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鬼
兩人跟隨溫弦到前廳藤椅上坐下，溫弦到後院為兩人沏茶。
穆靜姝看向通玄子，此時的通玄子磨挲着黑色木節上的銀色花紋，眼瞼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師傅看出什麼了？”穆靜姝疑問道，她隱隱覺得這個子瑜先生有些不太對勁，但是又不知為何。
“這人心中彷彿有兩個極端。”通玄子聲音淡淡的道。眼神有些深沉。
“怠慢兩位道長了，寒舍並無甚好的茶水，只隨意泡了些家中僅有的陳茶。希望兩位道長不要介意。”
溫弦手中端着茶水，一瘸一拐的走來，手中的茶水卻波動極為細微。
見此，通玄子眸色一深。
這溫弦定然不是鹿寨村之人，可是他為何會到這個地方？而且他明明長相俊朗，雖腿腳不便但卻是有功夫在身，對他的前途並無妨礙，如此青年才俊，為何會淪落到如此地方？
“子瑜先生客氣了，是我等不請自來，打擾到了先生。真是慚愧。”通玄子自謙道。
“並無，你們來了，我這裏也變得熱鬧些了。”溫弦眼底劃過一絲哀傷。
見溫弦如此神態，通玄子鳳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很快便掩去。
“恕我二人打擾先生了，今日我等前來，是想要問一下先生家水缸無緣無故破碎一事，據我猜測可能是有什麼污穢之物混進來了。”
“你們的意思是，可能是有鬼？”溫弦有些激動，眼睛裏閃過喜意。
“可否帶我們到水缸處查看一番？”通玄子見溫弦的反應，眼中劃過一絲疑惑。
“嗯，請兩位道長請隨我來。”溫弦一瘸一拐的帶二人向後院走去，步子急切，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笑。
穆靜姝有些好奇，為何子瑜先生聽說有鬼，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歡喜？子瑜先生當真是個神秘的人啊。
兩人跟隨溫弦到達鋪滿鵝卵石的後院。
只見長着青苔的牆角處放着一個及肩的大水缸，水缸中間位置破了個腦袋大小的洞，地上散落着幾塊碎片，水缸附近的鵝卵石地面有些濕潤。
牆邊還靠着一隻掃帚。應是他們來之前，溫弦正準備將碎片清理掉。
“這就是那個大缸，昨日我正睡覺之時卻忽聽一聲巨響。到院中一看，原來是水缸爛了。本以為是用的久了，就沒太在意。剛剛想將碎片收拾了，沒成想兩位道長便來了，道長可看出了什麼。”
溫弦溫聲道，聲音中有些期待。
“碎片都落在缸外，說明水缸是從裏面被砸爛的，而且水缸中隱隱傳出陣陣的陰氣，跟空氣中瀰漫的陰氣不同，水缸中的陰氣並沒有令人厭惡的氣息。”
見子瑜先生詢問，穆靜姝看着水缸，將心裏的分析緩緩道出。
“依道長所見，該如何是好？”
溫弦眼神有些發亮。
“不如將水缸放倒，裏面的東西自然就出來了。”穆靜姝兩眼放光，今天倒要看看水缸里到底是什麼東西！嘿嘿嘿！
“將水缸砸了便是。”
通玄子修長的手指轉動手中的黑色木節，口氣滿不在乎的說道。
“好主意！”穆靜姝眼神一亮。
“啊？哦！好。”
溫弦怔了怔，何時道士也變得如此暴力了？難道不是應該念幾個咒語什麼的嗎？
“姝兒，你上，用皮老兒給你的燼鱗劍，將這水缸給砍了。”
通玄子雙手把玩着黑色竹節，淡淡的對穆靜姝道。
“是，師傅！”穆靜姝這次極其聽話的提劍上前，眼底閃過一絲興奮。
誰知穆靜姝剛要砍上去，便聽到一個小童的稚嫩聲音響起。
“別砍！別砍！我出來就是！但是我不能離了水，你們得時常給我澆澆水！”
溫弦聽到小童的聲音，柔和的眸子裏盛滿了失望。
通玄子面露笑意。果然….
“咦？”
這水缸里的玩意兒還能說話？有意思！穆靜姝將手中舉起的燼鱗劍緩緩放下。
“我是水鬼！但我可從來沒有害過人的！我是善良的鬼！就住在房子邊上的小河裏，昨天這位先生打水的時候，不小心把我裝進水缸里了。我想逃出去，便使勁把水缸撞破了。可是我忘了，我不能缺了水，所以還是沒法回到河裏去……就一直呆在缸里了…你們…..能放我回到河裏嗎？！”
說道這兒，小鬼聲音里滿是希翼。
“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通玄子把玩着木節，語氣淡淡的道。
一盞茶后，三人坐在前廳的藤椅上，看着中間木盆里盤坐的光溜溜的小童。
這小童看起來五六歲大小，身體蒼白的接近透明。圓溜溜的眼睛，古靈精怪。甚是可愛。
“你們想讓我做什麼？殺人放火我可不幹！”小鬼滿臉緊張的說道。
“那也得你有這個實力。”
穆靜姝滿臉嘲弄，還殺人放火呢，就他這毛都沒長齊的樣兒？
虛弱的連魂魄都凝聚不齊的小鬼，一看都是沒殺過人的，在鬼圈混的，竟能淪落到如此地步，也不嫌丟人。
“你….你狗眼看人低！”小鬼氣憤的說。
“再給大爺我重複一遍？”
穆靜姝瞪着小鬼，掂了掂手中的燼鱗劍。
“我…我….我錯了！”小鬼看着穆靜姝手中泛着寒光的燼鱗劍，有些慫。
通玄子看到這一人一鬼竟然因一點小事吵了起來，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說正事要緊。”
“小鬼，你可知村子裏為何會頻頻發生死亡事件？”溫弦溫聲問道。
小鬼眼神有些閃躲。“這個….”
“老實點，若不然…..”
通玄子鳳眼一挑，嘴角一勾，有些惡趣味的看了看穆靜姝手中的燼鱗劍。
“是….是勾魂鬼和弔死鬼！跟我可沒關係！”小鬼看了眼燼鱗劍，身子顫了顫，趕忙撇清關係道。
“你怎會知道這些？”穆靜姝追問道。
“是樹爺爺跟我說的，樹爺爺還說，他們都是可憐人。樹爺爺知道的可多了，說的話絕對是對的！希望你們不要冤枉好鬼！”
“你可知他們現在在何處？”
通玄子把玩着木節淡淡的問道。
“不知，他們一般不出現的。我和樹爺爺都不知道他們在哪。”
小鬼皺着小臉道。
“不如先去問問小鬼所說的樹爺爺吧，看看他都知道些什麼。”溫弦提議道。
“也好。”
通玄子從袖中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瓶塞上畫有符文的白玉瓶，紅唇微動彷彿念了些什麼。而後木盆中的小鬼化作一絲白煙，被收進玉瓶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