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完蛋玩意兒
雲青道觀後山竹林。
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小道士盤坐在瀑佈下的大青石上，雙眸緊閉，濃密卷翹的睫毛一顫一顫，小臉蒼白的厲害，小嘴微微有些泛青。
飛湍直下的水流毫不留情的擊打在小道士瘦弱的身體上，瘦小的身軀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此時穆靜姝的內心不是一句操蛋可以形容的，她都快被凍死了，可是還不能起身。
回想起那狐狸走之前說的話，她就氣的快要把牙齒咬斷。什麼因為她不誠實所以要懲罰一下，什麼他讓起身才能起身，若不然….若不然怎樣？還能弄死她不成！她絕對不承認是她慫了，其實也不能說是她慫，誰讓他那雙狐狸眼威懾力十足，瞥她一眼都嚇得她腿軟。咳咳！也不單單是她一個人這樣，沒看見那些小道士們，看見他都繞道走嗎。前段時間一個小道士還被嚇得站着尿褲子了呢，她可從來沒做過如此丟面的事兒。穆靜姝驕傲的想着。
“姝兒，怎得還在瀑布下坐着？再怎麼喜歡玩水，也不能在水裏呆太久啊。這瀑布雖能幫你鍛煉身體，但時間長也會生病的。真是不愛惜身體，為師辛辛苦苦將你拉扯大，不是讓你隨意糟蹋自己的。”
穆靜姝猛地睜開雙眼，看向岸邊長相妖嬈的男子。在水流衝擊下又無奈閉上，愣了一會，面帶怒火的睜眼起身，腳尖輕點水面，飛到通玄子身邊。
“還不是你個完蛋玩意兒！我都等了這麼長時間，你都不來叫我，我都快凍死了！”
水亮透徹的大眼滿是控訴和怒火，說著身體還打着冷顫。
“完蛋玩意兒？”通玄子眉頭緊皺，語氣微冷。
穆靜姝見通玄子如此神態，連忙面帶討好之色。
“我！我個完蛋玩意兒！最近老是犯錯，惹得師傅生氣，姝兒犯了大錯，師傅如此芝蘭玉樹的妙人，我竟忍心如此對待，真真是鐵石心腸，罪該萬死啊！”
說著眼眶中竟含着淚水，將掉不掉的，甚是可憐。
“行了，行了，不必再說，我不生氣了。”
是不生氣了，只是腦仁有點痛，通玄子揉了揉太陽穴。姝兒演技越發高超，竟連自己都騙的落淚了，也不知道都是從那學的，要不將她禁足一段時間，讓她學做個窈窕女子？哎…真真是操碎了他的一顆老心，又是當爹又是當媽….
穆靜姝聽通玄子如此說，連忙跑到他背後，一點不走心的胡亂捶着後背道。
“師傅當真是大度雞腸，肚有乾坤，不跟我這大女子一般見識。真真是傾國傾城風情萬種秀色可餐顛倒眾生，一樹梨花壓海棠啊！”
通玄子面色越來越黑，猛地轉過身。
“哎呀！師傅，你幹什麼！”穆靜姝捂着腦門，皺着白皙的小臉痛呼道。
通玄子眸子漆黑一片，俯身盯着穆靜姝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一樹梨花壓海棠？誰教你的？”溫熱的呼吸撲到穆靜姝的臉上。
穆靜姝轉動着大眼，回憶着在山下書店角落無意中看到的春宮圖冊，還是圖文詳解的。表情不禁有些弱弱的。低下頭，垂着眼瞼道。
“是…是了悟給我的詩冊里的。”說著抬起頭，眼神一片純潔的看着通玄子。
“師傅？有什麼問題嗎？我是覺着梨花和海棠都是極為漂亮的花，用來形容師傅再好不過了，師傅若是不喜歡，姝兒以後便再也不說了。”
穆靜姝吸了吸鼻子，滿臉委屈的看着通玄子。
通玄子見穆靜姝如此作態，咬了咬牙，溫聲道。
