來,葉汝徵的愧疚,也看的出來,寧鐸的掙扎,還有寧老爺子,那份感懷於心的歡喜。
可是她能做什麼回應呢?
先不說毫無證據,即使是......宋卿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的血管都清晰可見,她自嘲一聲,這麼髒的手,怎麼就隱藏的這麼好了。
她身上搭着太多的人命,唯一可以做的,好像也就是,淡漠。
不去期待太多,就不會被影響。
她依舊是那個行走在黑暗裏的“槍王”毛毛,孑然一身。
可是......郝煜!還有郝煜!她不能放棄這一切,她還要和郝煜在一起!
不能放棄!
眼看,倒計時已經到了最後的期限,宋卿猛地驚醒,按下了最後一個按鈕。
“滴——”時間停留在最後一秒。
而同時,一個帶着憤怒和焦急的聲音響起。
“宋卿!”郝煜看到宋卿的身影,尤其是小腿上明顯的傷痕的時候,心都一顫。
這個女人,不安分到這種地步,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一個人來到這裏,她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郝煜的心都要顫抖了。
他把宋卿一把撈在懷裏。
“你去哪裏了......”
發號施令那麼乾脆利落的郝煜,詞可連尾音都是顫抖着的。
他生怕,生怕自己來晚了,她就沒了。
宋卿已然是鬆了一口氣,乖巧的環抱住郝煜的腰身,“我沒事,我在這。”
“你知不知道這裏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你很有可能死!”郝煜的吼聲依舊沒有停止,他是真的怕了。
“我知道,可是你在,所以我來了。”宋卿靠在他的胸口上,聽着心臟“撲通,撲通......”的跳着,她又生出了無限的勇氣。
這顆帝國最勇猛的心啊,是在為她跳着的。
“走!”郝煜心裏念着宋卿腿上的傷口,直接將人抱起來,準備離開。
“等等......那個盒子......”宋卿指着已經停止跳動的炸彈盒。
郝煜的眼中,凝重之感更甚了。
“我來處理,你不要管。”郝煜親了親宋卿的眼睛,宋卿下意識地閉上眼。
郝煜將剩下的事情交給了黑子收尾,自己帶着宋卿離開。
黑子知道老大心情不悅,也不敢多說一句,麻利的滾走了。
車上,宋卿依舊在郝煜的懷裏,她道:“郝煜,我是寧又安。”
“嗯。”郝煜應了一下,然後又親了親宋卿。
“你知道?”宋卿問。
“猜到了一點,但是沒有證實,所以沒告訴你。”郝煜又把微微抬起頭的宋卿按回了自己的懷裏。
“嗯。”宋卿應了一聲,便沒了聲息。
過了一會,郝煜問她:“想回家嗎?”
家,寧家。
“我想先去江心院。”
她和陸河是利益整體,如今身份有變,涉及的,不止是一句“回家”那麼簡單。
“好。”
郝煜開車,帶帶着宋卿去了江心院。
“大小姐。”劉伯早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劉伯,怎麼了?”
“寧家老爺子和葉氏總裁來了。劉伯有些焦急,葉總沒什麼,寧家老爺子,可是軍人,一朝元老的人物,他要是為難陸河,對陸河來說也是個麻煩。
“我去看看,您別著急。”
宋卿安撫了劉伯,就和郝煜進了別墅。
江心院的書房裏。
陸河弔兒郎當的坐在辦公桌前,一隻手撐着腦袋,“我不管宋卿是誰的女兒,她都是我陸家的大小姐。葉總,我敬你是個商業奇才,你怎麼這點東西都算不來。宋卿和我綁在一起,我能獲得多少利益?陸氏能獲得多少利益?宋卿能獲得多少利益?”
“陸河。安安是我的親孫女。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接她回家。”寧老爺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啊,竟然有一天,能這樣溫和的,和一個曾經帝都最不入流的浪子說話。
陸河心中是感慨的,寧又安寧大小姐的事迹,帝都還是不少人知道的,他陸河自然不在話下。陸河心想,看來這丫頭還是有福的,老子對她不好,老頭子倒是很不錯。
“陸河,這是葉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還有接下來十年的供貨渠道。北郊梨園的九套別墅。”葉汝徵向來雷厲風行,來之前,就已經準備完全了。
這是商人之間的利益之爭。
“如果宋卿不願意放棄陸氏呢?”陸河瞥了一眼,沒有接過去。
“沒有願不願意放棄,安安樂意,她永遠是陸氏的副總,未來,也是我葉氏的第一繼承人。”葉汝徵說,安安。
安安。
這個她在心中喊了幾千幾萬遍的名字,終於發出了聲音。
孩子沒了的那些年,她就宛如一個失語者。
終究是越活越覺得周身冰冷,無事可期。
南風過境也不留一點痕迹,生命倉皇再無蹤跡可尋。
如今過境千帆,終於可以期待。她依舊覺得自己是個失語者,找不到詞語,來描述她的戰慄。那種背負枷鎖和過往,終於破碎的狂喜的戰慄。
陸河看了一眼眼前的兩個人,然後瞥了一眼門口,道“你們當初拋棄她,如今卻是懷着什麼心思,我捧在手裏這麼多年的女人,不是給你們接回去糟蹋的。”
門口,有腳步,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