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四十一章永遠的正室夫人】
還未走近,郁雲慈就看到了火光,她略微一愣,爾後不禁失笑。
她一心想着要弄吃的,倒是忘記就算有魚,沒有火也無法弄熟。
古人出門好似都會隨身攜帶火摺子,好在景修玄也帶了,有了火,就能有熟食吃。
可惜沒有鍋之類的器具,不然還可以煮些野菜,燒些水喝。小溪的水雖然清澈,可她還是不敢喝。
幸好她吃的一直都是些野果子、野菜,多少還能補充點水分。
景修玄聽到腳步聲,慢慢睜開眼,看到她手中的魚,真真是出乎意料。水中的魚兒並不好捉,不是經年的老手,是無法叉中牠們的。
她到底還會些什麽?之前又是什麽樣的人?
這樣的念頭一冒出來,再也無法壓下去。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她的來歷,不只是因為好奇,也是他內心深處非常強烈的想法。
「侯爺,您看!」她把魚提起來,晃了兩下,神色略有些得意,待看到他腳邊的野兔,她又歡喜地驚呼一聲。
她本還擔心魚不夠吃,現下有了這隻野兔,無論如何都夠了。
她隨手把魚掛在矮枝上,提起那隻兔子,朝他伸手,「侯爺,借匕首一用。」
他低垂着眸子,回道:「匕首臟。」
她立即會意過來,那匕首是用來殺人的,再拿來處理吃食,確實有些不妥。
當她正想着要怎麽辦才好之際,就見他遞過來一把細刀,刀片細長又極薄,看起來鋒利無比。
郁雲慈小心地接過,提着兔子到了小溪邊,剝皮去內臟。
其實這樣的活計她從沒有做過,以往買的雞鴨也都是殺好的,但是人的潛能可以是被激發出來的,也幸好刀很利,處理起來並不費勁。
把免肉清洗乾凈後,她起身往回走,還順路拔了一把艾草。
景修玄已做好烤架,也準備好烤肉用的樹枝。見她回來,便遞給她。
她明白他的意思,先把細刀還給他,把魚用樹枝穿好,掛到樹叉搭成的烤架上,再把火堆移到架子下面。
兔肉比較難熟,穿好後她先放置到一邊,最後再烤。
她在做這些動作的同時,景修玄一直認真地看着。「你以前常會露宿在外嗎?」
「沒有,不過是看得多,知道一些。」郁雲慈隨意地回道,同時在心裏對自己說,若是他此刻問起她的過往,她會如實相告。
拋卻那些光怪陸離的不說,普通的日常生活情況都可以告訴他,至於那些高科技的產品,不是她不願說,而是怕說了他不懂。
「在哪裏看到的?」
「在書上,在我們生活的地方,無論男女,都一樣要上學堂。」
他難掩驚訝,不過面色很快又恢復如常。「女子上學,都學些什麽?」
她已弄好火堆,順勢坐在旁邊,不時翻動着燒烤的魚。魚的香氣很快撲面而來,可惜沒有調料,不然會更香。
「男子學什麽,女子就學什麽,比方說醫術、蓋房子,甚至行軍打仗。只要你想學,就可以學到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他眉頭一挑,怪不得她對庭生的事情那麽坦然。原來在她的骨子裏,從不認為女子就應該比男子低一等。
那麽她學的是什麽?