“無，甚好，甚好。”圓潤精緻的手指扣了扣黑色木節上凸起的紋路。
“師傅甚是明事知理。”穆靜姝滿臉笑容的誇道。
通玄子深呼吸幾次，甩袖轉身，不欲再與着厚顏無恥之人交談。負手大步離去。
“嘿！師傅，等等我啊！”
抿了抿唇，剛要張口說些什麼，突然神色一凜。
只見一道金光極速襲來！通玄子右手猛地抬起，食指和中指中夾起一隻用符紙疊成的紙鶴。
通玄子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動，展開一個畫著紅色符文的紙鶴。
符紙中忽的傳出一個蒼老沙啞的男聲，聲音有些虛弱卻帶着些興奮。
“小玄子！小老兒我遇到有趣的事兒了！特意請你一起來玩兒，收到消息后速速前往瀝青城鹿寨村，老兒我將掃榻以待喲！”
通玄子聽此，唇角一勾。“皮一休？”這老頭怎會找到我這來？平日裏可是找都找不到人的，莫不是遇到什麼難解之事了？
若是簡單之事，這老頭定然不會找他，能讓這老頭感到有趣的事也定然不會簡單。通玄子回想到皮一休聲音中的虛弱，眉頭不禁一皺。還是去鹿寨村看看吧，這段時日也着實有些無聊了，去玩玩也好。瞥了一眼身旁盯着符紙目不轉睛的女子，通玄子心頭有些無奈。罷了，還是帶上這冤家吧，若是讓她留在道觀，還指不定會惹出什麼亂子，還是放在身邊比較安全……
“姝兒，收拾東西，三日後前往鹿寨村。”
“師傅，這黃紙借我玩玩吧。”穆靜姝伸着一張傻臉，滿是討好的靠近通玄子，眼睛跟討要骨頭的小狗一般，亮晶晶的。
通玄子忍不住撇頭一笑。“賞你了。”伸手摸了摸穆靜姝毛絨絨的腦袋，一臉正色將符紙遞給穆靜姝道。
“謝師傅。”穆靜姝拿着符紙，一溜煙的跑遠了，一個眼色都沒給通玄子留。
通玄子面色一黑。“完蛋玩意！”
呵斥完后，衣擺微動，甩袖離去。
西邊群山之上，一個鴨蛋黃逐漸隱去，周遭的雲彩也被染成紅彤彤的一片。山下成片的房屋一片靜悄悄的，只剩下屋頂寥寥的炊煙，打着盹升向天空。
穆靜姝捏着剛剛從通玄子那裏得來的黃色符紙，翻來覆去的查看一番，半天也沒看出點什麼。
按照先前的摺痕，笨手笨腳的折成一個形似紙鶴的玩意兒，還暗暗在心裏臭不要臉的誇了句自己心靈手巧。
“通玄子是個臭狐狸。”穆靜姝做賊心虛的四處張望了一圈，小聲的對着手中的紙鶴說道。
把紙鶴貼在耳邊，轉着眼珠認真的聽了一會兒，有點失望的看着紙鶴。
“穆靜姝是個大好人！”
見紙鶴悄無聲息的，穆靜姝加大音量對着紙鶴喊道。
“噗！你算哪門子的大好人？你明明是個小人。”
白白嫩嫩的小道士手拿着餐盒跨進房門，滿臉諷刺的對穆靜姝笑道。
穆靜姝瞥了一眼小道士，將紙鶴丟到床邊的雕花圓木桌上，心中暗罵了一句殘次貨。
“我也知道我是小人，可是再怎麼小人也比不過了悟你啊，你可是女人呢。”
穆靜姝甜甜的沖了悟笑着，說出的話卻陰陽怪氣。
“穆靜姝！你....哼！”
了悟將餐盒砰的一聲放到桌子上，滿臉怒火的轉身，打算離開。
一把拽住氣沖沖的了悟，穆靜姝柔聲說道。
“了悟，對不起了，你一個男子漢別跟我一個大女子一般見識，我錯了，你陪我一起吃飯吧。”
恬着臉哄着了悟道。
見穆靜姝滿臉的討好，了悟心裏軟了軟。
“就你變臉最快！神經病。”
柔聲罵了一句，滿臉傲嬌的轉身坐在了椅子上。
“嘿嘿嘿！就知道了悟最好了！吃飯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