這樣的念頭一起,他便很自然的問出口了。
說到這個,郁雲慈不免有些慚愧。以前每次去應徵工作時,被人問起專業,她都有些底氣不足,但是現在,她很感謝自己所學的專業,要不然這兩天她就挺不過來了。
「我呀,學的是植物……也就是一些花花草草的特性之類的……」
不知道他聽不聽得懂,反正她看到他若有所思,應該是聽懂了。
兩人說話間,魚肉已開始散發出焦香味。
郁雲慈把烤好的一串取下來,遞到他面前。他伸手接過,她緊跟着把另一串架上去。
景修玄盯着手中的魚,有的地方焦了,但整體還算不錯。
聞到烤魚的香氣,他這才感覺到飢餓,但他並未急着吃,又下意識看向她。
她還在專註地轉動着手中的木棍,火光映着她的臉,她臉上的紅疹淡了許多,原本散亂的髮髻也重新整理過,不過也只是隨意地束在腦後,露出她光潔的額頭,她長長的睫毛閃動着,他甚至能看得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
景修玄的心莫名沉淪,似是跌進一處溫暖明亮的深淵,讓人甘願被囚禁。這種情愫來得兇猛突然,甚至開始叫囂奔騰。
她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問道:「侯爺,您怎麽還不吃?」
接着她又轉回頭,見手中的魚也烤好了,她輕輕地取下,湊到鼻前,深深地吸着香氣,而後紅唇微嘟,不停地吹着氣。
他看着她的動作,不知為何喉結滾動一下。一種陌生的渴望自下腹間升騰而起,他忙強壓下去,裝作若無其事地吃起魚來。
她見他開始吃起來,便架上叉好的兔子,自己拿着烤好的魚坐到另一邊。
她餓得狠,魚肉除了細嫩有香味,並沒有其他的味道,可在她吃來,卻是格外的美味。四條魚下肚,將將有四分飽。
吃完後,她盯着采來的野菜,有些犯愁,沒有鍋子可以煮,還是只能生吃。
「若是有一口鐵鍋還有鹽和調料就好了。」她感嘆着,隨手抓起一把野果,遞到他的面前,「侯爺,您吃嗎?」
他先是一怔,才伸手接過,他看着她一顆顆地吃着,也學着她的樣子吃了起來。
野果是新鮮,但是太酸,不過兩人還是默默地各吃了一把。
兔子被烤得冒油,發出滋滋聲響,郁雲慈將兔肉換了一個面,再慢慢地烤着,忍不住心想,要是有調料什麽的,這道烤兔肉必是十分美味。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景修玄的眼神閃了閃,仰頭靠着樹榦,看着那雙纖細的手時不時地轉動着兔子,心慢慢地沉澱下來。
野外夜宿於他而言是常有的事,但是從來沒有像此次一樣,讓他覺得溫馨怡然。
兔肉的香氣越來越濃郁,發出油滋滋的焦香味。郁雲慈把兔子取下,在一處輕輕地吹着氣,撕下一塊肉來,放在口中嚼着。
很香,而且已經熟了。
「侯爺,已經烤好了。」
她把兔子擱在摘來的葉子上,放到他面前。
他再次拿出那把細刀,慢慢地分割着兔肉。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指關節分明。
他的動作太過嫻熟,似乎常做這樣的事情。
切好肉後,兩人靜靜地吃起來。兔肉雖香,卻始終缺了點什麽。
郁雲慈再一次在心中感嘆,若是有鹽和調料就好了。
山林靜謐,偶爾有不知名的鳥獸叫聲,她有些擔心,但是一想到有他在身邊,還有火堆,便又稍稍放下心來。
今夜依舊沒有星月,無法辨別時辰。
吃過東西後,她稍做清理,把魚骨頭和兔骨頭埋到遠處,免得半夜有野獸循香而來。
這一天一夜的勞累,到現在才覺得鬆懈下來。她不由自主地掩面打着哈欠,看着鋪好的樹床,很想躺上去。
「侯爺,要不……我們早些安歇吧?」此話一出,她便覺得有些不對,怎麽聽着像是女子求歡?於是她又趕緊改口,「我是說,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景修玄沒有回答。
郁雲慈不知是火光太亮,還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幽深的眼中,竟有灼灼星光在不停地跳躍着。
半晌,他才輕輕吐出一個字,「嗯。」而後向後靠着樹榦,閉上雙眼。
她暗道自己看花了眼,從火堆中撥出一部分,把之前拔的艾草放在上面。艾草是濕的,燃燒不起來,放在火堆上薰着,漸漸發出氣味。
山裡蚊蟲多,雖然天氣漸涼,但看火堆旁邊圍繞的飛蟲,還是有不少。
做完這些,她覺得差不多了,於是三兩下爬上樹床,躺在上面。雖然鋪着極厚的雜草,但實在說不上舒適。
然而比起睡在地面,卻是要好上太多。青草樹枝的清香縈繞周身,還有艾草的香氣,她還在樹床的四周掛滿了鳳凰草,防止有蛇爬上來。
她微側着頭,看到席地靠躺的他。他神色怡然,似在閉目養神,嘴裏還叼着一根草。縱使瞧着落魄,骨子裏的霸氣還在,甚至還帶着痞氣,不過……
想了想,她問道:「侯爺,若不然……您也睡上來吧?」